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豹花豹！优雅乖张！非洲动物王国探索纪实

王俭美 洛杉矶

非洲，贫瘠又富饶的非洲，寂寥而澎湃的大地，我来了！一个月前的那一天，终于圆了平生宿愿，来到南非约翰内斯堡，继而去德班，辗转奔赴赞比亚，开启野生动物拍摄之旅。

地处南半球，赞比亚的节气与北半球相反，今儿个正是冬、春交际季节。乘坐颠簸不定的吉普车，驱驰在浩大而蛮荒的南卢安瓜国家公园（South Luangwa National Park），空气中㳽漫着淡淡的灌木丛林与皮毛动物混杂的草屑腥膻味，冷风拂面。第一夜，天刚擦黑，几乎是猛然间，我们看见一头花豹，就在眼皮底下，美丽的、金钱眼缀成的花纹裹身，身姿优雅，神情自若，目光烱然，让人心旌摇曳。

重要的事说三遍。荷兰籍的摄影师彼特随后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搞错，现在你们看到的是非洲花豹，英文念Leopard(d不发音），而美洲豹是美洲独有的，也叫美洲虎，那是另一种动物，英文叫Jaguar。

我们的目光与非洲花豹的目光对视之间，以及追随它行为乖张、动辄移动的花俏身影之时，由于惊喜紧张，患得患失，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压力，有些普通的摄影参数都弄错了，有时大脑一片空白……

随后几天，我们仅看见一回花豹。它躲在树上，饱餐美食，树杈过于频密，树下围了一众越野车，大家都在抢拍上帝的宠儿，我们只能忍痛放弃。

这就到了最后一天。在赞比亚南卢安瓜国家公园，我们似乎无缘拍摄到豹子捕捉铃羊那些动感十足、力敌千钧、一"剑"封喉、绝命奔逃的珍贵镜头了，带队摄影老师说，除非你在肯尼亚马赛马拉辽阔草原上。

晨曦初现，我们奇遇一处仙境：高低的松树下、缠绕的丛林前，一群羚羊在早晨和煦的阳光中，或游弋觅食，或凝视闯入者。彼特让我们设置30之一秒到60之一秒的速度，追踪拍摄飞奔的羚羊。

镜头移动间，眼前突然一亮，出现一片无比开阔的草原，一群或几只羚羊伫立其间。这不就是花豹追逐、猎杀铃羊天设地合的天然牧场吗？有戏有戏，一股小小的念头，一个小小的奢望，油然而生。

正这么想着，佳能5D相机70-200mm镜头前，隐约就有花豹的身影了。

好像镜头不夠长！立即换用佳能1D相机带挂200-400mm长焦，再可以调拨1.4放大镜头的。这下子清清楚楚了，晨光熹微中，灌木后走过的花豹，步履矫健有力～～

海明威在其名著《乞力马扎罗的雪》开篇写道："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多少年来，我一直记得这个短篇小说神奇无比的开头语，冀望一睹乞力马扎罗山，乃至非洲，乃至花豹的风釆。那时候海明威没有我们这么好的相机，这么好的长焦，这么好的高速连拍设置，把他钟爱的非洲花豹拍得纤毫必露。海明威要是爱上追光逐色、五彩缤纷的摄影，也就不会自杀呀！

眼前的这只花豹是海明威写到的那只花豹的第几代传"人"呢？这只豹子从作者描写的情景中借尸还魂，一路走来……

因为隔了一条干涸的河沟，虽然能遥远地、將就着拍到豹子和羚羊或窥视，或躲避的全过程，但是，一旦出现豹子腾挪飞扑，从后背或前胸一口咬往羚羊脖子的惊骇瞬间，我们可能会掉链子，拍不到清晰照片。所以呢，在彼特的率领下，赶紧开车去遥远的溪流上游，越过较为狭窄的沟隙，绕过来，绕过来，来到豹子和羚羊所在的这一侧丛林与河岸。

这时候用目光侧视我们原先所在的河床与草甸子，来了几辆围观豹子的越野车，注意画面中央，小小裂缝是干涸的河沟或溪流～～

一路过来，就怕己经错过花豹捕杀羚羊那一幕，彼特把车开得疯快，无穷颠簸的滋味你懂的。彼特也很激动，很期待，在他开的营地旅店屏幕上，我看过他拍的所有照片，还没有那种激烈撕杀的镜头呢。

还好，我们匆匆赶到时……怎么了，花豹这是要上树的节奏呢……又在犹豫着，要不要上树？这会儿为何要上树，真是行为偏僻性乖张啊。

有个成语叫做"虎视眈眈"，语出《周易·颐》："虎视耽耽，其欲逐逐。"其中，"眈眈"形容注视的样子。整个成语是说：象老虎那样凶狠地盯着，心怀不善，伺机攫取。

我现在把这个成语改为"豹视眈眈"，形容这只非洲花豹在冬天的某个清晨，攻于心计，濳伏草丛，上睫下垂，双瞳紧盯，显露最凶狠、最噬血、最阴险、最急切的目光，伺机攫取、猎杀不远处那只羚羊的瞬间情景。近距离拍摄，事后想想都害怕。

这是有生以来，我与非洲花豹离得最近的一次，几乎可以看到它的眼屎，听到它的喘息声。翌日，彼特告诉我们说，昨天夜里，他被国家公园管理层发E-mail警告了：所有的越野车都在这边，只有你们过河，离花豹太近了，下次注意，不许这样！

痴痴地翘望，猎物羚羊在哪里呢？

这只极有见地、颇有胆魄的花豹，会转身寻找别的猎物吗？它会花半天、一天时间耐心守候它爱恨交加的羚羊吗？看它两手空空的辛苦劲，可能需要两只豹子协同作战来围捕羚羊吧！羚羊是特别聪明的动物，豹子别想轻易得手呢。

远处河岸上的几只羚羊少小不更事，老往死敌豹子这个方向看，它们站得高高的，耳朵竖得尖尖的，既怕死又寻死。冬天阳光的照耀下，非常好看、金黄色的羚羊和豹子如此这般在草丛中、河床边，或杵立翘望，或穿梭往来。

如果它今天不把什么东东弄到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它一会儿潜伏，一会儿追逐，一会儿佯装上树，一会儿径直向车子走来，让我们拍个夠。好像也不太饿，有的是时间转悠，就这样孜孜以求，来证明它的存在，揪牢我们这些看客的心。

就差这么几茬荒草，羊影朦胧，唾手可得～～

灰常壮硕的午餐。

悄悄地逼近它，宛如鬼子进村……

突然想起李贺的"鬼"诗《苏小小墓》，有一种人鬼情未了、人兽一家亲的感觉涌上心头！"虽为异类，情亦犹人"，这会儿作者本人有点走火入魔，与眼前的花豹产生一种同床共枕的亲密接触感……

倩丽。

回眸。

它的前世今生。

豹子胆狮子心。

上树，趴着。既夸张，又真实，如幻似真，阳光与树技巧到好处，衬托了这个梦境般的情景。

《易经》有言："大人虎变，小人革面，君子豹变。"是说大人变成老虎后，小人就要顺从他，而"君子豹变"，是把长得像老虎，身上有圆形花纹，但毕竟不是老虎的豹子比喻成君子，它们善于闻风而动、变化多端。我们在追踪豹子的过程中，两次看到花豹有上树的举动，但最终都没有这样去做，可见它既有君子笃行、溫文尔雅的一面，又有行为乖张、性格多变的一面。

花豹白天潜伏在巢穴或树丛中睡觉，阳光透过树林，洒在它布满花斑的皮毛上，既使在几米之外，也难以发现其存在。这就是它的隐身术、保护色。花豹傍晚出来游窜觅食，直到天明才休息。以往人们都这样说，我们只是听听美丽的传说。

眼前是真的。优雅而乖张的花豹。貌似温文尔雅的外表，改变不了凶狠残忍、噬血成性的本质。

原来，花豹一直紧盯的是两只羚羊，其中有一只还是瘸腿的。始终隔着一段安全距离，相互都能看到，豹子一接近他们，羚羊就弹跳着跑开一点，警觉地看着豹子的方向。有些时候，豹子把身段放得很低，企图接近，再接近羚羊。就这么一个过程，来来回回上演拉锯战。

瘸腿的羚羊。很可能会成花豹的盆中餐。天可怜见。

羚羊为什么不跑得远远滴？真让人迷惑不解。

一时无奈，象只慵懒的小花猫，走向魔幻枯树。

猴子过来凑热闹。

渴了渴了，湖边喝水去。

涨姿势。

跪地汲水，象只硕大的田鼠。

俏丽可人。

瞧这美人腰。

強健的身段、优美的腰身、怅望的背影、迷人的花斑、富有彈性的皮毛。造物主啊，你是如何创造这般上乘的物种或尤物的呢？

把镜头拉近：一片新绿，一枚新嫁娘。

怅望。绝美。

最终印象。解渴、小憇之后，这只花豹，会再去捕捉它念念于心的那只瘸腿羚羊吆？我们无法等待，我们无从猜测。

走了走了，贫瘠而丰饶的非洲。别了别了，雅致而乖巧的花豹。他日再会，只在一次次翻阅【美篇】～～《探秘非洲动物王国，镜头下既优雅又乖张的花豹》的翩翩际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