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苦瓜

后山

苦瓜这种东西，本来与我是毫无缘分的。小时候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品尝了。

第一次听到苦瓜这个名字，觉得怪怪的，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东西，苦的瓜。为什么不吃冬瓜、南瓜、西瓜，而要吃苦的瓜呢？我心存疑惑。

第一次吃苦瓜，是在一个亲戚家里，苦瓜切成薄片之后，用盐渍了，再把"苦水"洗掉，炒得很熟，软软的。

那样的苦瓜虽然不苦，但也没有什么滋味，记忆中留下的，只有苦瓜这个名字。所以，后来的若干年，我对苦瓜毫无兴趣。在农贸市场见了，总是绕开，奔着熟悉的茄子、江豆、辣椒而去。

有一年到北京出差，经过长达十七、八个小时的长途旅行，下了飞机后嘴里亳无味觉。一个朋友招待了在海淀黄庄的一家不起眼的小歺馆里吃饭。其中的一盘里肌炒苦瓜，印象深刻。苦瓜片切得很粗，半生半熟，苦瓜入囗淸脆，里肌的肉香与苦瓜的清苦相得益彰，伴着生啤酒的凉爽，疲劳顿消。

多年之后，对那次一起吃饭的人毫无印象了，而那盘苦瓜的滋味，想起来依然满口生津。

自那以后，我便尝试着自己烹制苦瓜，在超市里见了，只要是新鲜的，从来都不放过机会。

我对吃食是从来不挑剔的，喜好的食材仅两种：茨菇与苦瓜。茨姑也是清苦的，但很难见到，而苦瓜却是一年四季都有的。

因为喜爱苦瓜，便尝试着自己种。有时买到老一点的苦瓜，便将种子留下，来年春天精心育苗，然后移栽到土里。每年种的扁豆、江豆、冬瓜都是种到那儿长到哪儿，秋天收获满满。唯有苦瓜从来没能在自家的院子里开花结果，想起来总有几分遗憾。

苦瓜吃多了，也吃出一些门道来。新鲜的苦瓜不能太嬾，成熟一些的才经得起火候。切的苦瓜片不能太薄，在锅里加足量的植物油之后，用大蒜呛锅，然后爆炒至半熟即可。这样的苦瓜片清而脆，独特的清苦之味在囗中"绕梁三日"而不退。

都是瓜，但瓜和瓜太不一样了。冬瓜煮熟了不过是一口水，我向来怀疑冬瓜够不够蔬莱的资格；南瓜是夯货，特别是为万圣节而种的那种大南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西瓜可以解渴，但我对柠檬水的喜好远远超过了西瓜。其他的各类甜瓜，虽然甜度有别，但毫无个性可言。唯有苦瓜，别无二样，常常让我想念。

现代生活中，人们对于糖的摄入量远远超过了身体所需要的水平。更让人忧虑的是，糖吃多了，人们对甜的敏感度越来越低，以致糖越吃越多，成为糖麻木，糖尿病泛滥。苦与甜相克，据说苦瓜还有降血糖的作用呢！

苦瓜虽然可以单吃，但最好有葡萄酒相伴，高挡一些的，比如圣弗朗西斯，与苦瓜是绝配。

吃过苦的人，才能感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