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张勇小文合集(2017/2018)</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条弯曲的乡间小路,把龙湾沟一分为二,路南侧的一段现在习惯上叫三角子湾,湾如其名。一座破败的蚕棚低低吟着曾经的辉煌,古老的石碾也从村中挪过来了,具体那一年,我也记不得了。路的北侧,几株柳,很是粗壮,是我经常爬上爬下的几株柳,然最后一次爬却已是三十年前,此之后偶尔相偎,却末曾爬。</span><br></h3><h3>一堆隆起的土,几蓬衰草在其上,望着春天。脚下的龙湾沟靠路的一段围了栏,虽然没了水,向北迤逦而行,错落有致。复西望,一处葡萄园被一条小路一分为二,中间的小屋被篱笆圈起,还有两座鱼塘在其中。好像是昨晚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听了四十年的西河里,其实是西濠里,不是老人们说错了,而是我听错了,又譬如我眼前的这片良田,曾经的湖底,古高密八景之“九穴栖鸳“所在地。</h3><h3>修了三条河,挖了几条渠,曾经的洪水不再泛滥,曾经的湖底也变成了良田。写来简单,从康熙初年开始修官河,民国初整修红绣河,建国后又新开五龙新河。父老先辈们的心血变成了河里的水,浇灌着这万顷良田,然这心血正在被我们日渐榨干!还是坐在了石碾上,任风吹进领口,我只望着眼前的两个碾砣,竭力去想另一个碾盘去了何地?年近了,却真的记不得了,好几块石碑,极具历史价值的石碑,进了制糖的作坊,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了。</h3><h3>所幸,我渐渐长大后,又搜回来一块,却也孤寂地躺在墙边,也只有我时不时地去看望它几次。春天好像来了,隆起的土堆,向阳的一边,居然有了一抹绿意,确切地说是红里泛了墨绿,是一株苦菜,极顽强的一株生命。有想去挖出来的冲动,终于没有下手。返回的时候,传来几阵鞭炮声,小年了,饺子早就包好了,所以走的很慢。小路的两侧分别是二队和五队的场院,现在栽满了杨树。我家的老场院一半成了坑,另一半上有几株不成材的白杨树,不远处的新场院被四叔建成了猪场,继续发挥它的生命力。</h3><h3>想像当年打场时的场景,是不分白昼的,白天挥汗如雨,割的麦子捆成一捆一捆的,极是精致,傍晚拉到场里,用铡刀铡下麦穗,麦秸放在场边,自有它的用处。铡好的麦穗经了一至两天的晾晒便要脱粒了,家里曾经有两匹马,都是爷爷的骄傲。彼时马蒙了眼,拉着碌碡,一株鞭在爷爷手里,却不常用,偶尔用过一次,爷爷却比马疼。像爷爷牵马的手现在是没有了,现在都细皮嫩肉的,那像爷爷的手,厚厚的茧,和凸起的青筋成了一个时代永恒的画意。麦收时节,要一个人忙成两个人,没白天没黑夜的。都说三伏的天说变就变,前一秒骄阳似火,后一秒便暴雨倾盆,稍一懒散,有可能麦粒便被雨水冲进河里。这种情况概率很小,我只发现过一次,极懒的一个别姓老人,好酒,那一年他的麦子被水冲走,全村人还得凑粮给他吃。</h3><h3>麦秸在西乡叫麦根子,早年的作用特别大,大至盖房,小到蒸馒头。譬如现在,忙年了,家家户户蒸饽饽,面鱼,寿桃等各色面点,蒸锅上先铺一层麦秸,然后再蒸。蒸出来的面点有一股自然清新之美,仿若闻到了新麦的味道,城里人是绝对想像不到。“檐前滴水三指雨”,指得就是用麦秸覆盖的房顶上滴下的水,彼时资源匮乏,农村建房多用麦秸覆顶,代替瓦。现在已经不好找那样的房子了,我所居住这所老房子,曾经覆过,现在也换成了瓦,墙壁是厚厚土层夯就,冬暖夏凉,更多的却是传承,恐怕也只有到我这代了,孩子们是不能住这里边了。苫,几乎没有人记得了,也是用麦秸做的,用来盖垛遮雨的。曾经的麦场上盖了一座圆形的小屋,顶盖围了一圈圈的苫,像极了一座小庙,是下雨时用来放麦子的。苘麻披开,用牛骨头做棰,经了爷爷的手便成了一道道细长的麻绳,然后我抱了麦秸,爷爷便织就了一圈又一圈的苫,有句爷爷在织苫时说过的话,原话记不清了,意思是老天爷是眷顾勤快人的。</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牢牢的一缕情结,总是不自觉地上了五龙河的岸,这个午后其实不是很冷。顺了村后乡间小路,我的葡萄园前。时不时地瞅瞅身边的溪,曾经在溪上滑着冰,穿过河岸下的涵洞进了五龙河,现在没了水,更不用说冰了。河边有两排白杨树的墩,蜿蜒数里,有些苍凉的意境。</span></h3><h3>沿堤北望,有些悠长,堤之下,一片坟地,是高家楼的,小时候是绝不敢从这里走的,老人们说有黑挡。我就亲眼见过一次,先是一个大人晚上去高家楼串亲戚,一整晚都没回来,双方亲戚找了好久,天亮的时候在坟地里找到了。我跟在大人的背后,见过当时的情景,人睡在坟边,坟被踩的埩亮,大人们说这是碰上黑挡了。至于黑挡是个什么东西,版本很多,具体却很难描述,这个问题困扰我到十八岁。记得十八岁时翻过一本书,说的是人在醉酒或恐惧时,大脑中有一根迷走神经会不受指挥,走路时脚不由自主地内拐,就会在原地转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黑挡罢!</h3><h3>现在的坟地北侧,建了一排鸡棚,彻夜亮着灯,却很少有人走过,原因是在堤的西面五百米处新修了水泥路。彼时的堤是主要道路,尤其在雨后,别地的路极是泥泞,唯有这堤是硬的,因为雨水顺了堤流进河里,并末形成泥泞。每每下雨去初家上学的的时候,便顺着这堤走,虽然有些远,因了河的景致,迟到是经常的,甚至走了一整天还没走到学校。</h3><h3>几只鹅,好像是从鸡棚里出来的,在堤上见了我没有害怕的意思,类似这样养的鹅是看家的,且具有攻击性。我小时养过,鹅是直肠子,特能吃草,经常吃的脖子鼓鼓的还在吃。复北行,一座石桥跨了东西两岸,桥东是康庄,两侧是高且枯的芦苇。像这样的石桥,五龙河上不多了,屈指可数。</h3><h3>这座桥是去康庄的必经之路,是经常走的,记忆里是经常挎了小箢,或走亲戚,或卖鸡蛋,或在堤的两侧挖野菜。这一段堤上有一种独有的野菜,是别的堤段所没有的,具体叫什么名子没考证过。形状是地上的部分像葱,地下的部分像蒜,在清明节之前最为好吃,蘸醬卷饼吃。再过几天就快出来了,并不是很盼着吃,原因是它的辣里有些苦的味道。</h3><h3>不自觉地走了六七里地,不想走了,在石桥上转了一圈后便往回返折。脚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想起了一种叫做蒺藜的植物,种子是扎脚的,走路时须特别小心。彼时堤的两侧多是匍匐的蒺藜,现在几乎没有了,偶尔见过一两株。一种莫名的痛,不知是进步还是倒退,抑或是代价,蒺藜是对除草剂极为敏感的,还有马蛇子(蜥蜴的一种)也是因了除草剂的缘故早已绝迹了,更多的儿时常见动植物也只能在回忆时,才能想起牠们的样子!</h3><h3>酸枣在五龙河两岸还是很多的,常常为了吃酸枣手上经常被扎得血痕斑斑,划破衣服也是常有的。我现在见的这株酸枣居然还挂了两枚暗红的果,这在早年是决到不了现在的。前面有位老人牵了一头牛,在提上蹰蹰而行,隔的有些远,手机拍不到,这恐怕是村庄最后的一头牛,我认真的梳理了一遍,还真是。想像当年放牛时的情景还是极为惬意,先前在《梦里西乡》写过丢牛的情景就发生在这里。又回到了原点,一座涵洞,经常钻进钻出的。偶尔传来的鞭炮声,闻到了年的味道!</h3><h3>或者,一缕忆,在一个叫做家的地方,成了一段感慨。想说的话,甩给屏,屏又隔了条河,河岸下,是一片叫做西濠里的地方。一条路,两排白杨,没了叶,然后一个村子,在一片静里无语的寂。期盼却在许久以前,一场雨,在曾经的桥,雨里有个人,蹬了自行车,南行。抑或那场夏日的雨,在我的忆里,落了终生,这个冬夜,却望着曾经的夏,雨落在桥上,雨里的人倚着栏。茶盏里,映出你的容,笑微微,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一排树前,渐行浙远的影里柳枝婆娑,泪却落在茶盏……</h3><h3>那座老桥,孤独的泣,一堆白杨树的干堵住了它与新桥的的连接。一场雨的痕迹,在老桥苍老的面,刻了一道道岁月感悟。我知道,那一幕幕青涩的年华,也会在你心上偶尔划过,不经意间,额上的痕,随了茶,渐渐斑驳。</h3><h3>我立的这座桥,是红绣河的最后一座桥,也是我的笔下,我的心与你的心相连的一座桥,东行不远,融入了五龙河。就这短短的一段,我却没能留住,伊的心,东行,也流入五龙河。感慨一段过往,伤心一堆白杨树的干,堵了我想你的路,于是挥手,轻轻擦了一下眼。</h3><h3>一座桥,一场雨,一生痛,这是最后的语。</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年渐近了,小时候掰着手指头盼过年,现在并不怎样期待,抑或是有些怕过年! 异样的感觉…… 许是内心深处害怕长大,但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不经意间,沧桑爬满了我的脸庞…… 环顾,小屋很是温暖,却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 爱我的人,早就去了我所不知道的地方,黄土一抔,阻了爱我的距离,于是披衣。</span></h3><h3>一条溪,在村前,早就没了水,却隔了两个世界,溪的那边,是我所有的念。 凄冷的月光,刚刚升起,踟蹰独行,心有些莫名的疼。 想起了那年,父亲还是蛮帅的,村前的溪水清得见底,鱼儿很是肆意,却无意去看。 父亲骑了自行车,去上班,溪之上,我追在父亲的车后。父不忍,终于把我抱上自行车的后座,如此几番。 匆匆间,溪里没了水,鬓上的发,浙渐斑白。 沿溪西行,来到一条叫做七斗的路,其实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渠,引了红绣河的水,到了村前的溪与五龙河相连,西通官河。</h3><h3>曾经的桥,早已没了,闸门也只留在了忆里,父所修的渠与桥,终于无法挽留。 好在那道闸门在我的地前,拆除的时候,把它全埋在我的地北头。 这一大片的地,曾经的九穴栖鸳所在,古高密八景之一,九穴泊却只留在我的想像中。 有的只是感慨,无溢美之词,之前又之前,许许多多的人已赞之,无需再言。</h3><h3>沿父亲载我的路西行,一个叫辂家桥的地方,在官河东岸下。 这个方圆不是很大的地方也挤了好几个村落。 之所以先提辂家桥,却是因此间出了个叫李希贵的人,著名的教育家,高密的骄傲,早先说过的。 下了车,有些冷,抱了手,立在官河东岸,脚下是输油管道,之上的麦明显异于其它,车灯下,隔外的葱郁。 上了官河上的这座桥,好像是去年才修好,不如老桥好,总感觉钢筋混凝土造就的东西,不如石头做的好。</h3><h3>那是一种情结,父亲是水利工程师,西乡的很多渠桥都有他的心血。 父亲去世的地方是在修莱潍路的工地上,也在建一座桥,在莱芜的南孝义。 我所立的这座桥虽没了当年父亲的影,却闻到了父亲的味道。 夜之下的官河,一身沧桑,一路厚重,承载着父辈们的心血。 三条河在曾经的九穴泊张开了臂,高密的龙脉所在。 我所有的恋,就在这一片水泊之间,却成了忆。</h3><h3>沿堤南望,卢庄与初庄仅隔了一条渠,也是连接官河与五龙河的。 一缕情结,在此间画了个圆,两条渠,两条河的连接,是我永远回不去的痛。亲情,恋情,友情,最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情! 又望见老桥上一辆自行车,父亲载我的自行车,我曾经的骄傲。 我的童年,我的少年,在这辆自行车度过多少美好的时光,如同一座桥,一座老桥,像父亲的脊背,永远载我前行! 心中挚爱的溪水,魂牵梦绕的老桥,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犹如梦境令我痴迷……</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条河,一座桥,一块石头,纠结了几世的缘,却被一个姓孟的婆娘戏弄。一杯酒,移花接木,替了那碗汤,看清了几世轮回,不再去说原来,一切皆有因果。一座城的兴衰,注定了城里城外的缘份,或者说是命运,好在有一条河冲碎了多多少少不想回味的记忆。</span></h3><h3>又落红尘,游离于喧嚣市集,频频回首,没了灯火阑珊,落寞的是酒,踉跄的是步。从前原来在梦境中,不似今夜,披衣出。</h3><h3>推门两棵梧桐树</h3><h3>月无踪</h3><h3>灯映枝疏</h3><h3>人在窗下笑</h3><h3>怎一个四十年前</h3><h3>花随雨落</h3><h3>飘到今</h3><h3>顺暖香数缕</h3><h3>卿影仍在</h3><h3>隔了屏</h3><h3>不似当年模样</h3><h3>一株古老的槐,在村子中央,早就干枯了,越来越多的人忽略了它的存在,每每走过它身边时,总是望见它落寞地看着自己早已中空的的肚子发呆。有时候我会去偎一会,摸摸它仅存的一缕皮肤。从前的路其实不似这般光景,现在去寻,却成了一个土台,两边依旧是沟,土台上多了几株白杨树,阻了我想你的方向。</h3><h3>于是侧身,不自觉地拐了个弯,沿了不太厚的水泥路,去寻曾经的校园。现在叫做湾,经了风雨几许,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飞速发展的物质,填平了四十年的记忆,仅剩一个无水的土坑孤寂地哭,校门何时没的却真真忽略了,唯有的一条路却在几排房子的中央,也覆了一层水泥,掩了一段过往,盖了我的童年。</h3><h3>早先似乎说过,相思不过是一株老槐,旁边的石碾,或者是油亮的袖口,却成了一个时代的印记。把时空再次错开,隔了屏的问候,总觉得不太真实,回答真的没了水,河里长满了草,也窄了许多,校门前的溪成了一个土坑,也被几株光秃的白杨树占领。</h3><h3>一块警示牌,一截水泥电线杆,寞落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几株柳懒散地站在池塘边上,望着眼前已经没了的坑发呆。曾经很大的池塘,水清澈见底,鱼儿咨意地游,蛙偶尔跳到荷叶上,不小心惊走了荷尖上的蜻蜓,割了一下午的草,在塘边清洗干净,然后送到它南侧的饲养棚,饲养员会在你的记工册上记上工,至于是多少工分,现在却是记不得了。</h3><h3>很难相信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上晚自习的场景,昏黄的煤油灯,泛了豆粒大的光,那时以做一盏好的煤油灯为耀。自行车在彼时的农村还是稀有的,做为做一盏好灯的必备原料_自行车内胎的气门芯更是少得可怜,我有幸做了一盏,气门顶部镙丝可以控制灯光的大小,着实宝贝了几年,后来有了电,各色的煤油灯也早已不知了去向。</h3><h3>一条路,几座房把曾经非常大的池塘分割了现在的几个大坑,没有了从前的水,和连接彼此的沟汊,还有沟汊上的菜园。好在还剩了几株柳树,原先的自留地,也就是在曾经菜园上也盖了几排房,全没了当年的模样。回过身来,青砖青瓦的校舍仍在,多了些苍桑,多了些憔悴,一堵墙把曾经的校舍一分为二,其中东侧的四间是我本家的一个大娘住着,极大可能地阻止了它颓败的进程。</h3><h3>其实我的脑子是很笨的,小学上了八年,村子不大,却先后有四所学校,我上了三所,最后一座是新千年建的,没赶上,有些遗憾。对于水的感情,相信对于上世纪之前几个时代的人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对现在的孩子来说却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童话。村前的溪,从前很宽,很阔,站在岸上一个猛子扎下去,可以游到五龙河,倘是冬天,滑冰板可以把我们带到任何一个角落。</h3><h3>一番感慨,就像桥上的电动车,酸涩里带着落寞,在这条叫做母亲河上的一座桥,甚至有些悲壮。向南分了三个岔,先前写过,过了凤凰西街,先前叫作双羊路,前行不远就是南天门了,关于南天门,皮狐子窝,小铁牛等等与五龙河有关的传说以后将陆续地从我的笔尖流出,现在正在考证中。</h3><h3>有些渴,望了伊刚沏的茶,笑,是发自心底的,歇回!</h3><h3>走的有些远,脚其实原地,丢手绢的地点在乒乓球台东侧,靠近校门。照片是现在制做的,有些早先的模样,心痛的感觉就是本应该留住的,终于没有珍惜,这是大多数国人的弊病,时过经年却搜肠刮肚地去寻找残存的一缕忆。妹妹最是有心,竟然保存了小学的毕业照,现在拿出来晒晒,有些莞尔,却很真实!</h3><h3>学校的墙不是很高,被几株柳掩映着,经常爬上爬下的,却是因了墙外卖冰糕的叫卖声,彼时的冰糕很单一,最初是白色的,就是清水加了些糖精,后来了有了黄色的,叫桔子冰糕,二分钱一块,再后来有了黑色的,添了些花生的琐碎,叫花生冰糕,好像是五分钱一块了,有雪糕的时候我的小学也似乎快结束了。</h3><h3>据说现在拥有一把火柴枪是违法的,属于管制类枪械,真不敢想像,倘在当年,不知拘留了多少回了。记忆里的确被自制的火柴枪伤过手,用的是从爆仗里抠出的黑火药,用的有点多,结果炸了膛伤了手,末了还不敢对父母说。</h3><h3>年到了此时,最经不起回味,刚刚还在吃年除夕的饺子,放下筷子时却到了三月。有些事却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譬如彼时日思夜盼的年除夕,觉是绝对不睡的,从响鞭炮的那一瞬,一众小伙伴便挨家挨户的忙了起来,却不是拜年,而是捡未炸响的鞭炮爆仗,末了把里面的黑火药抠出来,放在了一个极其精致的小玻璃瓶内,最后出现的一幕就不说了。</h3><h3>写到这里,忍不住发了一张跳水游泳的图片,学校门前的溪,现在叫南大湾,好不容易找了块石头坐下,点燃一棵烟。然后静静地望着一群孩子在湾中游泳嬉戏,分享他们开心的笑,时不时扔一颗石子,终于没有激起曾经的涟漪,早就没了水,笑声却成了亘古的唱片,永远地印在脑海里一叶舟的舷上。曾经的八百里水泊,后来叫墨湖,然后成了三条河,又出了个名子叫西濠里,再接着成了溪,成了湾,最后是我眼前这个无水的大坑。</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月刚刚升起,清寂的光落在雪之上,雪不太大,刚覆地皮。日间,望窗外,茫茫然若当年,酒于是多喝了些,今日的才叫雪花,上一场的雪非花。上午的风有些大,虽冷,街上的人却多了,便知道年近了,少了奔波。想起几株树,一段过往,好像在老村的西北角,在我家的老园一侧,现在上面有了房子。树是柳树,其中的一株特别大,少时经常伏在上面的,看夕阳下的爷爷担水浇园子里的韭菜,畦里其实浇的是汗水,无论什么菜,都出奇的好吃。有一次,没上柳树,看父亲用三齿叉翻地,休息时,我拿了叉,学父亲翻地,真的是不小心,叉落在了父亲的脚上,后面的形容词可以不描述了。父却没有恼,反而夸我会干活了,没了惧怕,一幕温馨落在心间。</span></h3><h3>那几株树,早没了,如同我们曾经的校园,唯有村前的溪,虽在,却没了水的滋润,几近荒芜。童年,少年,青年,只是一个转身,剩下的,只是记忆里的点滴。所幸,认识了几个字,把它写下,留做了传承。彼时,几个少年,很是玩劣,我们西乡的形容词叫做“做”,有点拗口。上房揭瓦,好听一点叫挖鸟蛋,下河摸鱼,有一次居然在一个老宅里捡了十来个鸡蛋,其欣喜状,难于言表,一众小伙伴少不了又忙乎了一番,好像是在村西的龙湾炒着吃了,其味道终生难忘。老宅的西侧,还有一株软枣树,学名叫君迁子的,每到冬天,便抿着嘴望着,时不时擦一下口水。</h3><h3>又前行,望见了学校,学校的前方有一条长长的溪,及至校门前,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湾,到了冬天,便有了厚厚的冰,彼时成了我们最好的去处!记得小德刚从东北回来,彼时的农村并不富裕,勉强能吃上白面。小德穿了与自己身体并不相衬的棉祆,袖口出奇的亮。冬天已过了一半,记得是在中午,刚放学,同学们争抢着跑向校门口的大湾。冰面在懒懒的阳光下,格外的亮,上面有孩子们开心的笑。滑板也渐浙多了起来,一手一根带尖的划杆,只一划便顺了校门前的溪面穿过涵洞进了五龙河,速度极快。当然也有几个没滑板的,譬如小德,极羡慕地望了那些从身边匆匆滑过的滑板。搓着手,近乎尴尬的笑容,有些僵。于是有几个小伙伴便开始调侃小德,孩时的话是没有深浅的,忘了是那个小伙伴把小德带到一处不太厚的冰面上,说小德你要是敢在这里跳三跳我回家拿包子你吃,小德能不跳吗!结果可想而知,至于包子兑没兑现,我是不知道的,只记得小德的哭很是伤心。</h3><h3>村子不是很大,同龄的孩子里叫委或者波的特别多,譬如县委,团委,海委,红委……再譬海波,湖波,建波,微波……再不就大委小委,大波小波,竟成了一个时代的印记。还记得有叫入团和团员的,是两个女孩子的名子,好像还是姐妹。就是这样一群孩子挤在了不是很大的校园里,居然都很开心,笑容是灿烂的,嗓音是清脆的。男孩的袖口出奇的亮,女孩却是异常干净漂亮的。</h3><h3>过六一时的歌声不知从何处飘入了我的耳中:“一根花棍响叮咚,祖国英雄到边疆……”煞是悦耳,蓦忽间又望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竟唱起了黄梅调,有模有样的,纸糊的毛驴,和真驴一般大小,两个孩子藏在驴的身体里,在场上走跳着,时不尥一下蹶子,身后还有一粘了胡子的“老汉”背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粪筐,拿了一把小锹,时不时瞅一下驴子的屁股。</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个圆,或者说是句号,只剩下了最后一笔。想起一片林子,和林子里的那条斑点狗,并不是因为狗年到了,才想起了那条斑点狗。早先的村子其实笼罩在一片林子里,树的品种也特别多,不像现在,仅有的几株树,也是白杨树,却不是早年的品种,有一个名子叫做一O七,是一种速生杨,总觉得栽这些树,有点杀鸡取卵的意味,心下黯然。</span></h3><h3>当时林子里那条狗黑白相间,很乖,少年叫牠大花,尾巴摇得极有节奏感。那时还没有斑点狗这个叫法,最起码在个林子里的村庄没有。</h3><h3>故事来到了村西北角的那片树林,极是浓密,林子西侧是一条宽阔的溪,我们叫做湾,水极致地清澈,无忧无虑的流淌,恰如一群爱笑的少年。</h3><h3>一株弯曲的老柳树,头极力地探到溪中央,像是寻找着什么?一个少年和一条叫大花的狗望着树梢上一堆木耳流露出极羡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少年爬上了树,通往树梢的那一段,少年很是小心,终于,那堆木耳离少年的目光越来越近,他轻轻探出手,伸向木耳。</h3><h3>一声惊叫,木耳没能探到,少年从树上滑落,所幸一段伸出的树枝,很奇妙地勾住了少年的衣服,于是少年的动作像极了挂着降落伞的飞行员,在半空中望着溪水。</h3><h3>那条叫大花的狗似乎被这突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先是惊恐地望着挂在树梢上的少年,片刻之后匆忙一个转身,箭一般的窜走。少年的脑海里划出了三个字:不仗义!仍然无奈地挂在树梢上。</h3><h3>过了一段时间,大花咬着一个大人的裤角向挂着少年树赶来,嘴角噙着血。想像一条狗去找人求助,被误解为去咬人的场景,人的本能脚是必须踢出去的,如此几番,最终确定狗没有恶意,便随了狗来到溪边,看到了挂在树梢上的少年。</h3><h3>少年望着大花滴血的嘴角大哭起来,下了树的第一时间便冲向了大花,紧紧抱住了牠,久久未能松开,大花没有叫,只是很有节奏摇着牠的尾巴。少年只是抱着大花哭,大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两个字:好狗!</h3><h3>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大花不再说话,却仍然极有节奏摇着尾巴跟在少年的身前或身后,行遍了村前村后,村里村外。正因为这次意外,大花侥兴的躲过了一场灾难。</h3><h3>时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少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的,一场打狗运动在这个小村里展开,好像还动了枪。少年先是惊恐地望着一条条躺在血泊中的狗,接着飞快地跑向家中,先是关上门栓。好不容易熬到夜间,少年小心翼翼地从草垛里抱出大花,蹑手蹑脚地来到离村很远的一座用来看果园的废弃小屋中,放下大花,还有几个红薯。又叮嘱了好长时间,其实不用叮嘱,自上次被踢之后,大花再也没有说过话</h3><h3>,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少年总是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看望大花,给送些吃的喝的,末了还不放心,又加了一把锁。如此大约一个多月后,风声渐渐淡了,少年便把大花偷偷地抱回家,也是在夜里,好在大花不会说话。</h3><h3>再后来发生的事令人很惊奇。慢慢地村子里又可以养狗了,大花也不用躲躲藏藏了,我说的惊奇是大花居然又会说话了。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因果,这不是迷信。如此往复,时光很平静,有大花伴着。</h3><h3>还是那条溪,蜿蜒至村前,再延伸进了少年上中学前面的红绣河,少年上中学了。大花也成真正意义上的大花了,在村前的溪畔,柳树下,大花犹如一尊雕塑,后腿弯曲,前腿直立,望着少年学校的方向。傍晚的时候,少年终于放学了,大花笑了,箭一般地迎向少年,依旧摇着牠磁性的,富有节奏感的尾巴,此般情景,几乎天天如此!</h3><h3>然而有一天的傍晚,少年没有望见溪旁的大花,心里隐隐一些不祥的预感,疯一样的奔向家中。其时的大花已奄奄一息了,嘴角泛着白沫,目光无助地望向少年。少年噙着泪,真的是疯一般地找了一个筐子,绑在自行车上,载了大花飞向了镇里的兽医站,央求着站里的叔叔给大花打了一针。狗的生命力极是顽强,坚持到了第二天,又打了几针,居然好了,只是身体有些苍老了。</h3><h3>初三还没有上完,少年参军了,狗是一种极有灵气的动物,大花知道离别的日子来了,依依不舍地跟在少年身后,穿过五龙河,送了一程又一程,少年赶了一回又一回,终于大花一步三回头,凄凉站在五龙河的岸,望北方。</h3><h3>一句因果,一句灵气,不足以解答少年的疑或,已经是青年了,第一次探家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然就在少年差几里地到五龙河的时候,一条熟悉的身影向少年奔来,是大花!大花是怎么知道少年那天回来?这件事让少年困惑了好多年,谜底的解开是多年后的一次聚会上,让人辛酸。住在河边的一个同学在听到少年这个话题的时候,说道,那不是因为大花有灵气,你参军后,牠天天来这五龙河的岸,张望着。少年的泪又一次没有止住!</h3><h3>就是这一次探家却成了少年永远的痛,又一次说到因果,大花还是少年探家的第三天走了,是误食了偷狗人扔的药丸,然而少年宁愿相信大花是老死的,此后的许多年,少年再没养过狗。</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雨并不是刻意地下的,对于时间地点的选择自有它的道理!终于迎来一场雨,从遥远的地方,也可以打破时空的理念,尝试着融入雨中,去感受一场亘古的美。 妈妈怀里的一段童谣,老师口中一段童话,我们开心的笑,霞儿飞,梅儿笑,燕儿犹在枝头绕。女同学的名子就是诗意般的美,一句轻柔的语概括了她们的美,一条悠悠流淌的溪,懒散地在童年的阳光下,笑得如此开心。</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初春三月的这场雨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开心地下着,姿意地落着。纷纷从三十年前穿过了雨帘,来到这个海天一色的地方。一个个拥抱,一次次真情流露,一幕幕温馨再现,你方唱罢我登场,酒杯里的泪是温的。盘盏中花灿烂地笑。 雨停伫,风起时,迷离了流年,清淡了红尘,时空在海天之下只留住三十年前的那段童话,蓬头稚子,清纯少女,在这个温暖的空问,没了矜持,少了拘束,如五龙河边那首稚嫩的歌,校门前溪里那条不甘寂寞的鱼也赶来凑趣。</span></h3><h3>兆金同学的一番话很有道理,一场雨因了一场时隔三十年的相聚,感动的终不自持,悠悠然落了一天一夜。晨起时,行于陌上,麦苗儿,柳芽了,草尖儿也因了这个聚会,萌动着,露珠儿晶莹剔透,纯白无邪,诉着这个三月里的童话。 小村依旧很美,少了童谣,没了曾经的笑,却也不失一种寂寞的美,替我们留了一段过往,一缕悠悠的忆。</h3><h3>席间多是感慨那回不去的童年,我却没有,心有童真,一生都是少年,淡淡然坚守着一处宁静,隔了一层玻璃,看窗外的世界,终觉得不很真实。 心有暖阳,满目皆春,席间最年轻的也早过不惑,一生有几个不惑?何不趁帘外细雨沥沥,轻轻捧出那颗历了苍桑的心,在这个阳春三月,在校门口清澈的溪边,洗出它最初的样子!倚在校门前,望着天空,让阳光照出最初的真,最初的纯。就少了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慨,也少了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落寞!</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关于茶茵的记忆常常和榆钱槐花在一起的,相去不是很远,今年是个个例,五龙河东南岸的向阳处居然发现了几根,一开始原本去找苦菜根和野蒜来着,有些意外。</span></h3><h3>茶茵的叫法已不可考,是茅草的嫩芽,倒是高家楼的叫法颇有些意境,叫谷荻,有些附合事实。五龙河两岸很多茅草,且高,犹在高家楼至康庄段,许是因为康庄段修了水坝的缘故,此间蓄了水,茅草长得高,成了荻,也许是叫谷荻的原因罢!</h3><h3>我所掋茶茵的地方是五龙河的分岔处,东南是老五龙河,正南是新河,西南为红绣河也叫店子河。向阳的一段岸上不知是有意或无意燃了一片火,所以茶茵出得比往年早,苦菜根也出奇地多。</h3><h3>这段堤早先是去高密的必经之路,现在没人走了,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没了从前的葱郁,显得有些苍凉。</h3><h3>境由心生,说得很对,惬意地斜躺在这向阳的堤上,望了天空,湛蓝无风,慢慢咀嚼一段过往,还是有些从前的味道。</h3><h3>接着观察这味道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清纯的少女,纤细的腰,紫色的裙,嫣然的浅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却忘了带画笔,想起了伊从前的样子,一抹开心的笑,一记清脆的响指,云自在的飘,风轻柔地抚伊的发。</h3><h3>记得掋茶茵有一套呱来着,不太记得了,于是发微问友友,敏敏第一时间告诉了我:茶茵茶茵,今年掋了,明年还恁!掋茶茵要耐心的,像初恋男女,也需要哄的,要不然就半途而废了。</h3><h3>曾经非常熟悉的人和事,一如这′段堤不似从前的模样了,岁月最是无情,却也像这春天的嫩芽,岁岁老,年年生。事或物就是这样矛盾,一念生,一念灭,一境桃源看风景,一境陌上采桑忙!</h3><h3>本来想往回走的,转身时发现西南向的红绣河岸停了一辆车,一双男女也在向阳的岸侧挖苦菜。忍不住走了过去,看到他们挖苦菜的装备居然比我的还齐全,且是绿色的,装苦菜用的筐是用竹篾片编就的,挖苦菜的手法极是老道。见我过去,放了手中的铲跟我打招呼。交谈中得知他们是一对退休的夫妻,从城里来乡村休闲的,顺便挖点野菜。极恩爱的一对夫妻!</h3><h3>返回时又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纤细的你,清新如昨,一首歌,一幅仕女图。舞的开始,在我的手心,闭幕时在我前面不远的老桥上,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这也许是我经常来这里掋茶茵,挖野菜,更多的是散步:的原因吧。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座桥,极力地不去想那场雨。</h3><h3>有人说,深深的喜欢就是淡淡的爱,我做不到淡爱,所以喜欢把你藏在眉间;有人说,爱的反面是淡忘,我做不到淡忘,所以喜欢把你装在心底。想来,这一生中,会有多少人,曾万水千山地相逢,又云淡风轻地走过?流年里,若有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烟花般绚烂过,流星般璀璨过,纵使隔了沧海桑田,却可在魂梦里呼唤,可在文字里想念,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温暖?</h3> <h3></h3><h3>梦里西乡</h3><h3><br></h3><h3>昌潍平原上有一颗璀璨的明珠,那便是西乡阚家,那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满满的却是童年的回忆。</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那时候的天真蓝,水真清!村前的小溪一眼能望到底,有鱼儿数尾在水草边嬉戏,如国画般。溪边有人倚着柳,痴望着!远处有小伙伴数人,纯真的笑,在他们脸上绽放。慢慢地他们到了村东的五龙河,肆意着,脱光了衣服,银鱼般从并不古老的桥上跃下,溅起的河水,银铃般的笑,在阳光下交织,多美的画!</span></h3><h3>岸边忽然多了个大人:小崽子们,不去割草!跑这儿耍起来了。孩子们于是争着上岸,抱起衣服就跑,不远处有花篓几个,镰刀倚在旁边,望着边跑边穿衣服的孩子们。</h3><h3>一众小伙伴先是分工,继而争吵,接着剪子包袱锤,终于分到了各自的领地,各色的草儿真多,收获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半天不到又聚到了一起,这又是做什么!几把镰刀相互支撑着,孩子们跑到沟的另一边,各自捡一块小石头,有的用嘴吹几下,还有用袖子擦拭的,又一通剪子包袱锤,眼却瞄准镰刀的方向,哈哈哈!他们是在赢草的游戏。日将落,不同的表情又凑到了一起,商议起第二天的日程。</h3><h3> <span style="line-height: 1.8;">那时候的秋天,尤在高密西乡绝对是一个彩色的童话。高梁红,豆儿黄,地瓜的绿秧,嫩嫩苞米顶着金色的穗,正是孩子们的天堂。</span></h3><h3>还是那群孩子,围在一起嘀咕着。我于是离开那柳,慢慢走到他们中间,他们却视若无人,为首的却是叫团结的,我认识,村前老李家的孩子,懂得很多。结果于是出来了,小武负责回家偷俩鸡蛋,生子圆滑,负责放风,海江去掰嫰玉米,小群子负责拔黄豆,团结的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笑,从花篓中取出一个铁钵子,居然还有几条用油纸包着的鱼!</h3><h3>盛宴终于开始了,炖的鱼,炒的蛋,烤的是嫩玉米和地瓜,烧的是黄豆。迫不及待的却是小敏,径自将手向黄豆抓去,又匆匆撤回:勇哥,好烫!叫勇哥的男孩于是脱下满是云彩的褂子,向黄豆扇去,霎时灰去豆出,吃一颗满嘴的香。爽郎的笑来自相互的对望中!黑黑的嘴间是洁白的牙,天真的眼神恰似秋风中绽开的棉花,纯洁,无瑕。</h3><h3>记忆中最诱人的却是村中古槐上的那口钟。早上的钟声喊男人女人下地上坡,开始一天的劳作。夜间多是各种活动的,最喜的是放电影的钟声,仍是那些个小伙伴,早早地就候在银幕前,各自抢着有利的位置。笑声中争论着电影的看点,在没有结果的争议中,电影开始了。</h3><h3>及至电影结束,意犹未尽,争论又起,最终的结果是打仗的电影最好!于是童谣起:一队穷,二队富,三队穿着破棉裤,四队背着匣子枪,打倒五队美国狼。又窃喜,俺是二队的!</h3><h3>犹记得,小芹和小婷气喘吁吁地从村中跑到河边,找到正在放牛的俺。:勇哥,又打铃了,队长说是分瓜,快去吧!于是顾不得牛。跑到村中,先回家拿了提篮,找到队长,问在那儿分瓜?队长一脸的疑惑:分瓜?你刚才不是敲铃说分瓜吗?队长笑:俺说的是修理花,修棉花!恁些小馋猫,就长了个吃心眼。看了小芹和小婷失望的表情,走!哥给你们烧蹬倒山吃。</h3><h3>天黑回家少不了一顿臭揍,还得和大人们一起找牛。</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小箢里的童年</span></h3><div><br></div><h3>今天有点闲,虽然是早晨,却闷热着,蝉无力地叫着,有些无奈。我却无聊,便顺了蝉鸣踱了出来,也没有目的,就这么随意的低着头走。</h3><div>离蝉鸣近了的时候,举首望,却是自家老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钥匙在,便开了锁踱了进去。院子很干净,妻经常打扫的缘故。忘了蝉鸣,有想到炕上躺一回的念头。便推开了堂屋的门,瞅了瞅四下,发现了一个东西在风箱上。听见了我的开门声便望向了我,东西不很大,确且地说是一个小箢。许是妻收拾房间时找出来的,洗得很干净,脸是暗暗的红色。它望我的眼神很调皮,却很熟知,便提了起来,和它一起上了炕。</div><h3></h3><h3>随手点了烟,刚抽了几口,小箢便嫌呛得慌,我于是笑,我没忘了你老伙计!我是见了你有些激动,小箢很开心。掐灭烟,和它对望着,不说话。</h3><h3>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爷爷手里拿了一个小箢,红色的,漆涂了没多久,刚有点干。我一把抢过,很开心地笑着,把它搂在怀里,生怕它一不小心长了翅膀。那时候的爷爷很年轻,四十六七岁的样子,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笑的很自豪。</h3><h3>四五岁的我便有了在小伙伴中间炫耀的资本,也是从记事起的第一个玩具。小箢的第一个用途便是用来盛野菜,早先的孩子懂事比较早,整天跟在爷爷身后,屁颠屁颠的。爷爷和锄头在地里忙着,我和小箢在沟边找野菜。爷爷时不时回头望一下,叫一声别跑远了。我那时候挺乖的,根本跑不远,许是胆小的缘故。中午回家奶奶又使劲夸了我一番,俺孙子知道东西中用了。顺手接过我的小箢,从中挑出一大半不能吃的,剩下的洗了洗,居然还有一大碗,蘸了酱,就一块玉米饼子,说不出的香!</h3><h3>渐渐我在爷爷身后又长高了些。小箢便有了它的第二个用途,盛了一支铅笔和奶奶亲手用封窗纸缝的本子。我上学了,小箢很自豪,跟我一起上学。学校离家不远,北面是磨坊,我和小箢经常去那儿玩耍,看大人们推着大石磙子。也就几步路的功夫,快放学的时候,奶奶便早早地在门口望着我们。进了屋,奶奶捧了一把箕子放进小箢里,奖俺大孙子的,好好上学,长大了好有出息。奶奶的话很朴实,可惜这个愿望小箢没帮着实现。不怨小箢,怨自己太笨,到现在还在炕上和它讨论一加一等于几呢!</h3><h3>小箢有些怅然,出去走走吧。奶奶往小箢里装了两把鸡蛋,临走还不忘嘱咐几句,换了钱别忘了买几个炉包吃。集市离我村大约六里地,我挎了小箢小心翼翼地走着。赶集须经过五龙河,看着河里清澈的水和来回游走的鱼儿,好想下去捉几条。小箢却不管小伙伴们诱惑,催我先赶集,回来再捉鱼。于是摁下冲动,向集上奔去,仍然小心着。到集上的时候,太阳才一竿多高,红扑扑着脸,望着满头是汗的我笑着。我不管那些,到了收鸡蛋的那一片,找了个空地放下小箢,揭开盖在鸡蛋上的包袱。不一会便有贩子过来问,青年你的鸡蛋多钱一斤?俺不论斤,俺论把卖,一块一把。人都论斤卖,你咋论把?俺不认识秤。那你这是几把?两把二十个一共两块钱。小贩笑着递我两块钱,小箢还要不?当然要了,小箢可不给你。下意识地把小箢往眼前挪了挪。小贩笑得更开心了,你这个青年真实在。数完鸡蛋便急匆匆的往回赶,到了河边看了看空空的小箢,坏了!忘了买炉包。到家递给奶奶两块钱和半箢子鱼,又挨了奶奶好一顿夸!</h3><h3>小箢就这般往复着陪我上完小学。夏天盛过我捡的麦穗和瓜果。秋天盛过玉米粒换苹果和梨。初冬盛过从地里倒出的地瓜。春天挖的野菜和摘的槐花榆钱。初一时好像盛过捎到学校的干粮和咸菜。再后来我渐渐长大,小箢却不再发育。就在现在|小箢还在炕上埋怨我,说我光顾着在学校里谈恋爱了,把它忘了。我于是笑。</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箢子 形同篮子,只是更加精致细密,可装米面粮食,馒头鸡蛋,也可装饼干点心,杯盘碗盏。 是山东一带柳编盛粮的器具,当时卖针线脑的货郎把所卖的东西放大箢子里,走门串户去卖,(都叫他们挎大箢子的)。</span><br></h3><div><br></div><div>在高密有送大箢子一说,说的是结婚生孩子时,好几个大箢子装满了鸡鱼肉蛋,大喜饽饽,五谷杂粮等。在农村至今盛行。 旧时还有借箢子一说,指得是家中过日缺米少面了,就提了箢子到族家或亲戚家,左邻右舍或干亲家,借来一箢子米或面回家,从不过秤。等自家有了以后,再用箢子盛了提着送还。</div><div><br></div><h3>一般情况下,主家会把箢子盛尖出来,借家归还时也尖尖相还。但也有投桃报李的。也有给西瓜还芝麻的。宽宏大度的人家佯装不知,至多背地说说而己,一般不影响彼此往来。</h3> <h3>高粱 .月光 .五龙河</h3><h3><br></h3><h3>这是一个高粱红了的夜,踏了明净的月光,五龙河拦住我的步,堤上缭绕起烟雾。四野的静里有几只秋虫低吟,是怕惊扰了我的思绪?</h3><h3>再远处有一片高梁地,不是很多,也只是几位老人极力地挽留一门古老的技艺,不顾子孙的讥诮,苦苦支撑的结果。</h3><h3>月光有些迷离,爷爷弓着腰,一把欣长的镰刀在爷爷手里舞动着,身后有个孩子戴了爷爷用高粱杆做的眼镜,手里是高粱杆做的机枪,重复着一个单调的游戏。</h3><h3>高密独有的红高粱文化,成就了一门独有高粱技艺。一根根直的弯的高粱杆,经了老艺人的手,瞬间成了一道唯美的风景。大的是用长长的高粱杆做成的簸,中的是用高粱顶部的细杆做成盖垫,还有用高粱皮做成的席子,小的还有用高粱穗做成的笤帚、炊帚,以及数不清的各种工艺品,爷爷总是自豪的告诉孙子高粱全身都是宝。</h3><h3>信哉!且不说用高粱酿就六十二度的高密白酒,也不说童年美味高粱团子。单是经了老艺人之手的各种美不胜收的各种工艺品,足以让你醉上一生。</h3><h3>最难忘在明亮的月光下爷爷用高粱穗扎笤掃时的场景。彼时的高密农村大人们白天多在田里劳作,也只有在月光下陪孩子们聊一聊。爷爷扎的笤掃极是漂亮,纤细的腰身上穿了一袭大红的裙,美得像一曲芭蕾。</h3><h3>四里八乡都喜欢爷爷做的种种农家适用的工具,爷爷一有时间就拿起一根根高粱杆,习惯了陪着爷爷在月光下看一根根的高粱杆在爷爷手中游仞。爷爷的嘴角总泛着憨憨的笑,他知道乡亲们的赞美有真心的,更多的是他们不想动手,也难怪都劳作了一天谁不想休息。也就任劳任怨地在月光下重复一个个娴熟的动作。</h3><h3>今夜又是月光明,一个人静静在堤上望着高粱地,陷入了沉思:现在几乎没有人去做这些了,尽管很美。古老的技艺没了传承,就在刚刚,我听见了不远处的新桥上有汽笛声传来,而我却抚摸着老桥斑驳的桥墩。</h3><h3></h3> <h3>白菜.飘香.五龙河</h3><h3><br></h3><h3>恋上五龙河边白菜的时候,已是四十年前了。那时家家户户都种,种的不是很多,够全家一冬一春吃就行。</h3><h3>通常白菜是北方冬天里的家常菜,凉拌,热炒,红烧,醋馏……吃法多种多样。</h3><h3>那时候的冬天,农村基本无事,老少爷们盘在暖暖的炕上,吹牛打牌下象棋,时不时瞅一下窗外的日头到正中了没,各自盘算着中午的白菜里加了什么。</h3><h3>一般多是加点粉条,用猪油一炖,热腾腾的香气扑鼻,满屋子的人都垂涎欲滴,侈奢一点的把白菜芯切成丝,切两根香油果子,就是油条,用蒜泥一拌,又是一道美味。</h3><h3>地瓜干子和高梁酿的高密白酒,六十二度,一般半斤下肚,借了高梁酒的酒劲,就不着边际胡吹海侃了,末了东倒西歪,和老北京喝一口二锅头,吹一通和谁谁是亲戚,和谁谁是哥们倒有一比,不过前者更彪悍些。那时五龙河两岸村庄的路上多见躺在路边和放浪无忌的醉汉。成了当时高密农村一道极美的风景。</h3><h3>张家屋子是五龙河西岸一个不大的村子,受了五龙河水的滋润,土地肥沃,种啥啥好吃,西瓜,辣椒,白菜……在整个胶东半岛极是有名,冬天我独爱这粉白细嫩的白菜,无论何种做法,都百吃不厌。</h3><h3>爷爷的脖子后隆起了一跎肉,是长期劳做的结果,夜里爷爷搂着我睡,最爱摸爷爷脖子后的|那砣肉,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摸着摸着就进了梦乡。</h3><h3>爷爷是种庄稼的好手,无论什么庄稼也好,各类蔬菜也好,但凡经了爷爷的手,没有不竖大拇指的,是典型的红高梁之乡的农人代表。</h3><h3>像极了白菜,默默天闻,纯朴,无瑕,甘愿奉献,不张扬。爷爷种的白菜四里八乡极是出名的。</h3><h3>最期待的是奶奶熬一锅大白菜,糊上一圈玉米饼子,全家人围在一起,那叫一个香。那时老奶奶还活着,只是不能动了,躺在炕上。饭之前,奶奶总是先盛一碗白菜,一碗汤送到老奶奶跟前,唯一白面做的细饼子是我和老奶奶的专利。印像里有一次奶奶盛了菜,我迫不及待的端起给老奶奶送,由于烫,未到炕上,我便撒了手,菜便摔在炕前里了,爸爸拿眼瞪我,甩筷欲起,爷爷便怒道:你待咋,你还不如他呢!</h3><h3>清甜的五龙河水顺了沟汊流到我家的菜园。夕阳在落之前,爷爷下坡回家取了一个极精致的浇园工具,牵了我的手来到菜园。先说说这浇菜园的工具,其实是一杆细长的竹竿绑了一个瓢,瓢就是成熟的葫芦,煮熟后,一剖两半,挖了瓤,便成了两个瓢。爷爷站在岸上,握了竹竿从沟里舀了一瓢瓢的水,水顺了白菜畦汩汩地流,白菜会说话,更爱笑。我趴在园边的一棵老柳树上,捧着腮,看爷爷舀着水和白菜说笑着,在夕阳下很诗意的一道风景。</h3><h3>匆匆四十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又是白菜收获季,站在五龙河的岸,闻着白菜的.香,脸朝了西,望着夕阳,有泪滑落。</h3> <h3>软枣.滑板.五龙河</h3><h3><br></h3><h3>今日有些闲,维西电话里叫去喝茶。近晌午,腹内有些胀,去了东跨院,刚要解腰带,一棵久违的树入了眼帘,颗颗暗红的果,挂满了树,煞是诱人。</h3><h3>是软枣!没想到在维西家见到它,问缘由,原来是一棵柿子树来,不小心从嫁接处折断,于是生出来的是软枣。有些迫不及待,摘了一颗,绵绵甜甜的,甘之若饴。久违了的感觉,儿时的味道。</h3><h3>软枣,是高密人的叫法,学名君迁子。极好的一种水果,查阅了一下百度:乖乖不得了,不但好吃,还是难得的一味中药,包冶百病!这是我所不知道的。</h3><h3>记得老房子前有一棵软枣树,儿时最好的玩伴,尤在冬天。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棉袄的袖口出奇的亮,是经常擦鼻涕的结果,手是经常不洗的,黑的像软枣。奶奶每每哄我洗手就说,看你的小黑手,摘软枣中,看不出来。</h3><h3>那时候的冬天雪是不缺的,几片雪,残存的数枚软枣,黑白相间的一道风景,美到我一生都无法忘却。其时,五龙河里的冰已经很厚了,于是就开始动手造车,几片木板,数枚钉子,两根钢条,经了我的小黑手,瞬间一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敞篷车呈现在眼前,手动挡!无级变速!防抱死! 全景天窗!豪华硬座!百公里五碗面条!给点力~嗖一下就没影了。时速相当吃劲!就是有点冻手。哈哈,是滑冰板了啦。</h3><h3>一顶厚厚的军棉帽,是我的骄傲,笨拙的粗布棉衣,红的脸伴了呼呼的热气。银铃般的笑在五龙河上空来回飘荡,来回穿梭的滑冰板,多美的画。女孩羡慕的目光里含了泪,把车停在了她身边,霸气的说:上车!女孩于是坐在我盘着的腿上,欣喜,骄傲溢于言表。</h3><h3>而今的五龙河早已没了水,那株软枣树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又听见老宋爷爷的二胡声。</h3><h3>喑哑的二胡声,曾经让我如痴如醉,很崇拜的那种。偶尔传来一声鞭炮的响声,年又近了,心,五味杂陈,黑亮的袖口,滑冰板,恣意旋转的风车,坐在身前的女孩。早已随了光阴,不知漂向何方。仅留的穿堂风般的忆,在曾经的软枣树下苟延残喘。心越来越远,岁月留下些故事,也只有在暗月下的寂聊中,一点一滴的想起来。</h3><h3>生命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那些美好的东西,我们总是轻而易举地放过,消耗,浪费掉。而只有等到多年以后,我们才能在新年的钟声再次想起的时候,我们的心,才能从当前的麻木中醒悟过来,重新拾起往事的只言片语。只是,这些熟悉的陌生,却让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也许,这就是人生了,这就是一种哀伤了,也许,这就是一种由我们自己设定的,但却已经永远打不开的心灵密码吧。</h3> <h3>月夜.流年.五龙河</h3><h3><br></h3><h3>立在了五龙河的岸,看时光轻轻,伊的月光洒满我的心海,眸里是我的顾盼,流年匆匆。你的世界,没有鸟儿的痕迹,但我却飞过。 望着三十年前的背影,在这个夜,拔动心弦,浅陌红尘中,斑驳了几多足印。</h3><h3>时光最是无情,又一个岁末,蓦然惊觉,没来得及年轻,却模糊了来时的路。在人海中漂泊,看云间一梦,所有的遇见,无非一个你,一个我,和在曾经的渡口走散的缘,剩下一抹或远或近的忆,唯一不离不弃的是自己的影子,也有些累了,倦了,于这个夜和我泊在了五龙河的的畔。 光阴停在岸上,一株柳,一座老桥,记住了所有故事,有风一缕,诉着曾经的芬芳,只有灵犀相近的人才能读懂,也只有此时,灵魂深处的种种,才能尽情的释放。,</h3><h3>星月年年年总相似,花叶郁郁各不同,季节更迭着轮回。回不去的从前,过眼的云烟,五龙河里没了水,抽取一缕芦花,做一只素笔,书写所有的沧桑。关于温暖,关于恋,一季叶落,一季花开,制成一笺心语,倾在河中。浅浅一笑,在十二月第一天的夜,望着月,是清欢,亦是美好。</h3><h3>不再执著,放慢了脚步,用心聆听今夜的静,一枚叶落的寂寥,一片雪花的飘逸,与梦相伴,顺了河道,寂寂而行,来到城阴城最后的残垣上,细.品仅存的一丝汉风古韵,解读前世今生的轮回。一袭深红,一个忧伤的背影,一个美丽的神话,都望着我的笔。</h3><h3></h3> <h3>初秋.愁绪.五龙河</h3><h3><br></h3><h3>天,闷热着,偶尔一阵风吹过,汗珠滴落在葡萄叶上。村中传出阵阵哀怨的唢呐声,又一位老人走了。心中升起莫名的痛,难以形容。哀人生苦短,叹世事无常。这才是真实的,不遠处的五龙河注视着,不说话,老态龙钟了。我眺望着它,有了想去抚摸它的冲动。</h3><h3>五龙河真的老了,任泪顺着腮边,重重地落在它苍老的背上。村内的唢呐依然呜咽,这是怎样一种心境,太沉重,在这闷热的氛围,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抚摸着河的龙脊,河无语,懒洋洋地爱搭不理。它的心情如我,乱蓬蓬的草肆无忌惮,地在它身上蹂躏着,河早就适应了这一切。</h3><h3>河岸蜿蜒着,步履有些蹒跚,前面的老桥踉跄着,斑驳的皱纹覆满额头。时光匆匆,白驹过隙,伤年华易老,叹青春不再,人渐老去。</h3><h3>坐在老桥残破的墩上,点燃一棵烟。苍老的河,孤独的断桥,寂寞的人,在这个沉闷的时空静止。如一幅国画,黑白的色调,带着灰,烟雾缭绕其间。</h3><h3>终于,风大了些,空气顺了许多。河岸下的村子,也是叫做家乡的地方。现在怎么看都像一客栈,过客匆匆,有来的,有走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自己的哭声中来,别人的哭声中走。没来由地想起了陈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好寂寞的境!都是天地间匆匆一过客,红尘一遭,惊鸿一瞥。然也,信哉!</h3><h3>夕阳来的时候,五龙河沉浸在一抹桔红里。河岸上的人,望着云,在初秋渐至的黄昏。离开桥不远,再回首,寂寞无语,一座老桥,见过云卷云舒,载过百年厚重。几蓬草,绿里泛了点黄,白的芦获花低着头。有些奇怪,竟没有一丝风,或许,风不忍触碰这个被愁绪裹了的黄昏。又一次我立在五龙河岸的秋,画板不再是空的,夕阳在落之前,把五龙河的秋意映在画板。笔伴了水彩慵懒地躺着,望着我,泛了些哀怨,不去睬它。</h3> <h3>冬日.夕阳.五龙河</h3><h3><br></h3><h3>五龙河岸的芦苇其实是受了河水的滋养,长的粗壮的茅草罢了。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以前之所以说是芦苇,的确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当然芦苇还是有的,荻也有,不是很多。</h3><h3>初冬的夕阳下,低头的,昂首的,一丛丛,一簇簇在五龙河的岸如伊飘逸的发,一阵微风吹过,漫天梨落。</h3><h3>折一枝花絮,将脸颊轻抚,分明感到了你的存在,偎着我,同望夕阳。</h3><h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h3><h3>不自主地吟一首《蒹葭》,轻抚你飘逸的发,望着你娇嗔的嘴角,浅浅地笑。</h3><h3>“迎风摇曳别样姿,数片梨花望冬阳”,随心吟出一句,居然有些诗的样子,却像极了此时的境。太多的恋,太多的故事,被五龙河收藏,又偷听了多少我们的情话?河最慈祥,也最知我,在他的怀里可以恣意,却不妄为。就这样微闭了双眼,任思绪飞。</h3><h3>佛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原话记不齐了,大致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居然当了真,有事没事,找了些牵强的理由,只为多一次回眸,来世不再擦肩。</h3><h3>梦终须是要醒的,不再执著,其实我知道失去的风景,走散的人,都去了一个叫缘份的小镇,那里山清水秀,四季如春。</h3><h3>夕阳已没,起身,走出这片温暖的依恋,忍不住,再一次回首…….</h3> <h3>冬日.雪语.五龙河</h3><h3><br></h3><h3>你在变雪花的的那一瞬间有些不情愿,我感受到了你的纠结。知道你仍然苦恋着那道在桥上匆匆一现的虹,桥在五龙河的堤之上。一片葱郁中,槐花的香伴你在草尖上轻柔的舞,开心的笑来自油纸伞的一侧。</h3><h3>俱往矣!这声叹终于在若干年后这个冬日的清晨发出。堤的确还是当年的那道堤,桥也像当那应桥,一丛丛衰败的枯黄,湮没了曾经的脚印,即便太多的不情愿,你还是陪我在一起在这个冬日探望一条被榨干了血脉的河!</h3><h3>堤之下,是没了水的五龙河,是失去灵气的五龙河,在一个个苍白的树桩下呻吟着,甚至有一丛早已腐败的朽草竟然在河中发出一阵怪异的笑。芦花的无奈来自于你的纠结,她竟然在你的一时雨一时雪中不知所措了。</h3><h3>忍不住又一次西望,忍不住又一次南望,濛濛中,依然是濛濛中,望山!终于被一座座冒着白气的烟囱留在了回忆中。只好望你,有些凄然,你居然又变成了雨,于是劝:不是你的错,你真的尽力了。</h3><h3>即便在万物萌动的春天,灰黄依然是河的主题,青青尖尖的谷荻</h3><h3>不知去了那里。夏日的放蜂人,望着五龙河堤上的槐树桩摇了摇头,开着大蓬车不知去向何方。</h3><h3>最喜欢的是在某个秋高气爽的上午,蓝天白云下,轻狂的少年在河堤上一回指着峡山,一回指着南山发出的一阵阵开心的笑。</h3><h3>这个早晨其实不是很冷,甚至琼花曼舞的你,在落地之前又变成了雨。真的是放不下,从你的纠结中我能看的,曾经辉煌过,甚至咆哮过。</h3><h3>濛濛中又回到咆哮的年代,五龙河的水略显了些浑浊,浪花与桥墩尽情地冲撞,不时发出一阵阵开怀的笑。东岸的田野中的红薯已然丰收,勤劳的五龙河人正沉浸在一片欢庆中,一枚枚红薯在一阵阵笑声中变成了白色的薯干。</h3><h3>你却在这片和谐的气氛中不期而至,直到现在我仍然怀疑四十年前的你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桥上,堤上,四野,是你放纵后的一片狼藉。记忆中这是唯一的一次你在河两岸变成如此厚且如鸡卵般的冰雹模样。</h3><h3>即使这样,河也大度地包容了冲动过后的你。从那以后你不再任性,也随了社会的进程,有了心机。</h3><h3>河两岸的树在这进程中一棵棵倒在刺耳的轰鸣中,南望不远的新桥上拥挤爬行着各类汽车。河边的花香被汽油味代替,河中的水渐渐变了颜色,即使变了颜色也被这近手疯狂的躁动榨干。</h3><h3>在你冲动变成冰雹前,勤劳的五龙河人还在近乎原始的状态下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看似与世无争的生活。就是那一年,一辆东方红拖拉机在小村出现了,在众多的好奇围观中打破了河的宁静。</h3><h3>你于是也好奇,听我喃喃自语,不再理会滚下河堤的那把伞。随了我的思绪去穿越,看岸上,看围绕着河的沟汊上日趋增多的各色抽水机。</h3><h3>再后来抽水机到了河岸之下,河中有了众多很深的大坑,河里的水没了,大坑里的水也没了。现在河两岸的农田里有了电,为的是要向二百米深处的地下取水。</h3><h3>你的语,此去西行不远的官河里有了水,再西行曾经干涸的峡山水库有了水。我知道是你今年的杰作,却多了些茫然,默默走到了河岸下捡起了那把伞。</h3><h3>环河四望,依旧灰濛濛一片,你也停下了你的舞,在我上岸的时候你也化成了虚无,就像根本没有踏入这条河,而在四野的麦田里依稀有你的影,而麦此时正蕴着勃勃生机!</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传说.现实.</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五龙河</span></h3><div><br></div><div>旧唐书.五行志载“大和二年六月七日,密州卑产山(今高密西南巴山)北面有龙见,初,赤龙从西来,续有青龙,黄龙从南来,后有白龙,黑龙从山北来,并形状分明,自甲至戌,方散去”。</div><h3> <span style="line-height: 1.8;">此时的五龙河很悠闲,我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倚养柳,沉思着!</span></h3><h3>有些话,別放在心中,可以和我说!河最知我,笑由他,哭由他,发自心底。</h3><h3>今夜我知道了你的故事,关于一条河的来历。河于是惊讶!你是一条慈爱的河,流淌着亲情的河,正是你来高密的目的。</h3><h3>你知道的不少,河说!</h3><h3>我笑,只能和你聊,关于五龙护子的故事,刚刚才知道的哦!</h3><h3>就你灵精,河也笑。</h3><h3>我就在你身边啊,还有你旁边的龙湾,就是你来此的原因。</h3><h3>河悠悠轻叹,让人爱,让人怜的高密呦!难怪我儿会来到这里。</h3><h3>他咋成了老李,我问河。</h3><h3>这孩子,我疼着呢,河说:他从东海跑到高密,有他的恋,也是缘,无理由地被剁了尾巴,飞到你村这个龙湾休养。</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所以你携全家来此护他,我于是问:我以为只是传说,关于五龙护子,关于龙潭夜雨,秃尾巴老李,还有这龙湾。</span> </h3><h3>河说: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要忘记了,成了传奇,成了故事!</h3><h3>河又笑,傻傻的孩儿呦,你的话让我年轻,回到了青春,真的记起了来时的样子。好吧!明天你再来,好好地在我怀中嬉戏,跳跃,溅起的浪,要让那没尾巴的孩子看到!</h3><h3>我没忘,高密没忘,新的龙王庙正在兴建中。你!五龙河,不要沉浸在回忆中,任它老去。振作起来,恢复你来时的辉煌,你的儿子,那条没尾巴的龙,正在回来的路上,高密是他的家,还有你。</h3> <h3></h3><h3>走过雨中一座桥</h3><h3><br></h3><h3>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近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去过或者路过曾经的校园,不似当年模样,却也似曾相识,譬如曾经的教室,成了展览室,不见了当年的少年,没了我熟悉的笑声和味道。</h3><h3>偶尔打开同学群的门,伸头探了探,总是很静,昨夜是个例外,偏偏一次例外让我一夜无眠。耳畔一直萦绕着那声清脆的响指,伴了熟悉的歌,奇怪这几天迷上了K歌,终于找到了原因。</h3><h3>今晨的风在雨中携了些湿漉漉的香,让我想起一缕风轻柔地抚着学校那棵老树枝叶的样子,或者偎在树下的人。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其实是个借口。</h3><h3>都说夏天的雨是轻柔的,轻柔的让人疼惜,老桥上的雨很细致的美,我来了,在濛濛雨中一个人醉。伞故意地滑向一边,远处骑自行车走来的是你吗?被雨打湿的头发紧贴着额头,还是那么纯净唯美,甚至一记响指,打破雨帘,入了我的耳中。在雨里的我不曾觉得寂寞,我在用灵魂听雨,听一段如泣如诉的故事,品鉴一段老去的时光。</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快要记不住那个夏天的故事了。或者一场不经意的雨,在我的心间落下的时候,终于把记忆的碎片连接了个淋沥尽致,酒似乎成了主角。</span></h3><h3>喜欢依在老桥的栏边,计算每一滴雨落地的时间差,忘记把伞带回家是常有的事。三千五百七十八步的距离,我认真的走了三十年,有些滑稽,当我认真计算一段过往的步履之时,其实已经错过了。</h3><h3>与伊的话总是不多,甚至有些吱唔,抑或是敷衍。总是不擅于表达,是你常说的语,记不太清了,就像在三十年前你教我画一副仕女图时有些类似。桥于是成了我走近你的门,开启一把锁的密码总是记不住,偶尔的几次还是在你的提示之后。</h3><h3>然后是一座城,在桥之西,在河之北,躺在堤边的草丛中,熟悉的香,说不出,笔尖成了多余。伊的笑,在城中成了我的主角。想起了关于几朵花的争吵,奇怪当时总有那么多的理由,记得在城的西南角,也是这些天我经常坐的地方。</h3><h3>城有二门,西门的印象最深,南门似乎没走过,虽然威武。三十年前还有个北门的,其实是同学的父亲开的小卖部,经常进出的,尤其夏日的中午。彼时的北门,也就是城的西北角好像有一座塘,水不是很多。</h3><h3>而对于一株梅的印记,在操场的东南角,是属于自己的领地,梅是我从另外一座域带过去的,并不是特定的事或物,甚至不是一个名词,更多的于我,于每一个惦念的人,成了密秘。只不过是一缕忆的延伸,譬如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成为我想你的借口。</h3><h3>牵强的不是自己,中午平同学似乎喝多了酒,和梅说暗恋她的不只我一个,好在梅没有接招。有点上纲上线,所谓暗恋,所谓单相思,只不过是一场飘雪朦胧了一株梅,只闻其香,不见其人。譬如我,始终把喜欢的东西,放在心中,纵于笔尖,然后孤寂地赏!</h3><h3>秋韵未尽冬已临</h3><h3>西窗片雪独自赏</h3><h3>来世愿为梅一株</h3><h3>玉人楼前任卿闻</h3><h3>斜阳半抹</h3><h3>临西窗</h3><h3>燕去梁空</h3><h3>雪落青波静</h3><h3>残荷盈泪</h3><h3>离愁何寄</h3><h3>一曲清弹思难了</h3><h3>雁声近</h3><h3>忙铺笺</h3><h3>提笔无语任鸿过</h3><h3>再一次往复于老桥与校园之间的回想,看到从前的云似乎有些故意,走得很慢很慢,我甚至一伸手就能拽住。夏至过去些日子了,布谷鸟的叫声总让人产生太多的联想,其实我喜欢她的另一个名字:杜鹃!</h3><h3><br></h3><h3>一点感慨</h3><h3><br></h3><h3>许是晚间出生的缘故罢,一直喜欢夜,尤在这个季节,秋收之际。凉风一缕拂过脸,轻柔且熟悉。</h3><h3>有些不耐烦,随便翻了几页书,漱了一口茶,接着发呆。没来由地想起岳飞的一首词“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h3><h3>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极似今夜之境,刻骨的感觉,浸透魂魄。天地间剩下我,望着它。</h3><h3>那时候唯一繁华的是初家集,也只是五天一次,在六支路上,集不是很宽,离学校很近。</h3><h3>太多的的事滑入记忆的河,清晰可辨的唯那声响指。那天不是集,我坐在集边的柜台,等那声响指,当然还得装成偶遇的样子且满不在乎。</h3><h3>没多久,我望见了一个优雅的转身,轻盈的发随了转身,在微风中轻轻扬起。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清脆悦耳的响声又起,于是会意,书包一甩,居然也很潇洒,一路除了笑,竟没一句话,心却荡漾着。没几分钟就到了学校,恨那段路太短是常有的。经常请教响指如何清脆,曾经不厌其烦教我,终于没有学会。却学会了写作文,好像在某个聚会上有位同学说我喜欢写是为了那声响指,那个人!然也。</h3><h3>曾经努力地寻找过自己的初恋,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没有初恋。而今不惑早已过了,终于知道了初恋的意思,一声响指,一缕随风轻扬的发,一段共同走过的路,便是初恋的全部。</h3> <h3>帝国的细枝末</h3><h3><br></h3><h3>张家屋子村<span style="line-height: 1.8;">位</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于高密市西部,距县城12公里。南临冯家屋子村,北临高家楼村,东面紧靠五龙河,向西2公里是东桥子村。聚落略呈正方形。</span></h3><h3>据传说,杜姓最早迁此立村,搭建一土屋居住,取名杜家屋子。之后东北乡一些村庄,如:王家官庄、张家官庄、郭家南直、栾家庄、范家庄、时家庄、杜家官庄等,村民陆续迁来,改名东来村。后来,张姓迁来,并任闾长,又改村名为张家屋子至今。</h3><h3>现有耕地1860亩,208户,843人,有张、王、刘、栾、宋、郭、綦、秦、范、仪、倪、冯、段等姓氏,张、王为村之大姓。</h3><h3>1929年按序数划为第六区三义乡,建国初期属第九区屋子乡。1959年属袁家(阚家)人民公社,1984年“社改乡”,属初家乡(镇),2001年乡镇合并,属阚家镇至今。</h3><h3>村落及田地属平原区,土壤属黑粘碱性土,耕地分布村庄四周。水的流向由西向东。</h3><h3>自古农业以种植小麦、玉米、棉花、花生、辣椒、西瓜、桑蚕为主。近几年,村民种植西瓜面积形成较大规模,以丰收三号为主要品种,其个大,味甜,色泽鲜艳,远近闻名,畅销东三省,河南、江苏、青岛等地。</h3><h3>20世纪70年代以来,村内开始有五金厂和糖果加工厂,建筑队,玩具厂,特种养殖业等副业至今。现有本村籍大学生及在校生65名。村中心十字路口有立村槐一株。</h3><h3><br></h3><h3>一</h3><h3><br></h3><h3>想一段过往,或者说想一个人,成了借口,譬如今天的酒,听起来有些牵强。我却固执地认为,过去的事,是人生不可或缺的!留一缕美好,在其中,末尝不可,或许眼中的事物因此改变。专心数几株槐树的时侯,已过去了三十年。</h3><h3>最后的几株槐,努力地立在干涸的塘边,闻到了春的气息,青枯的枝,渐渐泛了绿,我甚至闻到了槐花的香味。塘在帝国的东北角,唯有站在这里才能依稀勾勒出帝国的濠沟,或者叫作护城河。此处东行不远,帝国的全部水系汇入五龙河!</h3><h3>帝国也曾山青水秀,岸芷汀兰,也曾鸭飞鱼跃,鸳鸯双栖。更多的却是树,品种也繁多,不像现在,单一的可怕。譬如槐,几乎包围了整个帝国,槐香飘散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尤在夜间,闻着芬芳的槐香,静静的入睡,极是惬意,那时好像还没创造出“失眠”这个词。</h3><h3>喜欢躺在五龙河岸上的青草丛里,闻着槐花香,听放蜂人讲远方的故事。水在河中无忧无虑的流淌,西岸几乎全是槐花的世界,东岸分了两层,上层是槐花,下层多酸枣。常常是顺了帝国的护城河穿过涵洞游入五龙河的。槐花开的时候是四五月份,水仍然很凉,只能走着去。</h3><h3>调皮的阳光映入水中,水却把光返照了东岸和西岸槐花丛中,迷离了眼,悠悠的香,醉了蜂,醉了蝶,醉了岸畔草丛中的人。与槐花相处的日子,虽然有些短暂,她的香却萦绕我终生。</h3><h3>河里还是没了水,槐也剩了仅存的几棵,帝国的芬芳不再,经济的时代,曾亲眼看着一株株的槐在身边倒下,却无能为力。我眼前的这几株槐,在河岸的桠口处,也是因了槐树的主人不同于其他人,没有因了那可怜的一点钱,而伐掉它们。保存了帝国的历史,帝国的见证。</h3><h3>再回到塘边,然后蜿蜒到一段残垣,曾经很大的一片林子,渐渐淡出我的视线,沉入帝国的濠沟。推土机的轰呜掩掉了一切,极力地寻找一段历史,然后又去破坏眼前即将成为历史的一切!其实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机械地重复着同一段故事。</h3><h3>与几株树的擦肩,相遇,便生出一段想你的文字。或许是前世没有续完的缘分,引来今生邂逅,再次续缘。然这今生的世态百味,杂乱纷纷,让我开始怀疑前世的槐花下,河岸畔,你真的与我同闻一株槐花香,同趟一条河,在两岸间自在的穿行?</h3><h3>《世间的盐》里有一句话是这样写:“我们活在世上,不过是想生活的有趣些。”应该是这种境界,人与人之间,或人与树之间,相遇相知,不过是为了多一个可以边走边谈的好友而已。</h3><h3>有一些事情,也可以说成是尘缘,我们终于无力挽留,唯一能做的,便是多记得些。安妮宝贝说:“文字,与制造它的人,是一体的,但却是两个界限明确的存在。”不是宽慰自己,只想留住那缕槐香,那清澈的河水,一段迷离的阳光,一声清脆的响指,那怕只留在帝国的记忆里。或者盛在帝国中心的那株老槐博大的心胸里。再次为老槐拍照时,竟然又抽出了碧绿的枝条!</h3> <h3>二</h3><h3><br></h3><h3>先人们逐水而居,不是看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其实是本能,一部帝国的兴衰史,总是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h3><h3>想起了五龙河的蛤蜊,约有现在的胶州湾蛤蜊的一半大,样子差不多,许是五龙河水浅的缘故,比胶州湾的白了些,尤在底部。彼时五龙河的沙细且软,蛤蜊懒洋洋的躺在沙之上,和身边的栗子聊着我无法听懂的活。栗子是帝国的叫法,五龙河里的一种水草,其根部长了像栗子的实,名如其实,就叫它栗子了,极是好吃。</h3><h3>立在连接东西两岸的桥北侧,看眼前的一条沟,也只能叫沟了,也没有水。脚下是曾经的沙滩,水波荡漾,蛤蜊与栗子的低浯,就像现在我抚摸河床上麦苗的样子差不多。</h3><h3>翘首时,曾经穿进穿出的涵洞还是老样子,多了些沧桑,想涵洞西侧的溪边的一排柳,也是帝国南城门的标志。尤在帝国的国子监一段,想一抹时光,国子监门前的溪边,倚了柳,手里拿了趁先生不在时偷偷去五龙河摸的蛤蜊,有时是栗子,小伙伴们彼此炫耀着,极美的一道风景。</h3><h3>堤蜿蜒在河之上,却不孤单,成排的杨树替换了当年的槐树和酸枣,原因是杨树更具经济价值,且速生,仅仅数年便成材了。这座涵洞上面是我经常躺的地方,偶尔一个猛子扎下去,顺手抓住一尾鱼也是常有的,现在不能跳了,没了水。在涵洞北侧居然发现了一株酸枣树,有点小,却也茫然地望了河底数十年,这株酸枣恐怕是帝国在五龙河堤上年龄最大的守望者了。</h3> <h3>三</h3><h3><br></h3><h3>想起了一首歌,望了即将消失的葡萄园,偶尔翻起了日记,翻起了你我之间的故事,有点像此时的境。葡萄园西侧是连接帝国与高家楼的老路,现在的路基上麦苗青青,可以想像彼时的男孩女孩唱一首欢快的歌,背了母亲亲手缝制的书包,到帝国来求学时的场景,拨开麦苗,去寻找曾经的足印,却大多去了远方。</h3><h3>之所以写这段,其实是个引子,只是想那些来帝国的留学生了!那一群天真烂漫的男女,不远三里来帝国求学,帝国也以极隆重的方式欢迎她们。那是一段伟大的记忆,终生的记忆,可以忘了一切,却忘不了这一段,就如我现在极力寻找远去的脚印般刻骨。</h3><h3>在强调一个忆字的时候,其实是不愿意的,着实是被边缘化了。着重拘泥于某个意识形态时,却忘身边或者局外的东西,譬如刻意去追逐一段春意或一缕阳光,人却撑了伞走进了雨中的泥泞。</h3><h3>事总不遂人意,雨却在不经意间停了,虹于是牵了你我彼此的手。这或许是大多数人理想中大圆满,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虹只是牵了彼此的手,跨度是很大的,再美的景致也禁不住阳光的照晒,何况是雨雾里的虹。</h3><h3>很奇怪上面二段文字的出现,似乎出题了,却不忍删去。一场并不是事先安排的雨,竟然在时隔近三十年的相聚中不期而至。曾经稚嫩的脚印,竟然在地毯上印出当年打花棍时的节奏,且伴了童音,当年来不及说的话,或者终于没说的话,一如窗外的雨,倾诉了个淋漓尽致,历史终于在时隔近三十年的雨中完成了它的转折。</h3><h3>再次回到现实,也就是帝国通往高家楼的老路上,我的葡萄园边,望了即将消失的葡萄树发呆,细细回味,竟然可以与我寻找曾经的脚印时的心境画了个极规则的圆,心下释然!</h3> <h3>四</h3><h3><br></h3><h3>沿帝国的老槐向东的第一个十字赂口,便是帝的繁华所在,帝国最早的学校和供销社分立于南北两侧。先说帝国对我最大的诱惑——供销社,是我经常去的地方,是本家大爷开的,很慈详的一位大爷,说话不紧不慢的。</h3><h3>最早的记忆,且保留至今的味道,是供销社的桔子的味道。彼时好像是感冒了,父亲和母亲极是紧张,去供销社买了罐头和桔子。也许是此生吃的第一个桔子,那味道真得难以形容,难于言表!首先是沁人心脾的香,在入口之前,然后还是撩人魂的香,在剥开皮之时,丝丝缕缕覆了几片桔瓣之外,脉络在黄里泛红的桔皮表里,极力的把各种香气发挥到了极致。一如现在食神类影视剧中美食评沦家们超现实的赞叹,我自弗不如!</h3><h3>下一步是入口的感觉,香!甜!酸!滑!润!诸如此类的形容词在此时都无法用上,只好默默享受一次飘然的过程。上下两片唇轻轻抿住,如此几番轻轻的吮,接着双齿轻轻接住,温柔地咬破一个小孔,稚嫩的舌尖张开所有的味蕾去感受每一滴汁液的不同味道。滑落喉间的时候是极不情愿的,唯恐漏下那怕是一个小小的细节,终于还是滑下去了第一瓣,剩下的就不一一赘叙了。</h3><h3>彼时的桔子在帝国是一种极其奢侈的水果,不像现在的桔子,仅存了一点酸与甜的基因,其余的大部分基因或因人们的急功近利,或因故做聪明的化肥农药早丧失殆尽。那亘久不变的也只能留在了记忆里!</h3><h3>一如父亲母亲及更多老去的亲人们的影在心间,成了一段永恒的念,在清明渐近的日子里尤为刻骨,大到写一段震古烁今的情,小到尝一枚桔瓣并不是刻意的描叙,更多的却是留住。</h3><h3>一条鱼,一条从峡山水库带回来的鱼,和茶几差不多大鱼!竟然与一枚桔同时在我的心间占据了好大的一方空间。</h3><h3>彼时的父亲在峡山水库从事水利工作,一次下班回家时捎了一条好大的鱼,足在十几斤重。我很惊奇有这么大的鱼,用眼望着,用手摸着,用鼻嗅着,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我惊讶的表情。整整一个夜我起了好几次去看那条大鱼。</h3><h3>第二天接近中午,父亲便让去叫几位大爷叔叔来我家玩,我于是乖巧地去叫。回来时,一条大鱼被切了好几段,我的哭声极其响亮,院子里的两只羊竟被我的哭声吓的咩咩乱窜。几位大爷的劝,我的哭,羊的跳在小院中极是热闹。最后还是渐浓渐重的炖鱼的香气掩住了一切。</h3> <h3>五</h3><h3> </h3><h3>帝国的制塘业开始于改革开放初期,甚至更早。帝国在制糖块以前,村内供销社的糖块很是单一,彼时叫糖袋,起因好像是红的黄的白的圆圆的像黄豆大小的糖豆的缘故,口误便听成糖袋了。也是我最早关于糖的记忆,其次还有一种用红的黄的花纸包装的,中间四方两端半弯的糖块,极是诱人,帝国也叫它糖袋。</h3><h3>常常穿行于帝国的这道古老的巷子,然后立在一座破败的垣前发呆,甚至会透过残坡的墙极力地去瞅窗子里边的事物,总是失落。更多的人或者事物正如这沧桑的老屋,渐渐模糊,老去!</h3><h3>而这老屋,便是帝国制糖业的源头。一个作坊的辉煌源于一个机遇,一个伟大的决定,然后经过一个敏锐的头脑成就了帝国一段中兴的历史。机遇自然是改革开放了,然后老屋的主人在一次或装或扛砂糖的经历中得到了灵感。最初的糖坊终于在这条巷子中遍地的鞭炮彩屑中开张了。</h3><h3>我于是有了一个极致的去处,背了个蛇皮袋子,闻着焦炭旺旺的火中熬出的香甜气息,欣赏制糖的整个过程。最后再领上一锅两锅的糖块回家包装,挣点书费学费什么的。偶尔在包糖块的过程中发现一点糖渣,便迅速地放到嘴中,其速度可与发射的子弹媲美,然后美美地享受含——漱——品——滑——咽这一连串的奇妙过程。</h3><h3>再后来我的心似乎走偏了,却是发现了一个比糖还大的诱惑,那便是糖坊主人漂亮的小女儿了。和我一般大是同学,经常在一起的玩伴,现在的话叫做闺蜜,写这段的时候咋看咋觉的有些暧昧,有投机之嫌,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h3><h3>我这位漂亮的女同学是我们小学同学群的群主😄 😄 😄 真有投机之嫌,却给了诸君一笑。</h3><h3>洁白的砂糖经了炭火的煎熬,然后倾在石板上,接下来的一幕极具艺术性,先是两个姑娘人手一段约三四十公分的棒棒,插向揉好的糖稀两端,相互抡圈交换抻拉,和拉面师傅拉面的情形很相似,只不过是两个人来完成这个美丽的动作,极具节奏感,像一种唯美的舞!</h3><h3>舞蹈过后,糖稀便成像饺子圆那样细长,裁成跟模具一般长短,姑娘们一磕一甩的动作优美,娴熟,在弧度不是很大的曲线中,一颗糖便诞生了,凤凰涅槃般。当然,我描述的比较笼统,更多的细节真的是忘却了。一如我立在这堆砖砾前,望院内的几株树,梧桐,杨树,还有更多的细条。</h3><h3>一株粗大的榆树,泛了厚重的绿意,我便知道撸榆钱的季节到了,这株树见证过且迎送着帝国销糖大军的壮观场面。</h3><h3>我于是知道了帝国之外的很多名子,景芝,莒县,潍坊,青岛。销糖的大军几乎把全村的青壮年全部揽入,金鹿牌的自行车后座的两侧分别一蛇皮袋糖块,座上一蛇皮袋,甚至更多,便浩浩荡荡驶向半岛的每一家商场,店铺,一天骑行数百里,在现在是不敢想像的!</h3> <h3>槐.碾</h3><h3><br></h3><h3>其实不光在西乡,整个山东半岛<span style="line-height: 1.8;">,甚至扩大到全国,多数农家的院门前都是要栽种一株槐的。这也是一种文化现象,一缕根深蒂固的情结。并不像民间说诸如“门前一棵槐,不挣自己来”、”门前一棵槐,招宝又进财、”“门前一棵槐,财源滚滚来”之类的吉祥俗语。</span></h3><h3>重情重义的山东人对于槐树,有一种特殊的情结。民间流传,山东人多是从山西大槐树迁过来。因此,在山东的许多村庄,都能看到上百年的古槐树。</h3><h3>碾!是轧碎谷物或去掉谷物皮的石制工具,由圆柱形的碾轮和承担碾砣的碾盘组成。</h3><h3>通常在山东农村,碾多是在老槐树下的,代表了怀念(槐碾)的意思。</h3><h3>今天小村的老槐树略显了些孤单,因为树下的石碾被迁到了村西的土地庙前了。</h3><h3>小时候来推碾的人络绎不绝的,碾天天不停地转着,“吱扭吱扭”地响个不停,好像奏着一支婉转的曲子,以无穷的魅力吸引着人们。大人们一般选择农闲或晚上来推碾,不推的也前来凑热闹,偎着大槐树闲拉呱;小孩子也围着大槐树跑来跑去、蹦蹦跳跳,甚是热闹。那时正是生育高峰时期,人口最多,人们虽生活贫穷、缺吃少穿,但碾却昼夜不停地忙!</h3><h3>一盘碾,一株槐,几乎承载了整个小村的生产生活和文娱活动。生产队号召大伙上坡干活的钟挂在老槐上,放映队放电影也在石碾旁边,再诸如唱戏,耍杂技乃至各类小贩的卖场,俨然成了小村的天安门广场。</h3><h3>石碾从村中挪走的时候,我恰巧不在家,也曾想像这偌大的石碾是如何从村中挪到村外的,是一种惊奇的感觉。当年的歪槐树也不见了,一幢老屋仍在,立村槐成了保护树,也斑驳的让人不忍直视。早晨的雨小了些,谁家飘出来餐桌上豆花香,一如当年碾煮熟了的黄豆般。</h3><h3>记得那年我推碾是格外卖力的,当然是为了多吃些黄豆碎。碾出来的黄豆碎是用来做酱的,彼时奶奶将压好的豆饼揉成一个个山峰般的坨,放在后窗上自然发酵至上满了白毛后才能做醬。有经验的奶奶是放在堂屋的后窗上,要经灶堂里的烟火熏上一段时间的,最后将豆坨揉成一个一个滚圆如小拳头大小的圆球,土话叫酱粸馏,似乎就成了酱了,切成片加上点油放锅里一蒸,用馒头一蘸,那叫一个香。</h3><h3>石碾从村中挪走的时候,我恰巧不在家,也曾想像这偌大的石碾是如何从村中挪到村外的,是一种惊奇的感觉。当年的歪槐树也不见了,一幢老屋仍在,立村槐成了保护树,也斑驳的让人不忍直视。早晨的雨小了些,谁家飘出来餐桌上豆花香,一如当年碾煮熟了的黄豆般。</h3><h3>碾旁边好像还有一盘石磨来,是用来磨豆腐的,当我在某个胡同的转角处,一座颓败的老屋前发现它的时候,涌上心头的却不是哀伤,而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做这些好吃的东西都是在年底的原因。曾经热气腾腾的粉坊已然没了踪影,一棵约两搂多粗的老杨树在粉坊前的土坑边上孤独的泣。即便如此,我还是隔了几片叶子看到了一个个雪白的粉坨在一群光着膀,挥汗如雨的汉子中间散发着一阵阵沁人的香。</h3><h3>目光再次回到这盘石磨,寻找当年煮糊了的豆馇,西乡的土语叫咯飵,类似于蒸米饭或水煎包底下那层由于火急蒸糊了的那一层,南方人叫锅巴。年根的豆腐常常引得孩子们无暇顾及其它的游戏,一旦闻到刚出锅豆腐特有的香气,便把手中的沙包一扔,(西乡的孩子叫毽)挤在门框边眼巴巴地瞅着豆腐。这时心疼孩子的奶奶便会每人给切上一小块。</h3><h3>瓢这个东西,就是把秋后的葫芦煮熟,然后一剖两半,抠出里面的瓤,便成了瓢,大的用来舀水,挖面,小的用来盛油。而煮熟的籽是可以吃的,我却不敢吃,原因是大孩子们说小孩是不能吃的,吃了长呲牙。渐渐褪了乳牙,长齐了恒牙才敢吃,却恍然大孩子是骗我们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没吃够。论语里的一段话叫做:一箪食,一瓢饮,回也不改其乐!那时候的孩子就是这么简单。</h3><h3>而关于瓢的印象,最深刻的记忆仍然是年根做豆腐的时候。彼时由于嘴馋心急误食了用来点豆腐的卤水,吓得大人们一瓢一瓢的往我嘴里灌豆浆,那叫一个饱。而奶奶那焦虑的眼神,似乎把豆腐全给我吃了也心甘。后来查了一下,卤一般指制盐时剩下的黑色汁液,味苦有毒。亦称“盐卤”、“苦汁“。而天然生成的盐也称为“卤”,不知道是不是。</h3><h3>瓜棚在小村西,后来用碎砖和石块砌成了看场院的小屋,兼放农具,下雨天放粮食,特别方便。搭瓜棚的时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彼时的父亲在乡委的科协工作,对农作物的研究特别上心。瓜棚前的几亩地不知倾洒了他多少汗水,很多小村的第一次便在这里成了试验田。第一片西瓜田,第一个葡萄园,第一片旱稻试验田,第一个辣椒种植园,第一个甘蔗试验园……都是在为小村的致富探路。后来小村成了半岛闻名的西瓜辣椒基地盖源于此!</h3><h3>对我来说,瓜棚成了我童年无法割舍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盏不起眼的煤油灯陪我看过了不知多少本小人书?承载了多少童年记忆?至今在最近的一次聚会上,一个儿时特要好的同学数落我太有心眼了,这里的故事就是:有一天夜里忽然不想在瓜棚里看瓜了,便把一个军大衣挂在瓜棚前,煤油灯放在了大衣的后边便回了家。害得我那位同学眼巴巴地在沟里趴着望了一晚上的军大衣,楞是没敢偷瓜,说这话的时候同学们都忍俊不禁,笑得眼泪直流。</h3><h3>而瓜棚的另一个作用是用来放麦子和打场用具的,又叫场院屋。</h3><h3>瓜棚北侧便是山青水秀的龙湾沟了,四四方方好大的一座塘,水清且澈。之所以叫龙湾沟,据说和秃尾巴老李有关,先前写过,不赘叙了。对于孩子们来说倒是一个极致的去处,男孩子们的乐园,女孩子也不甘寂寞,由于水很深,塘是不敢下的,只有在岸边一面洗衣服一面羡慕地望着我们在塘里嬉戏。</h3> <h3>生产队时那些事</h3><h3><br></h3><h3>生产队,一个消逝于历史中的名词,与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场院,也叫做麦场。</h3><h3>沿了去龙湾沟的那条弯曲的小道,越过曾经洗草的西大湾,南边是二队,北边是五队,曾经的场院上栽满了白杨树,有一些昔日场院的房茬子被扔在白杨树的一侧,是生产队的旧址,那圈砖石自言自语地诉说着过去日子里曾经发生的故事。</h3><h3>一队穷,二队富,三队穿着破棉裤,四队背着匣子枪,打到五队美国狼。这句童谣自我记事起就广泛流传了,村子不大,就五个生产队。</h3><h3>所谓生产队,就是大包干以前农村的劳动分配形式,是集体所有制的一种管理手段。所有的农田由生产队组织统一耕种,车、马、牛、羊也由生产队统一管理。</h3><h3>大人们每天随着大槐树上钟声便上坡挣工分,到年末后统一结算分红,按一个工分多少钱来统计一个人一年的收入。粮食和柴草都是根据家庭人口进行分配,属于社会主义大家庭过的集体日子。</h3><h3>我们二队的场院,在村子正西,离我家不远,场院的东侧有个用水泥砌成的大坑,一分为二,我们通常叫它大粪池。后来问了村里的老人,最初的作用,其实是用来贮水的,用于麦子收获打场时消防救火用的,万一场院着火容易取水,不至于烧掉太多的粮食,类似于现在的消防栓。</h3><h3>场院的东侧是饲养棚,向西依次是仓库,记工房和二队队部。每到晚上灯火通明,各人拿着记工手册争先恐后地让记工员记录自己一天的成绩。我也身处其中,也有一个黄色的记工本,那时自己还小,只干些割草,洗草,喂牲口之类的活,再就是就像那首《我是公社的小社员》中所唱拾麦穗,拾玉米,找地瓜等大人们遗在坡里的作物。</h3><h3>场院的左侧,盖有一间打更人住的泥草房子,房子不大,能有四五平米左右,屋里一铺小炕,用来冬天烧火取暖用的。墙是四面透风,房上的秫秸随着大风的刮动呜呜作响。朝场院大门处,有一个小窗户,没有玻璃,是用窗户纸糊成的,从里面往外看根本就看不见什么,打更的人靠声音听,有没有人和牲畜进来。</h3><h3>这个更房子也是社员们打场暖和身子和临时休息的地方。在休息的时候,大家挤在炕上地下,一边大口抽叶子烟,一面七嘴八舌地开玩笑,那年月,农村里根本没有娱乐生活,农民的娱乐生活就是两口子晚上那点事。所以,大家都互相开这方面的玩笑,说深说浅,谁也不怪罪谁,你来我一句,我还你一句,大家哈哈一笑,解除了疲劳,暖了身。</h3><h3>场院一般都是每年麦收的时候压出来的,一般的生产队春天里场院都是种上小麦的,小麦成熟以后,社员们把小麦拔下来,然后,用犁耙把土地翻松耙平,将地面土块全部粉碎,洒上一层从五龙河拉回来的黄沙土,然后趁湿用碌碡反复碾压,直到基本平整不渗水为止,这样就形成专门用来秋粮脱粒的场院,也就是打麦场了。</h3><h3>大量的麦子拉进场院以后,白天和晚上,这里是最热闹,人最多,最忙碌的地方。天刚刚亮,场院里就开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男爷们大嗓门的吆喝声,妇女的爽朗笑声,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上串下跳,还有那贪吃的家雀,落在庄稼垛上喜鹊,鞭声啪啪响,马蹄咯蹬蹬,一幅大干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美丽画图足让人心情振奋。</h3><h3>那个时候,经常去场院看热闹,去那里玩耍,捉迷藏,打家雀。有的时候在收回来的玉米堆里找几个嫩棒子,到更房子里偷偷地烤熟了吃,解解馋。在场院里,我们有时学着那些碌碡,躺在铺排在地的庄稼上,不停地打滚,沾染了一身的丰收气息。</h3><h3>有时在有月亮的晚上,爬上最高的麦秸垛,仰卧在一片柔软之上,鼻息里全是庄稼朴素的香气。月亮就在头顶,照耀着夏夜的静谧,照耀着我们快乐的心事。不远处,看守场院的老爷爷坐在土堆上,衔着的烟袋闪烁着微微的光亮,身旁蜷卧的黑狗偶尔竖起耳朵,发出几声低低吠叫。身后村庄的灯火,扑面而来的温暖,把场院拥进自己童年的梦境里。</h3><h3>一匹匹膘肥体壮马、拉着一个个大石头碌碡,一根长套绳、一个大鞭子,满脸皱纹的大爷大叔们站在场院中间,在他的一声声吆喝声下,飞扬着尘土,这就是高密乡村最原始的在场中打麦子的画面。</h3><h3>麦子打下来之后,接下来就是扬场。扬场必须得选择适合的风天,风太大,麦子会刮飞的,风太小,籽粒和壳子又分不开,扬场天气的风选择在二三级风,以在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最好。扬场用的是农村特制的木头板掀,用它撮起粮食,扬上天空三四米高处,随着风向,壳子自然而然的就刮向后面,而籽粒就会落到扬场人的身下。就这样,金黄色的麦粒一堆堆攒在了一起。然后,社员们将粮食装到麻袋里,等着往公社送公粮了。</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秋晨雨韵</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雨</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下了一夜,清晨仍没有停的意思。撑了伞,刚出门,哆嗦了一下,有点冷,于是回头添了些衣服。沿了门前的路,目的地是老桥。七夕后的晨雨,许是鹊桥上没流尽的泪,沿了我的伞,闯入我的心,稀释了昨夜的酒。喜鹊有些疲惫,在雨中的枝头。我向它点了一下头,它有些娇嗔,于是笑,不去睬它。二千年的传说,几多轮回,十六光年的距离,在坚贞中年年重复。抚摸着斑驳的桥墩,望着眼前的几株柳树,心却在雨中迷离,些许怅然,倒与这雨颇有些匹配。路上多了一把伞,我知道是谁,心暖了许多,想起了昨夜。</span><br></h3><h3>酒须醉,譬如一夜风雨,不去挑灯看剑,在醉乡里看十里友情。初秋的夜,没了桃花,耳朵隐隐的疼,想像着妻揪了一下我的耳朵,又搀扶着踉跄的我,怕我摔到,又是一幕温馨。晨起时听雨敲着窗,我于是微徽地笑,总有一个贴心的人在我的身边,这一伴二十年,感谢上苍对我格外的眷顾。酒醒的时候,望着妻,满满的歉意,挂在嘴角的话又重复了遍“谢谢你”!短短三个字,从心中流露,那美好的滋味,却不知从何说起,敏敏说的美文,在这雨意阑珊的清晨,慢慢升华,从妻递来的茶水中!</h3><h3>游仞于繁华,沉湎于醉乡,踉跄于江湖,不屑于我的笔尖。唯有故人开心的笑,没了顾忌,无须设防,在这个雨夜如满塘的荷花。匆匆!我和我的伙伴伴幻跨过了不惑的山峰,在数年前。不敢回首,试问人生,几多不惑?常怀感恩之心,感谢每一个瞬间,此生足矣!在陋巷,揣着一夜的问号,微笑,于这清晨,成了最好的回答!</h3><h3>感谢雨,无意间带我走进了多情的秋。几枚枯叶在树下和雨点讨论着什么?看得出枯叶的无奈和雨点的怅然。</h3><h3>回忆中的雨总在夏天肆意着,轻佻着。火热是年轻的别称,在雨中的桥,伊在自行车上开心的笑。时间定格在九十年代最初的夏天,整整一个夏沉浸在雨中,雨留住了伊甜美的笑在桥墩上。</h3><h3>于微微秋风中,踱步于乡间小路,偶尔的一片枯叶轻轻坠下,蓦忽间升起的些许悲凉中想起易安居士,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至此终于彻悟,又或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已怎么变成一小家碧玉,于寻寻觅觅中不觉老去。莫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无奈物事人非事事休,又另一意境。难道溪亭的日暮不再,藕花深处的鸥鹭真的飞走了?且行且珍惜!莫再在烦乱的尘嚣中磨尽曾经的童真。</h3> <h3>雨之境(组诗)</h3><h3><br></h3><h3>其一</h3><h3><br></h3><h3>秋夜很静 </h3><div>有些凉 </div><div>酒伴了相思 </div><div>看婆娑的梧桐 </div><div>曾经的期许 </div><div>随了秋风 </div><h3></h3><h3>续了清茶一杯 </h3><h3>我知道你在</h3><h3>不语</h3><h3>落叶拨动心弦</h3><h3>别样的美</h3><h3>任细雨敲</h3><h3>最初的柳丝</h3><h3>柔云绵绵</h3><h3>曲径幽幽</h3><h3>浅忆里的怅然</h3><h3>望那抹红晕</h3><h3>原来</h3><h3>你一直在</h3><h3>伴一缕清风</h3><h3>默默守护</h3><h3>我一直望</h3><h3>却化了</h3><h3>一树不语的美</h3><h3>光阴</h3><h3>在青石板上伫立</h3><h3>旁边斑驳了桥礅</h3><h3>清晨的鸟</h3><h3>唤醒一夜诗行</h3><h3>我知道</h3><h3>你在</h3><h3>这一夜</h3><h3>真的好美</h3> <h3>其二</h3><div><br></div><div>.虹</div><div>匆匆地来</div><div>来不及问候</div><div>回首</div><div>已远离</div><div>淡淡的愁</div><div>在心间</div><div>挥之不去</div><div>夕阳在黄昏</div><div>成了无奈的疼</div><div>炊烟</div><div>在乡间的上空</div><div>笑着</div><div>蝉从柳上坠落</div><div>秋来了</div><div>河里有了水</div><div>白鹭数只</div><div>商议着南徙的计划</div><div>河岸上的人</div><div>望着即将来临的夜</div><h3>痴痴地笑</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其</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三</span><br></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div>秋雨落在夜间</div><div>触开心间那扇门</div><div> 红尘里 </div><div>有我落寞的笑 </div><div>等你 </div><div>在曾经的路口</div><div> 花随了人意 </div><div>飘在风中 </div><div>一瓣心香 </div><div>伴我走进梦里 </div><div>去寻 </div><h3>曾经的承诺</h3> <h3>其四</h3><h3><br></h3><div>雷声</div><div>从月亮身边传来</div><div>月亮捂住耳朵</div><div>刚刚</div><div>风挟着雨</div><div>荡涤了一切</div><div>雷雨后</div><div>寂静成了唯美</div><div>没了语言</div><div>话题</div><div>少了翅膀</div><div>月亮笑的暧昧</div><div>秋的衣</div><div>在手间嬉笑</div><div>廉价的烟雾</div><div>在指间缭绕</div><div>酒终于撞开心扉</div><div>笑容在齿间</div><div>成了无奈</div><div>身侧</div><h3>多了一个扶你的人</h3><h3><br></h3> <h3>其五</h3><h3><br></h3><div>心随着雨</div><div>在这个凉夜</div><div>散开</div><div>不温不火</div><div>少了蛙鸣</div><div>雨的落地声</div><div>好美</div><div>偶尔敲一下窗</div><div>菲菲的雨意</div><div>心醉的美</div><div>涟漪</div><div>在平淡中悸动</div><div>清晨的朦胧</div><div>飘逸轻轻</div><div>古韵伴着雨</div><div>倚在柳边</div><div>看久远的五龙河</div><div>任思绪</div><h3>慢慢发酵</h3> <h3>其六</h3><h3><br></h3><h3>雨</h3><div>很轻柔</div><div>乘着花瓣</div><div>有微风相扶</div><div>芳的香</div><div>在潮湿的空气中</div><div>弥散着</div><div>一滴雨</div><div>两滴雨</div><div>更多滴雨</div><div>一片花瓣</div><div>二片花瓣</div><div>更多片花瓣</div><div>载着懒散的雨点</div><div>从三十年前</div><div>翩然而至</div><div>看见了我的酒</div><div>嗔笑的唇</div><div>浅浅地添</div><div>又见长袖舞</div><div>零乱了</div><h3>好长的一站</h3> <h3>其七</h3><h3><br></h3><h3>漱一缕秋风</h3><div>沐袅袅轻烟</div><div>看落叶轻轻</div><div>红尘里</div><div>点点雨</div><div>款款情思</div><div>潋滟了弯月</div><div>油纸伞下</div><div>斜倚浅秋</div><div>观半处闲愁</div><div>品简洁之美</div><div>梦境里的眷恋</div><div>在这个秋</div><div>不再矜持</div><div>隔了兩丝织就的帘</div><div>望轩窗锦瑟</div><div>铺一纸柔情</div><div>一缕芬芳入墨</div><h3>书成跨越山水的牵念</h3> <h3>其八</h3><h3><br></h3><div>伞下的人 </div><div>幽深的巷子 </div><div>忘了曾经 </div><div>数着点滴的过去</div><div> 几多青苔 </div><div>在斑驳间交错 </div><div>酒扶着踉跄的人</div><div> 望着巷前</div><div>油纸伞躺在草间 </div><div>叮咛成了杂乱</div><div> 笑有些牵强</div><div> 在嘴角凝固</div><div> 风在夏日</div><div> 挽住了叶间的秋</div><div> 秋屏住了呼吸 </div><div>向我示意 </div><div>痴痴的人喲 </div><div>会意不了秋的眷顾</div><div> 数着蒲扇的脉络 </div><h3>凭思绪流淌</h3> <h3>其十</h3><h3><br></h3><div> 笔尖 </div><div>成了案前的疼 </div><div>举首成了无奈 </div><div>青青的荷</div><div> 望我笑的时候 </div><div>一抹浅红 </div><div>在不经意间 </div><div>被笔尖戏弄 </div><div>.醉意成了朦胧 </div><div>迷离间 </div><div>笔去了伊的手中 </div><div>轻点眉心</div><h3>在相扶的身后</h3> <h3>十一</h3><h3><br></h3><div>最初的路口 </div><div>雨很准时 </div><div>望着伞下的男女 </div><div>一首诗的距离</div><div> 听你的心跳 </div><div>用笔尖 </div><div>把彼此婉约 </div><div>眷恋在曲韵里</div><div> 没了离愁</div><div>再远的天涯</div><div>因思念成了咫尺</div><div>温暖的誓言</div><div>在红尘中相牵</div><div>匆匆</div><div>三十年的距离</div><div>诗里的牵挂</div><div>连着雨中的风景</div><div>用一瓣心香</div><div>破译了并不复杂的密码</div><div>你的双手</div><div>划开三十年的雨帘</div><div>来了这个清晨的伞下</div><div>余生</div><h3>因雨而美丽</h3> <h3>十二</h3><h3><br></h3><div>望着雨</div><div>有些陌生</div><div>无言</div><div>风在一边说</div><div>走吧</div><div>咱们去南方</div><div>极力挽留</div><div>兩言轻轻</div><div>缘已尽</div><div>终于还是走了</div><div>没有留恋</div><div>我只拽住一片云彩</div><div>领着我</div><div>回到三十年前</div><div>望着雨</div><div>好美</div><div>风嫉妒着</div><div>雨笑我也笑</div><div>柳枝含羞摇</div><div>那个夏天</div><div>真的很美</div><div>我与雨的世界</div><div>忘了一切</div><div>小河恣意着</div><div>鱼儿跃</div><div>年轻的自己</div><div>拥抱着雨</div><div>终于成了故事</div><div>一部写了三十年的书</div><div>放在枕边</div><div>关于雨的全部</div><div>那个夏天</div><div>河边的柳</div><div>最后一个是</div><div>孤独的我</div><h3>轻轻合上书</h3> <h3>十三</h3><h3><br></h3><div>回首 </div><div>看见最初的你</div><div>学校的操场 </div><div>那个爬树的孩子</div><div>望着树下</div><div>阳光洒向女孩</div><div>天真的笑脸</div><div>时间</div><div>进了汩汩的河 </div><div>思念携了留恋</div><div>折叠成纸船 </div><div>漂过四季 </div><div>谁说风过无痕 </div><div>眼角的纹路 </div><div>有草长莺飞</div><div>有叶落花凋</div><div>蓦然发觉 </div><div>韶华变了流水</div><div>上了眉梢 </div><div>似泪 </div><h3>于是有了回忆</h3><div><br></div><h3></h3> <h3>十四</h3><h3><br></h3><div>千般景致 </div><div>百味丛生 </div><div>热烈和平淡 </div><div>欢喜与忧伤 </div><div>都在找一个支点</div><div>接着 </div><div>便有了选择 </div><div>静坐时 </div><div>凝望着心 </div><div>有了自己的答案</div><div>为逐渐老去的岁月</div><div>一花一草 </div><div>一茶一几 </div><div>一笔一砚 </div><div>岁月成了放映机 </div><div>放着的是 </div><div>一段段旖旎的美 </div><div>也只有时光</div><h3>永不老</h3> <h3>十五</h3><h3><br></h3><h3>珠帘亭上落, </h3><div>涟漪戏荷边 ,</div><div>一脉情思远, </div><div>铃声传叮咛, </div><div>问伊听雨否,</div><div> 屏传雨敲窗,</div><div> 同谢眼前雨, </div><div>千里共聆听?</div><div>细雨,轻轻地在朦胧中飘落,风很温柔,不知从何处刮来?给这个夏日的早晨,带来一丝清凉。五颜六色的伞,或站在行人的手中,很匆匆,或侧卧凉亭边的草丛,极惬意。</div><div><br></div><h3>透过伞边的雨珠,蓦然觉的今晨的雨,添了些多情的韵味,把这几天的伏热温柔地劝走。我于是知道,它的情人该来了,擎着伞,翠绿如荷叶,却遮不住荷花粉红的笑靥。雨有些激动,大了些……</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茶韵</span><br></h3><div><br></div><div>枯萎了几瓣绿</div><div>见了杯中泉水</div><div>生命又一次绽放</div><div>水中的舞</div><h3>由淡渐浓</h3><h3>捧一掬阳光</h3><h3>牵一丝清风</h3><h3>几一张茶一盏</h3><h3>情丝几缕</h3><h3>尽入了盏中</h3><h3>浅尝细饮</h3><h3>独享其间韵</h3><h3>散淡了岁月</h3><h3>忽略了回忆</h3><h3>凝思付了秋月</h3><h3>寂寞染就流年</h3><h3>茶心不语</h3><h3>渐入佳境</h3><h3>有禅音一</h3><h3>境随茶意</h3><h3>秋不再伤感</h3><h3>在茶中</h3><h3>恍若回了初春</h3><h3>几瓣绿</h3><h3>成了精灵</h3><h3>无须悟</h3><h3>不再言</h3><h3>都进了茶中</h3><h3>犹高山流水</h3><h3>如石上清泉</h3><h3>涓涓然</h3><h3>顺了茶情</h3><h3>流进我心</h3> <h3>琉璃静,落款斜,残荷听雨,一袭长裙素</h3><h3><br></h3><h3>其一</h3><h3><br></h3><h3>秋已暮,冬渐临,一夜微雨,点滴诉离愁。</h3><h3>晨披衣,浅回味,梦里小扇,灯下扑流萤。</h3><h3>过青石,掐芦花,枫桥不远,闲听松子落。</h3><h3>青草黄,红叶稀,露渐成霜,谁又倚窗泣?</h3><h3>琉璃静,落款斜,残荷听雨,一袭长裙素。</h3><h3>水微瘦,清谷寒,鹊笑枝头,回眸钓柳声。</h3><h3><br></h3><h3>其二</h3><h3><br></h3><h3>谁怜西风独自凉,</h3><h3>只道夜深露华浓,</h3><h3>孤灯一盏向心照,</h3><h3>何处酒后怨秋寒?</h3><h3><br></h3><h3>其三</h3><h3><br></h3><h3>日暮秋深梦故园,</h3><h3>旧人不知鬓角寒。</h3><h3>枯柳划开青浮瓣,</h3><h3>鸟宿疏枝湿脚环。</h3><h3>细雨敲窗读旧事,</h3><h3>古砚风语月映霜。</h3><h3>何时共铺笺一道,</h3><h3>同描那年镜前红。</h3><h3><br></h3><h3>其四</h3><h3><br></h3><h3>疏影斑驳一地霜,</h3><h3>酒酣难归说菊芳。</h3><h3>谁破秋云争吐艳,</h3><h3>那来夕照尽流香?</h3><h3>恍惚竹影展新绿,</h3><h3>巧似岚烟绕其间。</h3><h3>入骨三昧相思静,</h3><h3>留待梦中任疏狂。</h3><h3><br></h3><h3>其五</h3><h3><br></h3><h3>冷雨跳伞挽冬至</h3><h3>良月初临苦别秋</h3><h3>芦荻迎风萧瑟尽</h3><h3>不忍寒窗落叶声</h3><h3><br></h3><h3>其六</h3><h3><br></h3><h3>秋尽余韵在,</h3><h3>夜拈紫檀香。</h3><h3>心有静寂意,</h3><h3>寒夜不觉凉。</h3><h3>凉起月光现,</h3><h3>晨曦依红妆。</h3><h3>起身欲添火,</h3><h3>霜叶落炉前。</h3><h3><br></h3><h3>其七</h3><h3><br></h3><h3>灯花暗忽明</h3><h3>冷雨夜叩窗</h3><h3>青柑新加水</h3><h3>草庐忆红楼</h3> <h3>龙湾沟的龙真的有些懒,甚至头都懒得抬,许是多了一圈围栏,束缚住了龙的心。水早就没了,五龙河成了一段回忆,曾经的水不知流向了何方,龙于是成了传说。 九穴泊成了一个水窠,鸳鸯栖过的地方,现在染了一抹枯黄,在柳树孤独的一侧,一段美丽,抑或可以说成是初恋,在这干涸了的曾经孤独的泣。</h3><h3> </h3><h3> 雨有时候真的经不起念叨,凌晨的时候,便下了起来。我便知道龙开始抬头了,推窗听细雨,檐首寻龙影,五更天未亮,只道隐云间。随手翻了一下黄历,今年是二龙治水,雨还是挺勤的,又仔细看了一遍,十一牛耕田,今年的年景还是不错的,风调雨顺,肯定有个好收成。</h3><h3>雨很细,且轻柔,在灯的周围,象一曲曼妙的舞,没了记忆里的清涩,少了风月里的残红,繁华散尽在缕缕如丝的雨中,依然清芳如昨。极力地盼天明,于这曼妙的雨后,悠悠望远,看陌上青青,细细地看花蕊上的露珠,从露珠中找你的影。</h3><h3>系于心的,依旧是你和我的那条弯曲的河,是满目烟雨中,彼岸诗情画意的柳丝娇莺。 河边,一叶舟泊在雨中,舟中的乐如泣如诉,我知道那只是一幅画。世上所有的美好,原来都在彼岸,接着想像一朵昙花乍放时的姿势, 在永夜的寂静之中,绽放成一场亘久而无声的记忆,那怕仅仅一瞬。一生也唯如此,时光荏苒,清芳如昨,凝眸依旧,感谢一朵花的绽放。</h3><h3>河那边的柳丝如昨,蜿转十里,恋便成了柳间的莺,翩然的舞,自由自在。不再说彼岸柳丝如昨,袅袅的或水或烟,若兰之香,似卿之媚,上了我的指尖,刻画在一条河的记忆中。 画中你我留在了昙花乍放的时刻,那夜,没一了清寂的月光,没了荒凉的雪原。所有的呢喃,所有的嬉笑,都归于龙抬头之时的澄净,在黎明的雨中,此岸,彼岸,持久的凝望与冥想。</h3> <h3>好像进了一个叫时光的隧道,模糊且摇曳着点点的光。记忆有些漫长,有履带碾过梦想,希冀成了泥。</h3><h3>不知身处何地?梦里?醉乡?残存的酒里闻到了自己的存在。笑有些牵强,好像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我迷失了自己,四周无声,知道了无助的滋味。</h3><h3>又清晰了一段,路不再崎岖,两边有了青的草,听到了鸟儿的鸣,闻到了花儿的香。向前走,看到一所美丽且精致的小房子,氤氲在山腰的空地上,青青笼笼中有鹤几只,很自在,望着琴,曲悠扬。</h3><h3>顺了阶上青苔,来到房前,推开门,期待一个惊喜,一个月净花明,温润如玉的相逢。跨入房间的刹那,梦没来得及醒,却落进了茫茫红尘,浮沉中我不知所以。</h3><h3>又见残垣,一座曾经辉煌的城,仅剩的一点记忆。零乱了,一城落花,半世倾情,大红的披风,仍旧在你身上披着,孤独地站在原处。一副何样的画,激动的心,在胸腔起伏,快步向前,来不及相拥,一阵风吹过。</h3><h3>一座城的记忆</h3><h3>千研万磨</h3><h3>笔仍躺在零乱纸间</h3><h3>翰墨的香醇</h3><h3>孤独地在房间萦绕</h3><h3>荒芜了思绪</h3><h3>落进厚重的瓷杯</h3><h3>被一曲悠长的歌</h3><h3>带到了最后残垣前</h3><h3>立马横刀</h3><h3>满目荒愁</h3><h3>曾经幽深的巷陌</h3><h3>经了潍水的浸泡</h3><h3>早没了踪迹</h3><h3>残雨 斜阳</h3><h3>几片芦苇 一座城</h3><h3>残酷过后</h3><h3>战场上残阳如血</h3><h3>仅剩了几个村名</h3><h3>残存着最后一丝</h3><h3>可怜的记忆</h3><h3>几座空冢前</h3><h3>一片孤独的汉瓦</h3><h3>哀哀诉着岁月荒凉</h3><h3>立在这衰败的残垣之前,凭吊过去,任一撮撮枯朽从思绪中被西风吹散。终究还是成了一个人的故事,故事的另一半却被你连同大红的披风埋在了残垣之下。任一段凄美的神话,湮没在古战场的硝烟里。</h3><h3>两千年了,几世轮回,都没能找到你,害怕这最后的残垣在今世消失无踪,来世何处寻你?</h3><h3>原来,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有因果。佛曰: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相识、相知。因此,当缘尽之时,我们总无法云淡风轻的安然放下。曾经:心有灵犀,就该无悔;曾经,朝夕相伴,就已足够。忆起,花满城;存封,心依然。</h3><h3>若人生是一场初相遇,在素年锦时,我与你共一场胭脂醉,不醉不休,不停不止。爱仿佛一扇旋转门,找到一个入口,等着我们的就必然是一个出口。身边会有一个又一个人不停地经过,无论爱过谁,终究会渐渐走散。也终于明白一次次地错过了是为下一次更好的相遇,如果相遇,我会更懂得如何珍惜。今生的错过,是为了来世更美的相遇。</h3><h3>昨夜的雪,染白了想你的梦。梦里你在温柔的笑,醒来我的眼角挂满了泪。这回是真的醒了,用力捏了一下腮,疼到切肤!</h3> <h3>冬之韵</h3><h3> </h3><h3>一</h3><h3>停下车子,挂好包,接着摸手机,几乎每天如此,天不是很暗。</h3><h3>有友晒新做的辣丝,拌好的肉馅,看来准备包饺子,有点恼,竟然不告诉我。</h3><h3>新买的祆,穿身上格外舒服,踩了落叶,吱吱有声,想像着饺子的味道。</h3><h3>友并不惊奇,就知道勇哥会来,要不然就不发朋友圈了。</h3><h3>不知是谁说的?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且不论有无,单是于冬天的夜,温一杯酒,夹一个热腾腾的饺子,顺便蘸一点米醋,此境非文字所能形容。</h3><h3>酒是有境界的,譬如我,饮须醉,非醉不饮。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众友皆知我的醉态,畅快淋漓,无瑕其它。游在酒间,看世间风情,与太白推盏,修一席诗字,快哉!</h3><h3>天渐寒,心向暖,我且以酒一盏,水饺一盘,将温情铺就,双手合了十,虔诚地面对上苍,文字飘着水墨的香,修一畦光阴,种一束芬芳,舞一场雪白风华,向冬天讨要温暖,包裹苦痛,所有的枯涩,便都会静默成诗,安于世事,不忘初心。释然。</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二</span><br></h3><h3>一阵西风,五龙河岸的落叶没了踪影。又见芦荻花飞舞,在岸上,总感觉那里出了错,不对!分明是雪花。嘴角泛了浅浅的笑,又见初雪,天虽然有些阴,阳光却分明。梨花在阳光下何止千树万树。从五龙河的岸,悠悠进了北国的童话,精灵的雪花,一路跟随。虽然无根,却是这个冬日最美的花,一朵朵,一簇簇,晶莹剔透。六瓣即成诗,这千千万万个花瓣,描绘的是何其壮观的画面。跨过沁园,踏莎而行,随着风。这个飘雪的初冬,不是很冷,风其实很温柔。</h3><h3>日月两盏灯,春秋一场梦,这美丽的雪或许也是刹那。然在这刹那静守一凡心,淡看红尘浮沉,着实是一场艰难的修行。忧忧怨怨在徘徘徊徊间,何时,修一笺淡雅,抚一曲抱朴,归于宁静,与红尘无染,聆听雪落的声音。也只能在这如花的飘雪中。微微的想,浅浅的念。转身时,雪已停,一切恢复如初,脚下没了雪踪,这就是冬,善变的冬。</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三</span></h3><h3>浅浅忆,轻轻酌,今夜无风,月儿有些懒。点了心灯一盏,在空灵寂净中寻找最初的萌动。</h3><h3>篱笆上的叶蔓已枯萎,一缕幽幽的菊香翻过篱东,沁于灯芯,让灯明亮了许多。</h3><h3>篱中的小院远离尘嚣,在乡野孤守一份恬淡的美。弯月爬上眉端的时候,看见在径边沉思的诗行,时光瘦了,手握不住流年。</h3><h3>散落在径上的缘,婆娑有声,月有了影,稀疏着。</h3><h3>无奈与结局在不舍间纠缠,何不守初心一枚,那有因果?彼岸花开何处?</h3><h3>梦因虚幻而美,记忆刻在骨中而铭于心,却经不住岁月的沧桑,任时光慢慢风干。</h3><h3>唯有书一卷,茶一盏,在初冬的夜伴心灯一盏,盘坐席间,诠阅这清淡的禅意,品鉴这茶中的浅情。耐住了孤独,与草木修行,归于淳朴,浅笑间,睡意盈盈,卧红尘,又一个美丽的夜。</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四</span></h3><h3>望着阳光</h3><h3>任几片雪花</h3><h3>落在心间</h3><h3>留不住你的脚印</h3><h3>俯首捡一枚红叶</h3><h3>展开清香的脉络</h3><h3>却割伤了回忆</h3><h3>张扬终归于平静</h3><h3>坐在颓废的宋家老店</h3><h3>看着荒芜的词牌</h3><h3>蘸了素墨</h3><h3>画一副童谣</h3><h3>独守清宁简约</h3><h3>轻挽似水流年</h3><h3>心儿随了风</h3><h3>行在雪界</h3><h3>抬头</h3><h3>春天不远</h3><h3>鹃花正开</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五</span></h3><h3>几片雪落 </h3><h3>遮了碧云天 </h3><h3>一阵西风 </h3><h3>扫了黄叶地 </h3><h3>送走秋色连波 </h3><h3>看寒烟水上 </h3><h3>圣洁在初冬浅现</h3><h3>陌上麦苗青青 </h3><h3>踩着霜露 </h3><h3>依着厚重的年轮</h3><h3>看秋与冬的交接</h3><h3>听凡尘落素</h3><h3>念一次回眸</h3><h3>揽淡泊入怀</h3><h3>期许岁月静好</h3><h3>这个初冬的晨</h3><h3>又在悄悄地想你</h3><h3> </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六</span><br></h3><h3>今夜真静</h3><h3>手指在键盘游动</h3><h3>居然发出清脆的声</h3><h3>一曲很古老的琴乐</h3><h3>伴了文字的缠绵</h3><h3>享受浅浅寂寞</h3><h3>思绪却不属于暗夜</h3><h3>风在窗外徘徊</h3><h3>一股淡淡的墨香</h3><h3>收容了所有委婉</h3><h3>拂净心边落雪</h3><h3>看心中的你</h3><h3>双手捧着腮</h3><h3>微微地笑</h3><h3>任时光芊芊</h3><h3>就坐在冬夜路口</h3><h3>静候一树梨花</h3><h3>然后牵着你的手</h3><h3>聆听生命的梵歌</h3> <h3>少年游 : 三十年后再次走近二中</h3><h3><br></h3><h3> 一</h3><h3><br></h3><h3>关于二中的忆其实是很想写的,只是无从下手罢了。譬如鲁迅先生的那句话:院子里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努力地搜索之后,也确是想不起太多,然想起的总是无从忘却的,这一点我是信的。</h3><h3>也正是在二中的这半年,虽然懵憧,却也给我的人生划了浓重的一笔。从那时起我便开始认识人生,认识社会,真正意义上从童年跨入了另一层境界。也得益于我对于一位老师的重新认知,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园丁并不是都如自己所想像的,也是我离开二中的原因。</h3><h3>沿了村后的路西行而北折,复西行到了一个叫六斗的路,西侧的一片不是很大的院落便是二中了。曾经很向往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一处养殖场,并不是刻意地贬低它,事实的确如此。恰如一处极致的风景,蓦忽飘来一片云,下了一场极不趁人意的雨。</h3><h3>印象最深的是教室后面的宿舍,一张古老的床,严格意义上说是一个用纺车改成的床,从家里带去的。彼时真的不懂老人们的苦心,离校时竟然没带回来,倘回到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回来的。说的有些离题,然终是我想说的。</h3><h3>打开座钟,把时针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后期,看到曾经少年的自己,和一群差不多大伙伴有说有笑地行在村后的路,望着心仪向往的二中前进。水儿清,草儿绿,云儿飘,花儿香,最原始的美都尽情地涌入了那段时光,带着憧憬,带着幻想。</h3><h3>真实的往往是最不愿写的,譬如我最喜欢吃的一种吃食,一种叫做肉脂渣的吃食,正是在二中时认识的。大多数的同学是不屑一顾的,然正是这不屑,我认识了村子之外的许多的同学,甚至还知道了有校花这么一个词的存在。</h3><h3>二中处在桥子西侧杨庄南侧,东面是宽阔的六斗路,彼时的六斗路好像没有硬化,砂石铺就。所以写这段,其实还想承上一段,桥子与杨庄是上世纪改革开放之初,西乡最先发展起来的村庄之一。我所说的肉脂渣正是发展的见证,其实是一种熬猪油的下脚料,猪油去了青岛等大城市,剩下的油脂渣成了美食,零吃,炒菜怎么都行。</h3><h3>然这美好却很短暂,譬如流星划过夜空般。而这短短的一瞬,我认识了许多小村之外的同学,一个个都是那么的优秀,知道了有校花这么一个词的存在。</h3><h3><br></h3><h3> 二</h3><h3><br></h3><h3>听了新娟同学的一曲《童年》,有了寻一片池塘的冲动,一圈柳在塘边,知了好像再过一个月便开始唱那首关于夏天的歌谣了。又一次竭力的寻,南边的一片柳林间便是龙湾了,一道极美的风景,那圈柳,那汪清清的水紧紧留住了我的童年。</h3><h3>而我脚下的这条路,便是踩着塘边童年的脚印,有些不情愿,却也有一片向往的根由,有些复杂。缓缓西行,曾经行满沟汊的水,被并不很丰的草掩盖于我的记忆里。眼前弯首苦熬的小麦,极力地用它顽强的生命力,吮吸每一滴能吮到的水,偶尔望向阳光的麦芒,分明闪过一丝哀怨。</h3><h3>这株老柳在聿新同学的地北头,连同它身边小土桥是真真见证了,我们去二中上学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脚印。曾经坐在老柳身边的小土桥玩一回,顺手摸几块石子,打几个水漂,有一次甚至把书包忘在小土桥上。</h3><h3>北望,在麦地尽头处,一座老屋,也是去二中上学必经的一站,站牌是的确找不到了。老屋,一段厚重的忆,在它前的桃园里,顺了麦的香,我努力地嗅一段曾经的味道。忍不住又一次翘首,这个叫“曾经”的词,在老屋面前显得多么地黯然。</h3><h3>而事实往往与当下所想的有太多的违悖,越是走近它的时候越不敢向前,终于没有靠近,近距离地从它的身后默默地望了片刻,还是又默默转了身,就像多年后在某个市集望到了初恋般铭心。西望二中在隐隐的夕阳下露出了身影,也不是最初的样子。</h3><h3>曾经的闸门,连同那座石桥在挖掘机的轰鸣中怦然倒塌,时间的节点好像2015年吧。说那道闸门是一张名片,其实并不确切,更想说的是孩子们的天堂,一道唯美的风景。可惜的是没能留下它的一张照片,这是我的疏忽,不可原谅的疏忽。</h3><h3>现在的这座桥,并不是很喜欢,不似老桥厚重亲切,有些浮夸不实之感。每一个事物在每一个特定的时代,总有它的构成思维及存在形式,这是无法改变的。</h3><h3>一缕槐花的香顺了坡爬上岸,然后疯狂地刺激我的鼻孔,试图让我找回那满堤的槐花,它的同伴们,我所做的只能坐在这唯一的槐边轻轻的抚慰。历史惊人的相似,摆不脱建立——破坏——怀念——然后重建的轮回。譬如一枝槐花的前世今生。现录入,却有投机之嫌,姑妄看之。</h3><h3>想一段过往,或者说想一个人,成了借口,譬如昨天的酒,听起来有些牵强。我却固执地认为,过去的事,是人生不可或缺的!留一缕美好,在其中,末尝不可,或许眼中的事物因此改变。专心数几株槐树的时侯,已过去了三十年。</h3><h3>最后的几株槐,努力地立在干涸的塘边,闻到了春的气息,青枯的枝,渐渐泛了绿,我甚至闻到了槐花的香味。塘在小村的东北角,唯有站在这里才能依稀勾勒出小村的濠沟,或者叫作护城河。此处东行不远,小村的全部水系汇入五龙河!</h3><h3>小村也曾山青水秀,岸芷汀兰,也曾鸭飞鱼跃,鸳鸯双栖。更多的却是树,品种也繁多,不像现在,单一的可怕。譬如槐,几乎包围了整个小村,槐香飘散到小村的每一个角落,尤在夜间,闻着芬芳的槐香,静静的入睡,极是惬意,那时好像还没创造出“失眠”这个词。</h3><h3>喜欢躺在五龙河岸上的青草丛里,闻着槐花香,听放蜂人讲远方的故事。水在河中无忧无虑的流淌,西岸几乎全是槐花的世界,东岸分了两层,上层是槐花,下层多酸枣。常常是顺了帝国的护城河穿过涵洞游入五龙河的。槐花开的时候是四五月份,水仍然很凉,只能走着去。</h3><h3>调皮的阳光映入水中,水却把光返照了东岸和西岸槐花丛中,迷离了眼,悠悠的香,醉了蜂,醉了蝶,醉了岸畔草丛中的人。与槐花相处的日子,虽然有些短暂,她的香却萦绕我终生。</h3><h3>河里还是没了水,槐也剩了仅存的几棵,小村的芬芳不再,经济的时代,曾亲眼看着一株株的槐在身边倒下,却无能为力。我眼前的这几株槐,在河岸的桠口处,也是因了槐树的主人不同于其他人,没有因了那可怜的一点钱,而伐掉它们。保存了小村的历史,小村的见证。</h3><h3>再回到塘边,然后蜿蜒到一段残垣,曾经很大的一片林子,渐渐淡出我的视线,沉入小村的濠沟。推土机的轰呜掩掉了一切,极力地寻找一段历史,然后又去破坏眼前即将成为历史的一切!其实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机械地重复着同一段故事。</h3><h3>与几株树的擦肩,相遇,便生出一段想你的文字。或许是前世没有续完的缘分,引来今生邂逅,再次续缘。然这今生的世态百味,杂乱纷纷,让我开始怀疑前世的槐花下,河岸畔,你真的与我同闻一株槐花香,同趟一条河,在两岸间自在的穿行?</h3> <h3><br></h3><h3>《世间的盐》里有一句话是这样写:“我们活在世上,不过是想生活的有趣些。”应该是这种境界,人与人之间,或人与树之间,相遇相知,不过是为了多一个可以边走边谈的好友而已。</h3><h3>有一些事情,也可以说成是尘缘,我们终于无力挽留,唯一能做的,便是多记得些。安妮宝贝说:“文字,与制造它的人,是一体的,但却是两个界限明确的存在。”不是宽慰自己,只想留住那缕槐香,那清澈的河水,一段迷离的阳光,一声清脆的响指,那怕只留在小村的记忆里。或者盛在小村中心的那株老槐博大的心胸里。再次为老槐拍照时,竟然又抽出了碧绿的枝条!</h3><h3>对一场雨的印记,不啻于对那段恋的刻骨,淅淅沥沥的雨,在这个五一,落地无声。想起了泥泞的乡间路,自行车是刚学会骑的,彼时因了我独有的高个子,总是喜欢骑梁底的。第一次骑到二中时,我甚至忘记了是骑车去的,末了放学后和往常一样,又走着回家的。</h3><h3>乡间的道路最怕下雨,尤其是骑自行车上学的路上,蓦忽一场雨落,路瞬间便泥泞了,特别是刚骑行到学校与小村之间。推几步就得抠塞进护瓦内的泥,否则是行不动的,再不就干脆上肩了,让车骑人吧。</h3><h3>俯下身拍苦菜花的时候,居然发现渠中深塘里还有一些水,于是便近距离地,极可能地去靠近它,希冀从这残存的,或者说是最后的一汪水中,寻找曾经骑自行车上学的少年。</h3><h3>一蓬蓬萋萋的草,过分地在塘的四周,极力地掩盖一段过往,一幕繁华,然这仅存的水又一次让我失落,前方不遠便是二中了。</h3><h3>我甚至闻到了当年捎的炒咸菜的香气,彼时炒一饭盒的咸辣菜疙瘩丝,偶尔或加些肥肉脂渣,便是一周的菜了,有时是一饭盒炸辣椒,从学校食堂里打二个馒头,和着咸菜或辣椒,极美的味道。</h3><h3> 三</h3><h3>下了一天的雨,其实并不大,早晨醒来,一地的梧桐花,仍固执地散发着甜甜的香,在湿润的空气中,尤为凝重。正如我此时在毛毛如雾的雨中,准备再次探访二中的心情差不多,终于没有成行,有些冷,雨似乎又要来了。只好又来到前天行走的途中。</h3><h3>这儿是二中的东南角了,一杆红色的旗子在花树间轻轻的飘,略显孤单,但不影响它孤芳自赏的矜持。而我对着六斗路望了又望,踟蹰不前,有了些近乡情怯的意味,许久,终于迈开了腿。很快这近乡情怯的感觉得到了证实。</h3><h3>向前望,是东西桥子了,却是真真留住我的味蕾,小村之外的地方,安明明同学,安玉文同学,赫世津同学,孟祥成同学……都是有着深刻记忆的。却也三十年不相见了,而对于肉脂渣的向往,便是得益于赫世津同学,就是在他们家吃的。有一次在某个聚会上,有位同学说赫世津不在了,我没有相信,到现在也不敢去求证,我其实是很脆弱的。</h3><h3>明明和玉文是西桥子的,前者极文静的一个少年,给我的第一感觉倒像个娴静的女孩子,大家闺秀的那种,很有文艺范。当见第一面时,我便觉得他必定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同学,至少前几名,事实如此,我只能羡慕之。玉文同学便不同了,我们俩用现在的话说是死党,用当时的话叫做狐朋狗友。不似明明同学般高不可攀,却是我自己认为的,与明明同学无关,总觉得我这类差等生,或者说弱势群体,与那些学习优秀的同学不是一个朋友圈,现在说多心了,而在当时却是法则,又是定律。孩子们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就像玉文参军后和我通了几回信,见了一次面,最起码知道他的去向。正是由于童般的幼稚,三十年后才知道明明的消息,感谢微信!</h3><h3>一条路,朴素的土路,竟然保持着三十年前的身材,凝视它的时候,感觉眼角有丝湿滑的感觉。校门口西侧这条通往韩家庄的路,保持了原来的样子,这是不曾料到的。坐在路北首的小桥上,呆呆地望着校门囗,看进进去去的少男少女,听银铃般的笑声,天真童稚的话语。甚至看见了曾奉为女神的校花,却有些模糊,毕竟三十年过去了,胶片有些潮湿。</h3><h3>过了许久,我还是来到了校门口,虽然有些不情愿,没有太大的变化,多了一头小石头狮子。自行车的铃声是那样的悦耳,像极了一曲童年的歌谣,我倚了校门口的一侧,望着进出的男女,期待一个莫名的惊喜。抑或是某个同学捎得一饭盒炸辣椒的味道,我甚至感到了大腿内侧那钻心的疼。</h3><h3>还是没有进去,却来到了校西侧的曾经的垃圾场,现在多了一排树。去寻那段曾经爬进爬出的豁口。虽然修补过了,却掩不了岁月的印痕,晚上偷着出看电影,甚至下湾洗澡摸鱼是常有的事。努力地想一部老电影的内容,总是不得,好在与新娟同学刚刚合唱了一段:满工对唱,好歹找到了一段童趣,却没了当年的味道!</h3><h3>不知为什么,望这段墙的时候,本来是想写偷着洗澡或看电影之类的情景的,终于没写,并不是不想写,实在是太多的片断早已遗失了,重新接续需要时间。</h3><h3>却想起了一篇文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与我此时的所想有些不谋而合,很羡慕鲁迅家的后面那个很大的园,就是叫做百草园的。其中仅有一些野草,然就这十分普通的一个园,却是作者的乐园。我不会用“不必说……也不必说……单是……就有……”这样的句子来写菜畦、石井栏、皂荚树、桑椹这些景物给人的安宁,鸣蝉、黄蜂、叫天子给人的动感。然诸如此类的文字,确切的说是一段最初的真挚,想必是所有的同学都向往的。</h3><h3>其实我们的园子比起百草园来说不知大了多倍,似乎是涵盖了韩家庄村前路以北,官河与五龙河之间的广大地区,当然也包括冯家屋子的。灵感来自于学校东侧的池塘,在曾经栖过许多鸳鸯的地方,曾经很广袤的一片水泊。而这池塘在我的印象中是男同学们天堂,没想到新娟同学对它的印象也颇深。</h3><h3>终于进了校园,千呼万唤般,第一站径直走向了宿舍,却是因为教室围了墙,成了园中之院,只好在宿舍之前拍它的背面。却听到一阵读书声,望见一个个熟悉又似乎陌生的背影,说其陌生是因为好多的人我叫不出名子了。或许真的是老年痴呆了,又一阵落寞袭上心间。</h3><h3>除了落寞还有些心疼的感觉,不是因为我们的宿舍成了二师兄的乐园,也不是是因为我们的教室被一把锁挡了我想它的路,更不是曾经的食堂成了二师兄的炊事班。</h3><h3>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又或者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复杂的心境。而这这心境却源自我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某位栾姓同学在宿舍偷着吸烟,燃着了我的被子散发出来味道。</h3><h3>一株树,几片叶子,掩了夕阳,树其实不高,约三十多厘米,拍它时我是趴着的。之所以拍这株树,着实是用它来挡住我看到的这幕苍凉落寞的景象,却又奇怪自己为什么找这么一株小小的树,矛盾的人,矛盾的心!</h3><h3>本来想多拍一些细节给同学们看的,却是因为此间的女主人不让拍,以为我有不良的企图,就连宿舍和教室的照片还是装着打电话偷拍的。有些莞尔,更多的是失落,好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怀着兴冲冲的心情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家,下面就不说了。往回走的时候,甚至有些灰溜溜的感觉!</h3> <h3>高密旧志里的那些奇闻轶事</h3><h3><br></h3><h3>近日闲观乾隆版《高密县志》,偶尔发现其中有些记载颇为传奇,甚至可以与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相媲美,于是整理出来,以飨诸君。</h3><h3><br></h3><h3>奇闻篇:一</h3><h3>张生某,读书崂山道观,有老道人,形貌怪丑,执樵苏之役,张意忽之。一日,买二牛无人送归,方踌躇,顷,道人曰:君似有所思得毋以牛故耶?吾为君送之,张异其言,逡巡间已失牛。比归,问家人,曰:某日时送二牛至,计其时,正立谈顷也。山距密百里余,自是知其非常人。张与徒说周易,道人牕外听之,呼曰:君所述者皆俗说。叩之,名理出人意表,受其学,遂以说易擅东方。</h3><h3><br></h3><h3>这一段说的是高密有个姓张的秀才,在崂山的一处道观里读书学习。观中有一个挑水砍柴的老道士,因相貌丑陋,张秀才不愿意与他说话。</h3><h3>有一天,张秀才下山买了两头牛,却没有人肯替他送回高密老家。正在为难的时候,老道士说:不用犯难,我为你送回去。张秀才正在犹豫的时候,牛却不见了。</h3><h3>过了些日子张秀才回家问起这件事,家里人说:某日某时有一个老道人替你送回家两头牛!一算那个时候,他正在道观和老道人谈话间。别忘了崂山与高密相隔近二百里,从此以后便知道老道人不是常人。</h3><h3>一天张秀才正在教学生学周易,老道人在教室外听后说:你静教学生些无用的俗理。秀才便使礼求教,听到的都是些意想不到的道理。于是便拜其为师,后来张秀才的易学研究轰动整个东方!</h3><h3><br></h3><h3>二</h3><h3>蓝缕道人,不知其姓氏。成化年间,寓凝祥观,时昝诚肆业,观内道人时呼为进士公。忽一夕云:扶桑椹熟,试取尝之,遂假寐,须臾出椹袖中,形如瓠,食之甚甘。一日置灰丸数撮,于所坐处辞众曰:来春大疫,此足救之。至春果如其言,取灰煮水饮之,无不立愈,竟不知其所之。</h3><h3><br></h3><h3>这一段的意思是:蓝缕道人,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了,明朝成化年间在高密的凝祥观居住。当时高密名士昝诚在观中修业,观内道人都叫他进士公。忽然有一天,蓝缕道人说:日本的椹子熟了,想弄点尝尝什么味道,于是假装睡着了,过了一会,从袖子里倒出了几枚椹子,样子像瓠瓜,吃后还挺甜。</h3><h3>又一天,用香灰搓了几枚丸子给众人,并辞行说:来年春天高密有重大疫情,吃了这些丸子可以保命。来春果如他所说来了疫情,众人用水服了他的丸子,果有奇效,竟然不知道有如此高人。</h3><h3><br></h3><h3>三</h3><h3>昝诚读书凝祥观中,与蓝缕道人游,道人曰:吾有劫厄,徧求之,惟君足以拯之,乃预市一大瓮,期某日时以瓮覆我,君读书,坐其上,第勿怖,无苦于君也。至期如言,日方午,忽雷电交作,绕瓮三匝而退。启瓮视之,已失道人所在。或云东关外所传蓝缕道人冢,盖其遗蜕云。</h3><h3><br></h3><h3>这一段更为传奇,昝诚在凝祥观读书的时候与蓝缕道人交好。一日在观中游,蓝缕道人对昝诚说:我过两天有一劫难,唯有你能帮我,还望成全。</h3><h3>接着去了集市上买了一个大瓮后对昝诚说:希望昝进士到了那天把我扣在瓮中,并坐在上面读书,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不要害怕。</h3><h3>到了那天中午,果然出现了道士说的情况,雷电交加,并绕着扣道士的瓮转了三圈才离开。昝诚搬开瓮,看到道士已经没了踪迹。或者说东关的蓝缕道人冢,只不过是衣冠冢罢了。</h3><h3><br></h3><h3>四</h3><h3>王元之,少美风彩,为靳春丞,秩满归,狎一女年余。忽一夜,女至,色甚不悦,问之,女曰:儿本前高密令女,嫁为任氏妻,任无行见薄,父母怜念呼令归,遇疾卒,殡于此,今家迎丧,明日当去。元之既爱念,不复嫌忌,相与悲婉。女以金缕,玉杯及玉环一对留赠。元之以绣衣答之,握手挥泪而别。明日果见有家人迎丧去,元之恍惚成病,数月方愈。</h3><h3><br></h3><h3>这一段更与《聊斋》相似,说高密有个叫王元之的,年少俊美,风采照人。在当靳春县丞的时候与一女子交好近一年,忽然有一天夜里,该女子对他说:我本来是高密县令的女儿,嫁给了一户姓任的为妻。这个姓任的德行不好,父母痛爱她,让她回家,行到此地得了一场大病死了,殡在这里,现在父母打听到了我的下落,明天迎我回去。元之既然爱慕她,也不害怕顾忌。相对哭了一番,并互赠礼物,第二天其家人果然来迎丧,元之为此病了好几个月。</h3><h3><br></h3><h3>五<br></h3><h3>李岱生资甚鲁笃,志力学。一夕,忽梦关圣帝君,命周将军剖其腹,出脏腑涤而纳之,惊而寤,觉腹中犹有微痛。自是文思大进,遂成名士。<br></h3><h3><br></h3><h3>这一段是说高密生员李岱小时候不太聪明但很努力,有一天梦见关帝圣君命周仓剖开自己的肚子,把五脏六腑拿出来洗了之后又放了回去。吓醒了之后,肚子仍微微做痛。从些文如泉涌,成了一代大家。有点恐怖吧!<br></h3><h3><br></h3><h3>六<br></h3><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line-height: 1.8;">赵宝,虔事关圣,顺治庚子应试会城。偶入关圣祠中,拂尘炷香,觉炉内有物格之视之,于灰中得片纸,书:而见定命之学为七字,及入闱题为:君子义而为质。即用作破题次句,遂获雋。后知为纨绔子所鬻关节,于寺内狎一妓,恐遗失,覆炉灰内,神掳其魄,竟昏思以去。<br></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line-height: 1.8;"><br></span></h3><h3>这里说的是顺治庚子年间,高密有个叫赵宝的士子,十分崇拜关羽。赶考的时候路过关帝庙,便进去打扫卫生,在擦香炉的时候发现了考题。原来是另一个纨绔子弟打通关节买的考题,在庙中和女子私会,怕丢失藏在炉中的。关帝念其不敬,剥夺了他的魂魄,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h3><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line-height: 1.8;"></span></h3> <h3>七</h3><h3>管绘南遇道人传授方术,精外科,应手辄愈,初,道人授方时曰:阅人多矣,唯子俱有仙骨,善为之,勿自误前程。越数载道人复来访之,闻绘南颇挟其术要金帛,怅然而去!</h3><h3><br></h3><h3>这是说早先高密有个叫管绘南的大夫,因一次奇遇,经一位道士指点,医术大精,尤其是外科,几乎没有他治不了的。当初道士教他的时候说:你很聪明,但要与人为善,千万别自毁前程。过了几年,道人又来了高密,却听说管绘南凭着自己的医术索要钱财,多行不义之事,便很郁闷地回去了。</h3><h3><br></h3><h3>八</h3><h3>明净少出家,南游天台山。募食村中,回值群虎,皆闭目,开口如饥状,乃以匙抄饭纳虎口中。明日复然。贞观三年,旱,诏令祈雨,立应为度,僧三千以酬之,后至义胜寺,莫知所终。</h3><h3><br></h3><h3>这一段竟然敢喂一群老虎,不是一只哟!说从小出家的高密和尚明净在南游天台山的时候,有一次在某村中化缘回来的时候碰见一群老虎,都闭着眼,张着口,一副很饿的样子。便用匙子把要的饭喂进老虎的口中,第二天也是这样。</h3><h3>唐太宗贞观三年大旱,明净接到了祈雨的诏令,立即答应了,听说后来到了义胜寺,再往后就不知道了。</h3><h3><br></h3><h3>九</h3><h3>程和尚居夏庄三元庙,精医,以药济人,不取值,苦志焚修。一夕,忽起,沐浴更衣坐化。乡人树塔以志。</h3><h3><br></h3><h3>说的是:在夏庄的三元庙有一个姓程的和尚,精通医术,经常治病救人却不求回报,一直努力地修行。一天,他忽然从蒲团上站起来,去洗了个澡,并换上新袈裟,就坐化圆寂了。当地人建了座塔用来纪念他。</h3><h3><br></h3><h3>十</h3><h3>城阴城居民耕地获一铁人,高尺许,左手擎铁钵,大如盌,注以水,移时自沸,数易皆然,民宝之。耕余辄摩挲愛玩后误触石,钵脱,底铸诸葛亮造四隶字,铁人掌心铸一火字。再注水,则不沸矣。</h3><h3><br></h3><h3>意思是:高密西乡城阴城有个农民耕地时捡到一个铁人,高三四十公分,左手擎着个铁钵,大小如粉盒,加上水并来回移动它,水竟然开了,试验了几回都是这样。(我觉的这好像与聚太阳光加热有关!)有一天在耕地休息的时候,又拿出来把玩,不小心误触了机关,钵子从手掌中掉了下来,底部有四个用隶书写的字:诸葛亮造,掌心上有一个“火”字。装好后再加上水便不再沸腾了。</h3><h3><br></h3><h3>十一</h3><h3>城隍庙西有巨湾,夏月无龟,相传李司马昆读书庙中,闻龟鸣曰:恶用此恶声为,后遂寂然。</h3><h3><br></h3><h3>说早前在城隍庙西有个大湾来,里面有很多蛤蟆,每到夏天便吵吵地叫,叫声很难听,有个后来当了司马叫李昆的曾在庙里读书,被吵吵烦了后说:我太讨厌这种声音了,别再叫了!从此之后再没听到蛤蟆的叫声。</h3> <h3>义士篇:一</h3><h3>秃梁者,乞人也,张姓,不知何许人?自幼独身行乞县中,其顶秃,自呼为秃梁人,亦以秃粱呼之,魁梧有膂力,声粗猛,一呼彻巷中无不知为秃梁乞者,有钱则买食,余以分人,或佣工,工貲不计多寡,遇修庙宇城池桥梁不索。直康熙甲申冬,密大饥,或挈梁赴都,中至潍,忽大恸,诘之曰:我思家。遽归。来春,人相食,弃婴儿满道,梁以二筐贮十数人,担之乞食食之。有死者旋补入,五阅月无怠容。生平不饮不博不盗不与人闲,善为人解纷讬之隗,遗虽重资,一无所苟,即大风雨亦不爽期日,有欲授以室者,笑不应,雍正七年病死,年七十馀邑人俱钱葬之!</h3><h3><br></h3><h3>这段颇为传奇,说早先在高密城有个要饭的,姓张,不知是那里人,因为是个秃子,便自称秃梁人。很是有些力气,并且声音洪亮,一吆喝从街头到街尾都能听到。有活的时候给人家打工,没活的时候就要饭,从不计较多少,多余的钱粮便分给别人。着他们要饭养着。康熙甲申年冬天,高密闹起了大饥荒,有人便伙同他逃往别处。到了潍县忽然伤心大哭说:我想家了!便急急的赶回高密。</h3><h3>第二年春天,饥荒更大了,几乎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路上很多弃婴。秃梁便做了两个筐,碰见弃婴便装进筐子,碰见路上有死了的人便埋了。共拾了十几个孩子,就这样要着饭养活着他们,一直没有怨言。</h3><h3>一辈子不偷不抢,不喝酒,不赌博。别人想给他说个家口,他也只是笑笑。雍正七年因病去世,享年七十岁,当地人凑钱葬的他。</h3><h3><br></h3><h3>二</h3><h3>刘翼明字子羽,诸城人,与胶人王无竟相友善。无竟为徐登第、徐思让刺死,母老弟幼,不能竟其狱。翼明披发哭州庭,不为理。乃迁青州哭监司门,三日监司檄东莱下高密令程万里治之。万里既怜无竟死非命,又义翼明所为,备用五刑拷,思让惧刑而投之城下,以死,登第诿罪死者。得长,系末决鼎革,后逃出狱,以疫死。</h3><h3><br></h3><h3>这个刘翼明是诸城人,与胶县的王无竟是好朋友。有一天王无竟被恶霸徐登第和徐思让刺死了,王家老的老小的小,无力打官司。刘翼明便披头散发地在东莱府衙大哭,替好友鸣不平,由于徐登第早已买通县府,东莱府竟不受理此案。于是便哭告到青州监司衙门,三天后,监司衙门便把此案发还到高密异地审理。时任高密县令既可怜王无竟的枉死,又赞刘翼明的高义,何况案子具备了用五刑的级别。徐思让受刑不过,从城头跳下去死了。徐登第把罪过全推给死了的徐思让,拖了很长的时间,后来逃出了狱中,得了瘟疫死了。</h3><h3><br></h3><h3>三</h3><h3>单永逸,字振亭,性原慤,贫而好善。初,为县吏,令严峻刑重,逸直谏,令为顿改。万历二十二年,邑大饥,人相食,有夫妇卖子女三人。逸见之恻然,家有粟四斗,分半與之,复为贷麦生理,其家五口得全。后以子崇贵受封。事载东武于昕陰隲文纂要。</h3><h3><br></h3><h3>单永逸生性朴实,淳厚,虽然穷却乐善好施。当初当县吏的时候看到县令好施用严刑峻法,便直言相谏,县令也很听话,立即改了。</h3><h3>明万历十三年,高密闹了大饥荒,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有两口子到了单家门口,要卖三个孩子,实际上是为孩子求个活路。单永逸可怜一家五口,当时家中还有四斗米,给了他们一半,又帮他们借了麦种,共同度过了难关。后来因为儿子单崇当了大官也受到了封赏。这件事被东武人于昕编进了《陰隲文纂要》里。</h3> <h3>义仆篇:一</h3><h3>田先志,荫生,綦绪仆,绪谒選京邸,病卒,先志为含敛毕,检囊中有彩绘数端,黄金五六锭,悉封藏于椟,徒步扶柩归,以所遗献其幼主。</h3><h3><br></h3><h3>荫生田先志是綦绪的跟班,綦绪进京述职时病死了。先志用心盛敛了綦绪,看到行李中有名画数幅,黄金五六锭,便全都封存在盒子里。走着扶灵从京城回乡,并把东西全部还给了綦绪的儿子。</h3><h3><br></h3><h3>二</h3><h3>张宝妻陆氏,单禹好仆妇,禹好外出,群盗夜入其室,陆举被覆主母,以身蔽之,盗胁以刃不为动,揖盗曰:主母病,勿惊,衣饰吾与若,乃一手持匣,一手启柜,柜上布裹,银五百两落柜后,盗去,从容取银还主母。</h3><h3><br></h3><h3>这则故事好,这个丫环还会变戏法。说的是张宝的妻姓陆,在单禹好家当丫环,有一天晚上,踩好点的盗匪趁单禹好外出,来到他家抢劫。陆氏用被子盖住主母,并用身子挡住,给群盗施了个揖说:俺家主母正在病中,别惊扰了,我知道那里有银子。接着便找出一个匣子,内有银五百两,又找出一个盖布的柜子,掀开布,当着群盗的面把银子和首饰都放在了柜子里。待群盗高高兴兴地抬着柜子走后,不知从那里又把那五百两银子拿出来还给了主母。神奇,我点了好几个赞!</h3><h3><br></h3><h3>孝亲篇:一</h3><h3>刘奎,东关人,嗜酒无赖,而事寡母至孝,日必沽酒一壶,肉食二,归以奉母,母饮且食,食则为悝歌童舞以侑之。奎饮虽极醉,奉母之物必固持不释,口无他语,惟时时云:到家与母食。为人佣,食有鱼肉,必与众佣均分之,留以供其母。后,人知其孝,凡工家常特设美食,以遗其母。</h3><h3><br></h3><h3>这个刘奎是东关人,好酒但不依赖。对母亲极其孝顺,每天都买上一壶酒,割上二两肉,一边看着母亲吃,一边唱着儿歌,跳着乡舞以供母亲欢乐。</h3><h3>刘奎虽每喝必醉,但给母亲的东西从不离手,嘴里没有别的话,唯有:这是给母亲吃的,这是给母亲吃的。每每给人家打工,一起吃饭时,都分开吃,把好东西留着给母亲。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都单独给他母亲留出来。</h3><h3><br></h3><h3>二</h3><h3>刘魁,坊岭人,父为杨先春所杀,邑令矢出断银烧埋,魁饮泣领受。怀刃数年,遇先春子於途杀之,取肉归祭父灵。讫自首于官,时前令已去,后令验所领银朱封如故,哀其志为,请于上官释之。</h3><h3><br></h3><h3>坊岭人刘魁的父亲被杨先春杀害,当地的县令由于收了贿赂,草草赔了些钱,就算处理了。刘魁斗不过官府,只能哭着接受了。从此天天带着刀,几年后终于碰上了杨先春的儿子并杀了他,带回来祭奠完父亲后去官府自首。当时前任县令已经离任,继任县令检验完当年赔他的银子并未启封,漆印如初,感其忠孝,上报上官后就释放了他。</h3><h3><br></h3><h3>三</h3><h3>李小群,李某养子。李家有腴田百亩,尽鬻之给所生女。群佣工供甘旨无怨言,李病痿痺,群夫妇扶掖滌便溺终岁不懈。及殁,哀毁尽礼,乡人称之。</h3><h3><br></h3><h3>李小群是李某的养子,这个李某家有肥沃的好地一百亩都给了他的亲女儿,并把李小群当佣工使唤,但即使这样,李小群也是毫无怨言。后来这个李某瘫了,李小群夫妇也是天天抉他锻炼,给他洗澡,端屎端尿的好生侍奉,年年都这样。这个李某死后,他也以亲儿子的礼节为他送终。当地人都纷纷叫好。</h3><h3><br></h3><h3>四</h3><h3>战正,字得义。父思道,洪武间辟县掾调闽之大宁县,妻杨氏方孕正,难偕行,思道独往。越二年卒大宁,令为葬于邑山南原,上覆石以志。</h3><h3>及正长,补博士弟子员,养母以孝闻。母卒,痛父没,远方未归葬。赴大宁访父葬处,无知者,正乃仰天号泣,忽有老人至,告以处,如言求之有二石在冢上。开见骸骨,正啮左手中指渍以血,祝曰:是吾父骨血当渗,否则莫渗也。祝讫,血渗,屡拭不去,乃收骨负归。</h3><h3>至扬子江,舟人弗为渡,正泣告曰:吾万里寻父骨,至此不得渡,吾将抱骨投江中。舟人哀其情,竟渡无虞,抵家与母合葬。(永乐十六年战氏茔内产紫芝三十五茎)本郡太守钱源嘉其事,为文记之,雍正元祀忠孝祠。</h3><h3><br></h3><h3>战正字德义,他的父亲是战思道。早年思道被调到福建省大宁县任职,当时他的妻子正怀着战正,无法同行,思道只好独自去了。谁知第二年就病死在了大宁县,当时的大宁县令把他葬在了大宁县的南山上,上面用了二块石头作标志。</h3><h3>等到战正渐渐长大了,官府给了个博士的学称,对母亲极尽孝道。母亲死后,哀痛父亲在他乡无法与母亲合葬,就去了福建大宁寻访父亲的坟茔。却没有知道的,于是便仰天大哭,终于感动了上天,一位老人带他找到了坟茔。</h3><h3>接着挖开父亲的尸骸,咬破左手中指,滴血于父亲的骨殖,确认无误后,背上其父的骨殖,将其带回。</h3><h3>到了扬子江的时候,由于风高浪急船夫不肯载他过江,战正哭着告诉船夫:我万里寻父骨背着回家乡安葬,你却不肯安葬,也好,我就和父亲一起投在这扬子江中吧。船夫怜惜他的孝心,强行渡过扬子江,竟然一路安全平稳。回家后战正把父母合葬在一起。当时的高密郡守钱源嘉记录了这件事,雍正元年祀忠孝祠。</h3> <h3>蜃楼篇:一</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龙湾在县西五十里,水深绿不可测。距湾三里许有王氏茔,多大木。康熙中,墓内忽白气如雾,林木皆隐,越三日雾散,则大木一空跡之,皆入龙湾内,又数日,枝叶竝,旧木若栋梁者,浮于岸上,其若栋梁,木皆如火焚。或曰:水府新龙宫云。</span><br></h3><h3><br></h3><h3>龙湾在高密西乡,离县城五十里,水呈绿色,深不可测。距湾大约三里是王家的坟茔,那里有很多大树。康熙朝中期,坟茔周围忽然冒出白气,像雾一样把树木都隐在其中,过了三天才散去。众人看到大树都没了,都去龙湾中,站在岸上细看像房梁,有火烧过的痕迹。不是先前那些树了,大概是重修龙宫用了。</h3><h3><br></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二</span><br></h3><h3>百脉湖距窑头村五里许,春夏之交,村民早做。每於日未出时望见湖中城郭巍峨,楼阁峥嵘,若一大都会然。少焉,日出,幻为林木,郁郁苍苍,日渐高,则影亦渐没,水草之气蒸为奇观。以拟登州海市云。</h3><h3><br></h3><h3>百脉湖距尧头村五里,每于春夏之交,村民都早早起来上坡干活。经常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会看到湖中城郭高耸,楼阁亭台,什么都有,像一个大都会。过了一回太阳出来了又变成一片树林,太阳渐高时就什么也没有了,只剩水草上的蒸气,蔚为奇观,可以比拟烟台的海市蜃楼了。</h3><h3><br></h3><h3>劝业篇:一</h3><h3>县西民某,素业屠,一日买子母二牛,缚子牛将宰之,母牛伏地哀号如乞命。然屠者曰:杀尔子即杀尔,何鸣为?母牛怒目奋逸。屠者子方与群儿嬉,牛角触其腹载之,奔于村外,村众追及,其子已肠出死矣!某自此改业。</h3><h3><br></h3><h3>高密西乡有个村民,是个杀牲口的。有一天买了母子二头牛,先把小牛绑好后准备宰杀,母牛跪地哀嚎像是叫饶命的样子。然而这个杀牲口的却说:杀完了它就杀你,你叫什么叫?母牛于是怒目圆睁,挣脱绳索,疾驰而去。当时这个杀牲口的儿子正在村中和几个孩子嬉耍,母牛便用角顶起他儿子奔到村外,等村里众人追上时已肠出而死,这个人从此不再干杀牲口这个行业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