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桂林猴山脚下,最近新耸立起一座大石碑,刻有太婆老祖及生辰八字晚辈敬立等碑文。</h3><div>相传很久以前居住在猴山脚下官桥村的子民,全是由这位逝去的太婆老祖开枝散叶繁衍而来的。记不起多少个春秋轮回,不经意间流逝走无数个云舒云散,托太婆老祖的福荫官桥村终于发迹出一个靠在外拾荒暴富的曾老板。在现任村长的提议下,由曾老板出钱立起了这座大石碑,一来缅怀先人的养育蔽护之恩,二来立起的石碑就像是贴在脸上的金箔亮晶晶黄灿灿,贴上这块金面膜纵横乡里好生风光,一改从前拾荒的样子真叫那个扬眉吐气。</div> <h3>沿着石碑拾阶而上,相隔不远住着户段姓人家。远近的乡民都呼他段老大,到底叫阿猫阿狗和他住了十几年的邻居也不得而知。</h3><div>这段老大约五十出头胡子拉渣,衣服的扣子从来就没见他正经的扣过,不是一对三就是五对四搞得两片衣襟长短不一实在是闹心。个子不高五短身材,一双小眼微眯忽闪忽闪的,两颗黑珠后面隐藏着许多复杂坎坷的往事......。</div><div>他十九岁那年就因私造枪枝被判了两年徒刑。出狱后又哄抢赌场,结伙斗殴就差没杀人越货了。二十五岁进工厂后和江湖上的浪子交往有所收敛,不甘清贫的他劣根不变,又在厂里干起偷盗产成品外出倒卖的勾当。做得顺风顺水时便买了辆汽车,勾结买通几个厂里关键部门的人明目张胆的整车整车的往外拉。东窗事发后又老驴归旧窝在笼子里呆了五年。再次出狱的他被厂里开除成了个真正的自由人。</div> <h3>段老大把他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厂里,虽然不是厂里的人却死活赖住着厂里的房子,谁叫他搬走他就和谁叫板,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就喊打喊杀。厂里保卫科联同公安派出所和他纠缠过无数次也拿他没辙。打从厂里生活用水用电实施一户一表制后,他就没交过一分钱水电费。段老大明晓再无赖的泼皮终有过气的时候,他在算计着建个自己的窝。他知晓厂里的人像躲鬼样躲他,抓住这根软肋,他今天从厂里拉两包水泥明后天又拉几包沙子,春花转换到秋实的时候居然像模像样的建起了自己的小屋,搬进新屋那天,从没有人看过段老大哭过的乡邻居然看见他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一样。</h3><div>官桥村的曾老板立完石碑后,乡邻见他恨不得隔了里把地都抢先跟他打招呼,看到大家对他低眉顺眼阿谀奉承心里好不得意。他打算在山脚下建座酒楼,有石碑作古在此享用佳肴可谓文化大餐。日后那财源将像那长江之水滚滚而来。一些讨好卖乖拍马攀枝的乡民吹过风来,那横旦在大石碑上前方的孤伶小屋主人可是虎蛇都不愿缠的麻疯段老大啊。曾老板自以为是本村人,那丑陋的小屋随便打发点钱叫他挪开就是了,心里根本就不把它当回事。</div> <h3>用兵贵在神速,商贾之人做事大多喜好宜早不宜迟。趁下月雨讯未到曾老板就火急火燎的指挥民工把段老大家的围墙给坼了一大截。</h3><div>段老大找上门来放出话“我老段这辈子总在作恶拨弄别人,想不到今天你到来撩拨我了。我身无分文这屋可是我唯一财产,更是遮风蔽雨养生歇息的依靠。看来你是想和我玩命了。”曾老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那吃段老大这套,他理直气壮的对段老大讲“你那地是我们村里的地,我没撵你走就算你有面子了,你讲玩莫非我还怕你?无非就是玩钱玩命罢”“你讲对了,我就想要你的钱”。村民围观者众多却无人出头帮腔一声。曾老板也有二三十个族亲撸袖敞胸的站在旁边。段老大讲“打我不和你们打,莫讲你们那么多人,就是一对一我就打不过你们,但钱你是得一定赔给我的,扒不到你这层皮我老段那是枉活过这许多年了。”</div><div>村长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分赶到。村长他作为一个底层弼马温,要处理好良民刁民间的方方面面确实不容易,在有时候遇到些游走在政策间的难题,那是伤脑筋啊。比如那些小打小敲无理取闹的混混还需段老大这样的人来磨的。加上段老大通晓些法律知识,为村里对外打官司出过不少力,村长对段老大是又爱又恨,敬而远之。村长拍着段老大的肩膀说“老段有什么事好好讲,改天找个地方聚聚”。</div> <h3>在江边的一个渔庄里四处满是桂树。金银花开得有点过气但那清香却一点未减。那一簇簇开得像冬青的叫不出名的小白花最是爱抢风头,散发出来的香很是醉人,凭窗眺望过去像是一袭白衣少女,让人心动让人迷。在村长的调停下,在酒精的作用下,三个盘腿而坐的男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就差没叫服务员拿碗过来割腕滴血饮酒桂园三结义了。面红耳赤的曾老板豪气冲天用打啰啰的舌头从嘴里吐出话来“老段兄,坼你那截墙赔你一千元怎样?有多不少了吧。”“曾老板你财大气粗我着实佩服你那点挣钱的本事,发生这件事真的是全靠村长救了你,如果按法律程序走,什么诉讼费这样费那样费的,你会由象变成牛由牛变成狗的。官司你稳输不算,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还得你一个人出。玩起来要玩得你灯干油尽,毛都不剩一根。我老实的告诉你我那截墙用去八千多块砖,一角八分钱一块光砖就一千六了,那水泥沙子呢?人工费呢?掐头去脚的算也足有五千多。既然我们碰过杯了就算是兄弟,为了兄弟我吃点亏愿了,给个三千五吧权当打发我这个叫化子了"。最后村长讲给他个面子赔了个三千二作罢。后来段老大和我讲起这事说“那点破砖顶多就値二三百元”</h3> <h3>施工在紧张的进行中,涉及到用水的问题。村长帮曾老板找到段老大请求帮下忙。附近没有水源,只有段老大一根从厂里接过来的水管。如果从几公里外接根水管过来工程大费用高根本不划算。段老大说“村长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不过话讲明白,厂里收我的水费是两毛钱一个立方,那我收他就要三毛,无利不起早的事哪个做?”村长说“行”。</h3><div>一天晚饭后的傍晚时分,段老大哼着小曲,信游着方步来到我值班室,笑眯眯的招呼我“李哥好”“段老大许久不见有点想念,你又想进来呆上几年啊”我打趣道。“没有的事,李哥,我早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我专门来告诉你,我要发财了”。“非偷即盗,你这狗日的又准备做什么黑心事”我正色道。“李哥,我奔六的人了,也要做点好事福荫后人啊,是财神在追我呢”。</div><div>段老大殷勤的递上颗烟给我,媚笑着拿火机帮我打着。我挪张板凳让他坐下,拿个旧茶缸倒点水进去权当烟灰缸放在两人中间。随着袅袅上升弥散的烟雾,段老大在向我倒腾着他那即将发财的故事。</div><div>原来租赁水的事村长已代表村里和曾老板段老大签下合同了。段老大兴奋的讲,不仅是水,还有那些建筑材料没地方放置,他跟厂里讲一声随便放个地方就成,反正放不了几个月。但段老大不是个省油的灯,厂里不收他的租金,他却是要收曾老板的。另外还要聘请两个工人守材料,白班打算用不着,中班和夜班却是少不得的。段老大叫上他儿子一起凑数,顶上守材料的岗位,加上山脚下养的鸡鸭建个沼气池,沼气卖给厂旁几家开饭店的老板,所以保守的算来每月下来有万多元收入。</div><div>我静静的听着段老大的讲叙,不由得被他的精明所折服。心里想着,我要不在这看收所,脱下这张皮子,可能还不如他混的好呢。只是他年青时走错路,真可惜。面对那些毕恭毕敬抬手敬礼,一口一个报告政府我去哪里哪里的人,他们如果改造好的话,会和段老大一样是人才来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