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芮璟琋

　　头发总被赋予心灵延伸的寓意，一缕青丝，恰比红豆，常是相思信物；千丝烦恼，剪不断，理还乱。大多女孩分手后，第一件事便是换个发型，彻忘旧情，重新来过。出家和尚也要剃发明志，仿佛发在则俗情不却。

　　我们俗人理发没有头发本身以外的寓意，只是出于仪容的需要。理发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不讲究的，在乎价格或者连价格也不在乎，讲究的，追求潮流恨不得精雕细琢。我属于讲究与不讲究之间，只求理发的过程不心惊胆战，免得烦恼越剪越多。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位默契理发师。

　　初到南京，确曾为理发一事发愁。推荐下，来到离单位不远的一家理发店，从此，了却一桩心事。老板是当地人，理发店环境一般，价格亲民。喜欢这里，不只因为老板手艺精湛，更多的是因为彼此间的默契。默契，是因为他知道我想要的发型：四平方正；更知道一个少白头的苦衷：从不推荐我染发，而总是默默为我剪去甚多扎眼的白发，每"咔嚓"一下我心里都畅快淋漓。

　　回溯我的白发史，最早该是出现在初中时代。每每上学前，我总会照着镜子，沾点自来水摆弄发型，确保无误后再骑车上学。出现白发着实让我担惊受怕，因为自觉白发太煞风景。于是竟偷偷买染发剂，偷偷让理发师来个局部加工焗油。如此数年，忽觉无趣，也因少白头大有人在，既然比我烦恼多的人大有人在，又何必自恼。

现在，有了良心理发师，新增的白发与烦恼总会在半月时与我断绝某种关系，至少能赢得短暂的"重新来过"感，也算美哉。

　　默契，还因为他不多言，没有左一"首席"右一"总监"的虚名，更没有生拉硬扯推荐办卡推销产品的俗套，好让我一个短暂的自闭症和癔症患者静坐在理发椅上，看着镜面上的自己和反射映入眼帘街面的川流人潮，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近乎呆滞，假装所有人都被集体催眠，假装时间突然冻结，假装我灵魂脱壳反观自己……随着最后一声"咔嚓"，我被唤醒，礼节性地致谢，随后并入人潮。白发与烦恼又在新生。期待下次再来。

理发，重新来过，从容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