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宝宝艰难降生</b></h3><h3><br></h3><h3>记得怀孕四个月左右,医生给我检查身体,要听胎心音。“叮咚—叮咚……”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传入我的耳朵,那么动听,那么有节奏,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那一瞬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你的存在。哦,宝贝!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我竟然感动得流下泪水。<br><br></h3><h3></h3><h3>我结婚两年后,27岁才怀孕的。孕期很顺利,很多孕妇遭遇的恶心、孕吐、头晕等,我全逃过。怀胎十月,觉得肚子里宝宝就像小天使,懂得心疼妈妈,不让我受罪。我就盼着生产那天我们父母子(女)幸福相认。</h3><h3><br></h3><h3>在预产期前七天的下午2点左右,突然肚子剧烈痛起来,家人估计是要生了。丈夫急忙掺扶我去医院。因为宫缩,每隔十几廿分钟身体就被拽痛地蹲在地上,痛过一阵又缓过来。就这样走走蹲蹲终于蹭到了医院。产科医生检查完说:“己开一指了,住院吧。”</h3><h3><br></h3><h3>当晚,由丈夫陪着躺在病床上,晚上阵痛间隔从十几分钟一次慢慢变成七八分钟一次,痛得全身直打哆嗦紧咬牙,紧紧抓着丈夫的手和床沿。折腾了一晚,痛到第二天清早,我已力倦神疲,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此时宫缩间隙似乎又拉长了,让我有个缓劲的机会。</h3><h3><br></h3><h3>医生来查房,寻问了下情况,用手摸摸,又看看说:“羊水还没破,要生还早呢”。医生很轻松地说,我反倒更紧张了,天哪,这样还要受罪到何时啊。“哇”地一声折腾又来了,忍不住的鬼哭狼嚎,丈夫看我又痛的厉害,小声跟我商量:要不给医生说说剖腹产吧?我说不!因早有听说顺产比剖产好,我尽力坚持!一位认识的产科医生也说不用,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打摧产针。</h3><h3><br></h3><h3>下午两点多,我给丈夫讲有便意,他刚把我扶起就感觉不对劲,“小便”哗地往下冲一一羊水破了。隔壁一位也是待产的姑娘,热心帮我大声喊来了医生。医生立即检查宫口,说:已经开了四指,快!可以进去了。</h3><h3><br></h3><h3>下午整三点我进了产房,医生和助产士们快速做着接生准备。我躺在产床上,剧烈的疼痛还在继续着。一会儿功夫,一句大声又坚毅的声音传来“好了,现在开始用劲!用劲!加油!”,我拼尽全力配合医生的喊声节凑在使劲着。但我太精疲力竭了,因为到此刻我已整整痛了25个小时,觉得自己快昏死过去,再也没力气对抗此时此刻,被人称为“闯鬼门关”最最痛苦的瞬间了。</h3><h3><br></h3><h3>紧接着又有声音鼓励说:“再加把劲!已看到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我又拼力了几次人快瘫了,汗水湿透了全身。医生见状立即给我打了催产针,接着有两只手又使劲在我肚子上摁,同时让我随着宫缩的节奏,叫我有多大劲再使多大劲。由于催产素的作用,胎位又正,很快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一团热乎乎的肉“呼”地冲了出去。然后——“哇”的一声,婴儿的哭声。是我的宝宝!他用一声响亮的啼哭,宣告到了人世间。</h3><h3><br></h3><h3>被绷大绷紧了几个月的肚子即刻松弛了下来。还未缓过劲来,护士就为我已被撕裂受伤的宫口在缝针,我又痛的呲牙咧嘴地“嗷嗷”的大喊大叫。助产士抱着婴儿走到我眼前告诉我:“三点半生的,是儿子,7.2斤重,54公分长,因为他头比较大又出来得快,所以你创伤严重……”。我睁眼看的力气都没了,边听边迷糊昏了过去。</h3><h3><br></h3><h3>女人不怀孕永远不会知道,将自己的孩子带到世上这一刻,所爆发出的力量和勇气是超乎想象的。你甚至愿意为了那个小小的生命放弃自己的一切。生育孩子是女人的一次涅槃重生,所有的柔情,所有的刚强,皆因这个生命的到来。</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宝宝突发意外</b></h3><h3><br></h3><h3>等我清醒过来,人已在病房里,正是傍晚时分。由于伤口疼得厉害身子没法动,我就稍稍转头环顾一下,这是一间超大的长方形病房,里面有二十几个床位,躺着全是这两天才生完孩子的准妈妈。艰辛和痛苦过后,属于这些妈妈和孩子们美好而安宁的一刻。看到她们有的斜躺着、有的坐着正给孩子喂奶;有的是年轻的爸爸,或是奶奶、外婆们正喜滋滋地抱着小婴儿逗乐。这些场景都生动的捕捉到了父母看到孩子出生的感动瞬间,那溢于言表的幸福表情,生命的美好与坚强在那一时刻震撼展现。</h3><h3><br></h3><h3>咦,宝宝呢?我刚生的宝宝呢?我忽然急切地问丈夫,丈夫转告我“护士讲了,你下午才生的,新生儿要先观察几个小时,这样要等到明早才会送来”。因为太疲惫当晚睡得特别香甜。</h3><h3><br></h3><h3>第二天清晨醒来,看到丈夫一脸倦意,赶忙催他回去休息,他说“我先回去拿点吃的给你”。丈夫走后我又环顾下病房,想起昨天看到周围温馨一幕,心里就异常激动,怀胎十个月盼了十个月,终于要和宝宝见面了,我对即将到来的见面充满美好幻想。</h3><h3><br></h3><h3>“孩子送来了”,不知那位产妇家属叫了一声,我寻声望去,有三辆平板推车被护士们陆续推进病房,每辆车上并排挨个躺着七、八个襁褓中的婴儿,护士们分别对号将婴儿送到妈妈们身边。我的床位是病房内最远的一个。我免强欠起身垫高头部,眼睁睁巴望着朝我这方向推来的这辆车。也许是心灵感应,一眼盯上其中一个包裸最长的那个婴儿,还不及多想,护士一把抱起这个襁褓就往我这送来,走到我床边,护士报出我的姓名后微笑的说:“这是你的儿子,这么多孩子就他最长了,”我自豪地对护士说“我丈夫就是高个子”。</h3><h3><br></h3><h3>护士把儿子轻放在我身傍,指导并帮助我把身子微微倾斜后说“要让你宝贝学会吸奶了”。我摞好姿势,才兴奋地开始端详起儿子,还未待我看清五官,我即向刚转身的护士喊到:“护士,我儿子的头怎么这样啊,你看,你快看”!我边喊边再仔细观察,儿子整个头部是歪的,刚好侧向我的左边脑部顶上有个大包,“噢,这是生产时产道跻压的,很常见……”,还未听清护士的话,接下来的一刻让我和护士都怔住了,儿子小脸蛋瞬间从粉红到白、再到青、又变乌青。只见护士紧张快速地把儿子包裸解开,天那!赤身裸体的儿子全身发紫了。护士迅速一只手抓起儿子一双小脚板,将儿子倒立,另一只手轻拍几下儿子后背,“没反应,要送去抢救”,护士边说边糊乱包扎一下抱起儿子箭步冲出了病房。</h3><h3><br></h3><h3>什么情况啊!宝宝还没吃到妈妈一口初乳,我还未看清宝宝的五官,也没听到宝宝一声哭,就这样被强行隔离了。为人母的幸福和新奇仅仅维持不到2分钟,恐惧和惊吓就代替了孩子出生的喜悦,盼望已久的幸福感淡然无存。</h3><h3><br></h3><h3>我整个人傻了,身体疆住,只觉得全病房的人为我安静了下来。我眼晴随着护士背影的消失就没离开,视线定格在病房门口。</h3><h3><br></h3><h3>不知过多久,临床一产妇提醒我“你丈夫来了”,我望一眼已走近的丈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在他追问下我才声俱泪下回应刚才那恐怖的一幕。</h3><h3><br></h3><h3>丈夫脸“刷”地一下苍白了,“我去问问医生”,他三步并两步快速冲出病房。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泪从没停止过。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焦急等待着。</h3><h3><br></h3><h3>又不知过了多久,儿科主任和产科主任,还有几个医生走进病房,我丈夫也来到我的身边扶摸着我。看到医生们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害怕极了,只听儿科主任对我们说:“现在诊断是颅内出血,胎儿头部受到挤压而引起颅内血管撕裂、出血。主要是:婴儿胎头过大、产道过小、产道阻力过大的原因造成的。”</h3><h3><br></h3><h3>我懵了,眼泪再次倾泻而下,丈夫问“现在情况怎样?”、“最严重的后果会是怎样?”</h3><h3><br></h3><h3>主任说:“目前是昏迷状态,瞳孔固定,对光反应消失,惊厥及大脑强直状态和血压下降,”最坏的后果…“如果心动继续过缓,几小时后会停止呼吸……。”尽管主任把最后一句话音频压得很低,我还是听的真切。</h3><h3><br></h3><h3>“那有没有例外?”丈夫又问,我满眼挂着泪花眼光盯着主任想听到最好的答案。</h3><h3><br></h3><h3>“部分患儿在病程中有好转间隙,有的患儿病情不再加重,有的经过稳定期后,出现新的症状,”主任停顿了一下,似乎也不忍再说下去…,“存活者常留有脑积血水和其他神经系统后遗症…就是脑瘫”。主任安慰我们“不过这脑积的血水有的随孩子长大会钙化掉,也有智力等各方面发育正常的孩子。”</h3><h3><br></h3><h3>“智力正常孩子概率是多少?”丈夫似乎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问,“大约3一5%吧”。主任最后说“现在孩子在婴儿监护室抢救,医护人员24小时有人看护监测,我们一定尽力!”,“劝劝你妻子,不能再哭了,这样对产后恢复不利”。主任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泪水早已似山涧瀑布,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选择让孩子去儿科抢救了。</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母婴隔离的痛苦</b></h3><h3><br></h3><h3>此后的几天,同房的产妇走走进进,换了一拔又一拔,唯我“独自坚守”,以泪洗面。每天就做两件事:一是催着丈夫去寻问儿子的情况;二是忍着身体不适,给孩子挤好奶,再由护士送去喂儿子,听说头两天儿子昏迷不会吸,后两天才免强吸点,多是靠营养液维持这可怜的小生命。</h3><h3><br></h3><h3>白天看到病房里的宝宝们在妈妈怀里吭哧吭哧地吃奶,我羡慕极了,觉得这些妈妈真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边羡慕,一边哭着,一边自责:要是自己选择剖腹产,宝宝也用不着刚出生就被隔离去抢救啊(事后也有同行医生讲不该打摧产针)。</h3><h3><br></h3><h3>晚上最难熬了,产妇们进入甜蜜的梦香。我看着天花板,觉得茕茕孑立,这世界所有的怨恏集结倾巢袭来,我深切领悟到人生最悲痛时分竟是血亲骨肉分离。</h3><h3><br></h3><h3>产后第七天产科主任通知丈夫:孩子病情还未稳定,让你妻子在医院这么等着对身体不利,不如先办出院,孩子病情好转再通知你们。丈夫如实转告后,我坚持提出要亲眼看一眼儿子再走。我在丈夫的掺扶下,忍着痛一小碎步一小碎步摞到监护室,隔着玻璃罩子,视线已经模糊,我看到了儿子,他比我想像的惨多了,满脸整头插满了吊针,东一块西一块胶布快缠满了这个小生命的手和脚,护士说孩子太小,一个地方输液量不够,只能换着地方输……。初为人母的怜悯之心充满胸房,我又嚎啕大哭了,最后被家人强行连抱带抬送回病房。</h3><h3><br></h3><h3>这天下午我离开了医院,别人出院,都是一家人抱着孩子欢天喜地的回去。而我的家人只能拿着行李,回去等待未知的治疗结果。</h3><h3><br></h3><h3>孩子没回来,婆婆一家人情绪都不高。由于连续几天悲恸过度,我已挤不出几滴奶可送医院了。我婆婆是个善良朴实的好婆婆,她话不多却整天忙着照顾我,她略知点中草药,有的药药店没有,她就亲自去采摘,炖鸡汤煲猪蹄汤,歺歺“逼”我吃下去,为我催奶水。</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宝宝转危为安</b></h3><h3><br></h3><h3>回家后第9天上午,医生终于给丈夫一个明确的答案:昨天已开始作各项指标检测,如果指标达标,孩子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了。</h3><h3><br></h3><h3>下午四点多,当丈夫抱着宝贝回到家时,我又哭了,这一次是幸福的哭。我把孩子拥在怀里,心才真正落下地来。万幸的是,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头上的包还未消失。婆婆高兴地为孩子洗完澡放回我身边。</h3><h3><br></h3><h3>螫伏于我心底十个月的母爱象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汹涌而出,紧紧把小家伙搂在怀里,疯狂的轻吻着柔嫩的小脸蛋,嘴里喃喃自语着:你是妈妈的小宝贝,谁也抢走不了你……。我们面对着面,借着灯光,我能看到他也瞪着小眼睛注视着我。我轻轻抚摸着孩子弱小的身躯,我把自己的食指塞到他的小手中,他就用力紧紧握住,顿时,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他握住了。</h3><h3><br></h3><h3>哺育儿子的最初几年,我们度过了多少担惊受怕的日子,经历了多少不眠之夜,时时刻刻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经常将他与同龄孩子对比智商、骨骼成长是否正常。从儿子学翻身、爬、坐、走路,呀呀学语等等方面,都是全家人关注的重点。直到上了小学一年级,第一次拿回语文算术“双百”试卷,全家人揪着多年的心才真正全放下了。如今儿子早已是建筑学的大学毕业生,长得又高又帅的大小伙子。</h3><h3><br></h3><h3>经历过此事,我常想生孩子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甜蜜与风险并存,幸福与不幸共生的历程。在生产中以母婴都平安为前题,遇有危机首先考虑婴儿脆弱的体征,夫妻共同面对,哪种方式对孩子更好、更安全就选择哪种,这或许是天底下所有妈妈最本能的选择吧。</h3><h3><br></h3><h3>还有从女人怀孕、生产、坐月子、哺乳这几个心理敏感期,都是考验丈夫是否真心体贴关爱自己妻子的关健时刻,否则女人会对你埋怨一辈子,个别孕产妇还容易患上抑郁症,尤其针对现在没吃过什么苦的年轻女孩而言。</h3><h3><br></h3><h3>我在此感谢我丈夫,从我将要生产到危机发生17天时间里,他一天没有离开我,我痛苦到不吃饭、没睡觉,丈夫也全程陪伴,不断的安慰扶摸我,稳定我情绪,给我力量,让我挺过灾难!<br></h3><h3></h3> <h3><br></h3><h3>2015年春节全家合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