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上学记：成长的别离

徐培武

　　题记：家家有惊喜，户户小别离。谨以此散碎文字记录心情，留存记忆。

　　九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是高考新生报到的季节。寒窗苦读12载，孩子们学有成就，纷纷走进心仪的大学，父母长辈自然是欣喜与安慰。但是伴随着送新之后的别离和惆怅，父母们开始回味审视，突然发现，这是一场真正的别离，孩子们从此离开了父母的陪伴，独自展翅飞翔了。

　　儿子今年高考发挥和成绩没有太大的偏差，分数公布前后，我和妻开始了忙碌的志愿选择，咨询老师，请教家长，交换意见，认真甄别，最终儿子被哈尔滨工业大学（威海）录取，专业是焊接技术与工程。儿子高一时期的理想是航空航天，高考录取结果也算是心随所愿，实现了最初的梦想。

　　高考大事已定，父母认可，孩子满意，皆大欢喜。紧接着是忙碌的假期，儿子各种应酬、学习驾驶、自驾出游、欧洲旅游、学习雅思，忙的不亦乐乎。作为父母，我们知道这种与儿子耳鬓厮磨、其乐融融的机会不多了，因此格外珍惜。儿子初中三年是在合肥46中寄宿度过的，对他的独立生活能力是不担心的，但这一次对于双方，都是一次人生的转折，彼此充满了憧憬与不舍。

　　临行前，妻子开始准备行装，被褥按照学校提供的尺寸弹制加工，春夏秋冬衣服鞋袜等等，足足准备了两大包和两大箱，我质疑妻子学校可以买到统一被褥，需要自己携带吗？后来到了学校之后，看到许多家长抱怨被褥单薄和存在异味后，妻子骄傲地对我说，你看，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就是要让儿子感受到父母和家的温暖。

　　由于合肥到威海没有直达高铁，需要济南或徐州中转，耗时8个多小时。飞机也需要抵达烟台后，中转大巴。最后我们决定，利用双休日自驾送儿子入学。往返路程近2000公里，对于我来说，是一种长途驱车考验，但更多的是兴奋，兴奋的是一路的新鲜探究和儿子的陪伴，我想，若干年后，对于我们和儿子来说，这次送新之旅将是一次美好的回忆。

　　8月31日上午，儿子到八一驾校进行科目二考试，我们将汽车后备箱和副驾驶座装上满满的行李，赶到考场等候。当天细雨霏霏，上午11点，儿子满面春风出了考场，兴奋的告诉我们，科目二100分通过。我和妻子相视而笑，那种考不过怕影响孩子入学心情的担心荡然无存。

　　轻松踏上求学之旅，驱车长深高速，车到南京时，雨停了，一路风轻云淡。当晚6点多，我们到达江苏连云港，晚餐后入住酒店，儿子辗转反侧，迟迟没有睡意，我知道这小子是有些兴奋。

　　第二天收拾完毕，8点多驱车沈海高速，一路向着大海奔去。我的祖籍是山东日照，儿子就读哈工大威海，在家乡故土就学，也算是宿命吧。沿途路过日照、高密，擦肩青岛，抵达烟台时已是中午。在服务区吃午饭，儿子说不饿，就是不吃。我说你是不是闻到了大海的味道和气息？儿子闭目养神，不言不语。我知道他是再一次的兴奋了，毕竟快要到威海了，这座美丽的城市，将要走进我们彼此的生命，变得如此亲切。

　　暑假期间，儿子已经对学校进行了充分了解，关注了学校网站与公众账号，联系上了学哥学姐和安徽籍校友，甚至连宿舍分配的同学都进行了联系，有位学姐还进行了视频直播，说学校百米之外就是大海，这种观涛听海的感觉和憧憬，对儿子的诱惑很大。

　　9月1日下午1点多，我们驱车进入威海市，沿途有段公路毗邻大海，蓝天白云之下，儿子将车窗摇下，任凭海风佛面，不时高歌几句。这一画面，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驱车的疲劳烟消云散。

　　一路高德地图导航，进入市区，感受到了整洁与清静，与想象中的海边城市一样，恬淡悠闲，温情湿润，市民素质高，很少有行人闯红灯，汽车司机永远礼让斑马线。后来，一位家长在群里说，威海的出租司机很有礼貌，上车说你好，下车说再见，印象很深刻。很多年前，我来过一次威海。但这一次，在我的眼中，这座宜居小城却是如此的美丽。看来，喜欢一座城市，是需要理由的，其中情感最为重要。

　　我们路过山东大学威海分校，这所学校与哈工大紧邻，儿子说，两所学校图书馆是一卡通，有时间可以来这里借阅图书。我调侃，山大的美女同学比哈威的多，你可不要耽误了学业。儿子嘿嘿直笑。

　　转眼，车子驶入哈工大路，学校大门和恢宏的主楼映入眼帘， 一切是那么熟悉和亲切。哈工大是一校三区，分设在哈尔滨、深圳和威海。威海校区主楼结构与本部设计相同，透着一股历史沧桑和肃穆庄重，学校处处是欧风俄韵式建筑，充满着厚重古朴的典雅和气息。

　　学校的迎新安排，与想象中的一样细致周到。我们将车辆停入临时安排的停车场，然后儿子独自办理了入学报到手续，领取了宿舍钥匙。我们将车上的大小箱包卸下，大二的志愿者小红帽骑来了三轮车，我们装车推行，去往儿子的12公寓。感谢这位不知名的志愿者大学生，当天天气炎热，12公寓是依山新建的宿舍，处在学校最高山头，遥望便是大海，但路途较远，抵达时已是大汗淋漓。

　　宿舍四人一间，有暖气设备，全新桌椅床铺配备，封闭阳台，只是没有独卫和空调，不过条件已是最好的了，超过了我的预期。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妻子去参加院系家长会，儿子进行学校体检，我去登记提前定好的住宿酒店。待我再次返回学校时，已是夕阳西下，我骑上摩拜单车，开始了学校角角落落的探究之旅，基本摸透了布局之后，我与体检完的儿子一起骑车再一次畅游校园，并骑行到了校外的学校1.5公里专属海岸线，海面波光粼粼，一切是那么的温暖与清新，看着儿子满脸的陶醉与笑意，我的心顿时充实了许多。

　　当晚，我们在校外火锅店晚餐，少不了当地海鲜，看着儿子拿筷子逗玩活蹦乱跳的皮皮虾时，一家人相聚的暖意袭上心来，我知道这种相聚，以后也许会越来越少。有人说，做父母的其实挺不容易，在孩子年幼时给予强烈的亲密，在孩子成年后得体的退出。亲子关系不是恒久的占有，而是生命中一场深厚的缘分，我们即不能让孩子感到童年贫瘠，又不能让孩子觉得成年窒息。做父母，是一场心胸和智慧的远行。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心头有些发紧。

　　饭后陪儿子去超市购买了许多生活日用品，到了学校宿舍后，才被保安告知晚八点后，父母不准进宿舍楼了。这下儿子急了，说好的今晚与室友同眠，可是室内的行李铺盖还没有打开。无奈，儿子与室友QQ留言说明了情况，与我们住在了校外酒店。我知道，孩子是想尽快融入集体生活。

　　9月2日上午，儿子进行空腹抽血体检，妻忙着整理铺设被褥，我楼上楼下忙着外勤。回三楼儿子宿舍时，在二楼看到一个家庭与孩子的别离场面，母亲哭着跑下楼梯，父亲两眼发红在楼道口踱步，楼道里爷爷奶奶拉住孩子的手，不停地嘱咐着什么。回到宿舍，与妻子说了这个场景，我说你到时候不会这样吧。妻子说，不会的，这种别离已经适应了，还记得那次儿子去北京参加机器人大赛，一走就是一个星期，我也没有伤心吧。妻子说完，不再言语，只是整理起被褥更加缓慢，更加细致。

　　转眼中午，我们与儿子会和到了学子餐厅，给儿子一卡通充值，我说儿子你请我们吃顿饭吧，下午我和妈妈就往回赶路。儿子说好啊，吃什么？我说吃面食吧，点了水饺、凉拌馄饨和煎饺等。吃饭时，我通报学校布局情况，学校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图书室在主楼，吃饭有三个地方，学子餐厅是学校办的，分为四层，每层不同菜系。学苑餐厅是承包的，分两层。还有大学生服务区，洗澡堂、超市、理发店在那里，二楼有各种特色小吃。妻子也交代，下午自己去大学生服务区办个当地手机卡，晚上别忘了参加班会，明天记得领取军训服装，办理意外伤害保险。儿子默默吃着，不停地应诺，然后不再言语。

　　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刻，妻子有些不舍，我说走吧。在餐厅门口，我对儿子说，来个仪式吧。我与儿子握手而别，妻子与儿子相拥而别，转身已是泪眼汪汪。儿子却始终微笑着与我们挥手而别。儿子长大了，更渴望集体生活，也无暇顾及想家的滋味。有人说，每一位大学生来到学校前，都是梦想家。来到学校后，梦没有了，只剩下想家。我要说，儿子你可以不想家，但是你的追求理想之梦，千万不要丢了。

　　清华大学校长告诫新生，允许父母最后一次把你当孩子。孩子就读大学，对每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许多家庭父母及老人会倾巢出动送别，因为这是一次成长中的正式别离，许多父母更为看重的是仪式感。

　　现在，儿子还在军训之中，忙碌紧张而又充实。我想告诉儿子，空闲想家了，多想想平时母亲的唠叨，那将是一种亲情的味道。哈工大的校训是：规格严格、功夫到家。希望你要牢记，强迫自己独立，用成人标准要求自己，踏实做人，认真做事。从此，你在学校为你的未来打拼，我们回家为余生而努力，作为空巢的父母，我们也正在慢慢转身。

　　哈威校长徐晓飞说：You are made in HIT,You are HITers！四年的青春年华是宝贵的，此生结缘哈工大，希望你始终胸怀激情与梦想，努力求知与成才。

无论你在哪里，哪里就是父母凝望的地方！有一种别离叫成长！

以上配图均为哈威校园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