谈“伯虎”――石马兜凡人趣事（1）

花人紅！

石马兜凡人趣事

伯虎宰狗

作者：花人红

　　在穆阳名宅五家众后院，高高的黄土围墙开着一扇方形的小门，几级台阶上去，便会看到一口圆沿古井，井边总是湿漉漉的，周围人家常到这里打水。井水清凉爽口，打从这儿经过的路人都要停下脚步喝几口。挨着水井住着一户人家，这就是穆阳堂堂有名的宰狗人伯虎。老人家已年过花甲，高挑身材，背有点儿驼。瘦削的脸上明显地看到高突的颧骨，瘪瘪的嘴巴下吊着一撮山羊胡子。他看人总是眯缝着小眼。一把长长的旱烟筒不会离身。那时都老人家已经很少宰狗了，基本上都由他的孩子们忙活着。在穆阳的大街小巷里，你经常会看到他的孩子们，拖拽着用竹筒麻绳套着的野狗招摇过市，任凭野狗怎么嚎叫、挣扎，他都死不放手。吸引许多路人的围观。就在水井的旁边有个木棚，里面关着好几只等待来日宰杀的狗儿，那里，狗儿临死前的叫声、哭声让你撕心裂肺，惨不忍睹。至于那杀狗的惨烈情境，我就不再列举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伯虎卖狗肉从来不用挂羊头。而如今，他的孩子们却卖羊肉不披狗皮。狗比羊贵得多啊！

　　伯虎以宰狗为生，但他还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喉科郎中，大人小孩咽喉疾病都要找他诊断。我就亲见他的医术。那年夏天，我才约摸七八岁，喉咙痛，直流口水。母亲让我喝了许多药，都不管用。经人家指点，到伯虎家来求医。伯虎的家人好不容易把老爷子找了回来。只见眼前为我看病的老医生，须发皆白，门牙又黄又黑，他穿着粗麻褂子，敞开着胸襟，汗珠顺着凹凸明显的肋骨往下淌。他放下像打狗棍一样的旱烟筒，伸出留着长指甲的手翻眼皮，看脉相。老人家叫我张开喉咙啊啊叫，经过一阵察言观色，他便对我母亲说：“火气大的东西不能吃了！”随后，他拿来一张纸，把它卷成一截筒管，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瓶子来，将纸筒管伸进瓶子里取了一丁点儿气味浓重的药末，用口吹气，喷入我的喉咙。刹时，一阵冰凉刺骨过后，感觉紧锁的喉咙松弛了许多。老先生又拿起了笔，歪歪斜斜地在一张纸条上写起字来。并嘱咐我母亲，按药方连吃三天便会安好无事了。母亲喜出望外，接过方子，递个红包，连声道谢，拉着我的手往药店走去。

　　要说看病是伯虎的第二职业，那么下棋可就是伯虎的业余爱好了。伯虎可谓是穆阳的下棋高手。同龄人、乃至年轻人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他最拿手的是“六盘倒”和“倒三”。“六盘倒”是指在一盘棋局里，棋子形成二对一时，少子方失一子。若一方一子未失，而另一方六子皆失时便叫“六盘倒”。“倒三”是指在三回形格里，一方棋子在纵、横、斜线上形成三点一线时，可以从棋盘中拿走对方的任意一颗棋子。夏天的傍晚，你在石马兜的巷头弄尾便会看到一堆堆的人群，伸着脖子，踮着脚尖，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放着马后炮。伯虎端坐在一块方石上，一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棋盘，一边搓着烟丝往烟斗里添。吊在烟筒上小烟袋在不停地晃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仿佛顿时想出了妙招，缓缓地将棋子落下。对方似乎防不胜防，措手不及，陷入了沉思，围观者又哗啦啦地议论起来。实在没招了，于是对手要求悔棋。伯虎便不慌不忙地收回棋子，为对方出招解围，当棋子再次尘埃落定之后，对手与围观者都啧啧称赞“妙哉！妙哉！”一盘棋就在如此气氛中切磋、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