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当时就想写梅,当时就起好了这个题目«一念成魔,一念成佛»。</h1><h1></h1><h1> 8月动念,9月起笔,生病后不想再提往事,但梅在我脑海里不断出现。直到前两天晚上,我莫名其妙又续写起了9月10日只写了个开头的关于梅的故事,第二天清晨一开机便看见了梅发的信息,让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心念的力量。</h1><h1> </h1><h1> 梅第一次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是在一次谈判中,当时只知道他是俄罗斯驻华使馆的外交官。谈判中,双方争执比较激烈。作为桥梁,我一向要求自己既要进入情况,又要置身事外,于是,每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经我译出,都会平淡,温和一些。<br></h1><h1> 谈判间隙,汉语说得很好的梅突然对我说,很少能听到中国人这样讲俄语,优雅流畅的语流,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他说想起的是母亲,而不是年轻女性; 虽然我知道毛毛都爱夸人(大学刚毕业,第一次上外事任务,一个毛毛吻着我的手背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东方女性,我差点泪奔。直到后来第一百个毛毛第一百次说,我才明白这是个礼貌用语。)</h1> <h1> 话说梅夸我,我礼貌地回应他,抬眼发现他长了一双非常 非常特别的眼睛。<br> 我问他,"能告诉我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吗?"<br> 他笑了,"透明的,周围什么颜色,它就变成什么颜色。"<br> 我乐了,"蓝的,绿的都见过,唯独这透明的眼,第一次见,天使应该就是这样的吧?"<br> 他也乐了,冲我挤挤眼睛。</h1> <h1> 暗处,他的眼睛乌黑发亮,站在葡萄架下,他的眼睛就是绿色的。(那天,站在葡萄架下,他可怜巴巴地问我,"这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张纪念照吗?"我说,"是的,所以笑得灿烂一点吧。")</h1><h1> 虽然那天使般的眼睛令我印象深刻,但那次谈判后我们再无接触。第一是因为任务分工,当时我负责哈萨克代表团; 第二是因为个人情感,我把多余的精力都放在了此行来访的俄文工团瓦洛佳团长一行人身上。瓦洛佳竟然是去年在坠机事件中牺牲的俄罗斯国宝级军乐指挥家哈利洛夫将军的副手,他们曾共事十年。谈起将军的往事,谈起他生前曾给过我们的帮助,谈到去年底亚历山大歌舞团与将军一起坠机的同事们,瓦洛佳感慨万千,我也不胜唏嘘。</h1> <h1> 我知道在这次活动中,俄方有很多诉求,产生了很多矛盾,但在我保障的小环境里,大家相处十分融洽、愉快。</h1> <h1> 直到看到小伙伴发的这个朋友圈。</h1> <h1> 直到领导对我说:"你换一下,去加强俄罗斯吧,那边现在压力太大了。"我都无法想像竟然是那个长着天使眼晴的人与我们中方的小伙伴发生了肢体冲突。(右一是梅)</h1><h1> </h1> <h1> 接手俄罗斯代表团后,我开始与梅有了更多接触。一次送飞机返回的途中,热情好客的杨萨萨说,"弦绷得太紧了,我带你们放松一下,"说着,车头一转,带我们下了公路。我们的车穿行在枝叶茂密的果园里,远离了大路。<br> 梅感到有些突然,问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我看见他抓紧车窗扶手,坐直了身体,一副紧绷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绑架,我们现在要绑架你。"梅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我可是有外交豁免权的。"杨萨萨也乐了,"到了这荒郊野岭的,外交豁免权没用!先绑了再说。"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梅就是跟我的小伙伴发生肢体冲突的"大魔头",我们心无芥蒂地跟他开着玩笑。</h1> <h1> 感谢杨萨萨,虽然就半个小时,但他给了我们那段时间少有的轻松。</h1> <h1> 走进从上海回来创业的小崔的梨园,我们好像重回了人间,久违的轻松的微笑,清香的果园...</h1> <h1> 梅跟我说了很多,他出生在一个外交官世家,从小就在北京生活过,北京的胡同,景色,甚至北京的霾对他来说都亲切熟悉。这里已然是他的第二个故乡。</h1><h1> 梅和我聊到孩子,爱人,互相翻看了亲人照片......</h1><h1> 梅告诉我他最喜欢骑自行车,最喜欢杭州。G20前,为落实普京总统的安保,他提前10天到杭州,骑着自行车像在天堂里穿行。我想起网上流传的段子,逗他,有种你敢在G20结束后再在天堂里骑自行车?</h1><h1> 他笑着说,不敢不敢,普大大前脚走,他后脚就跑,限行后的滚滚人潮,他懂的。</h1><h1> </h1> <h1> 后来,虽然我搞清了敢与我的小伙伴在中国的领土上动粗的"大魔头"是谁,但梅那天使般的双眼却如最初的印象清澈地刻在了我的心里。</h1><h1> 后来,我发现了梅的处事风格,涉及国家利益寸步不让,涉及细节纠纷,超然脱离,经常安静地戴着耳机窝在角上听音乐。</h1><h1> 后来,我们好像有了内心深处的互信,共同解决了很多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h1> <h1> 后来,活动圆满顺利结束。到了分别的那个清晨。</h1><h1> 大队人马天蒙蒙亮都顺利离开酒店,留下两个俄罗斯记者结账时出了问题。由于记者不在外事协议的保障范围内,由于这是记者和酒店之间的经济纠纷,领导说,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便介入。</h1> <h1><font color="#010101"> 这一下可扯住了梅。</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那里大队人马已登上专机,大鸟准备起飞,而梅自己也已买好两个小时后飞北京的机票,准备按照G20后的经验,撒丫子跑呢。</font></h1> <h1> 这里酒店扣下两只不懂汉语的小鸟,不放行。</h1> <h1> 已经连着很多天熬夜,最后这临门一脚踢不出去,大家都很着急。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饭还要吃,我和梅招呼他们一起坐下吃了酒店的自助早餐。</h1> <h1> 送飞机的小伙伴打回电话,专机一切准备就绪,大鸟们回家心切,小鸟再不来他们就不等了。</h1><h1> 无奈,领导说,你上吧,帮他们解决一下。</h1><h1> 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两个记者第一次刷卡付费,酒店显示未到账,银行卡显示已出帐。于是酒店操作人员撤销收款,再次划卡。酒店仍然显示未到账,记者的银行卡再次显示已出帐。一方面,酒店分文未得;一方面,记者付款两次。</h1><h1> 记者拒绝再次付款,酒店拒绝退房。</h1><h1> 多少个国际长途打来打去,时差导致中俄银行兑账出现问题,但实际几个小时后,酒店就会收到一笔房费,记者也会收到退回的多付的一次房费。</h1><h1> 但那是几个小时以后,这份信任谁能承担?</h1> <h1> 我望着梅说,他是最可信赖的第三方。他听后心领神会,马上爽快地留下了自己的名片和俄驻华使馆的多个联系方式。宾馆迅速办理退房手续。</h1> <h1> 这是我和他联手解决的最后一个问题,专机可以按时起飞了。他也要走了,我们贴面,相拥而别。现在想起梅,临别那一刻天使的眼晴,温暖的脸颊,坚硬的胡茬仍历历在目。</h1><h1> </h1> <h1> 来北京求医两个月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神奇的故事,几乎次次都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h1><h1> 殷中平大夫,王花玲大姐,没少被人说是江湖游医,但事实上,他们却是最出色的中医。我亲眼看到他们治好了太多疑难杂症。他们坚信,只要我不破坏自己的身体,不穿刺,不放化疗,他们一定能把我治愈。</h1><h1> 更有至今素未谋面的林鼎盛博士,他以西医博士的身份支持我中医治疗,发誓要不惜代价救我的命。源源不断的中药皂、糖,每两三天一次长达一两个小时的话疗。所有治疗方案的把关,检查结果的研判...</h1><h1> 这些不断有人质疑是骗子的人,却成了我生命的守护神!</h1> <h1> 与梅分别三个月了,他也许已从俄罗斯休假回到北京。这两个月在北京,我也会经常骑着小黄车在大街小巷穿梭,有时在想,会不会与爱骑行的梅碰上?</h1><h1> 如果再见,对他,我,不过是从仲夏到深秋的一个朋友,而对我,他,却已是我上辈子的故人了。</h1><h1> 是他让我懂得,心存正念,所遇皆佛。</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