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访谈录——忆童年

丽子

今天晚上女儿有一项家庭作业是对父母的采访，访问主题是“忆童年趣事”。

我得感谢女儿的这个作业，让我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我的童年，原来我的童年那么有趣，原来我的童年那么丰富！

嘉宝第一个问题是“说一下你小时候最有趣的事”，不知为什么，我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在村里上学时，在每年冬天快要来临之前学校组织的捡柴禾。

那时候村里冬天，教室要通过生火炉取暖，生炉子必须有木材打底做火引子，然后再在上面放炭。所以每年入冬前，学校都会组织全校师生去树林里捡柴禾，每次出行那个场面，浩浩荡荡非常壮观。我们村里有林场，所以树林很多，树种也比较丰富，我们每次捡柴禾都会去村北的一片松树林去捡，因为松树枝里边含油易燃。每位学生无论大小必须按要求完成任务。虽然有压力，但是这样的集体行动还是很期盼的，因为比起在教室里学习孩子们更喜欢自由，更喜欢到广阔的天地去。捡柴禾一走就是多半天，等回来，早已饥肠辘辘，口干舌燥（那时候的孩子，尤其村里的孩子，出去走多长时间都不会带水，我们那时候根本没有随身携带的水杯。），出发时的活波劲儿早没了，塔拉着双腿，行动缓慢，因为学生们都在认真地完成捡柴任务，回去的时候都是有老师在校门口检查，看你抱着的柴禾量达不达标。所以半天的树林穿梭奔忙，就盼着早早把怀里的一抱柴禾成功扔到校园里的柴禾堆上。之后校园里会有一座小山一样的柴禾堆，够一个冬天用了。

姑娘说“还有呢？”我略加思索，又想到我们村北的那条河，此河是桑干河的一支。这条河是孩子们的乐园，也是让父母们担心最多的地方，几乎每天都吩咐自家孩子不要到河里去玩，但是几乎每天孩子都会去，只有在发洪水的时候，大多数孩子还是不敢去，也有极个别胆大的去远远眺望。这条河我们夏天去河边放牛、戏水、抓鱼、抓蛤蟆、采蒲苇……，冬天拿上溜冰车到冰上滑冰车，回来棉衣都要湿透了，尤其男孩子，回来当然又少不了父母的一顿责骂，不过，明天继续……。

孩子又问你们小时候都玩什么？我说：“踢毽子、跳绳、抓石子儿、跑圈儿……等几乎每天都玩”，我们那时候所有玩的道具都是原生态、纯手工制作，没有花钱买的，跳绳都是用废旧自行车内轮胎剪成一小段一小段后，再一段段打结而成的，结实耐用。随便从地上找些石子儿就可以玩上一下午，当然一下午的收获是一屁股灰和一对儿黑手掌。键子也是自己做的，有用彩色塑料绳也有用鸡毛做，下用几个垫片做底，由自己喜好。尤其做鸡毛键子的时候，在农村的大街小巷是最不缺鸡毛的，家家户户都养鸡，不过有完美洁癖的孩子，总要找自己认为最完美的鸡毛做键子才能满足，于是美丽的花公鸡就遭殃了，于是人鸡大战就开演了。

女儿问：“妈妈你小时候捅过马蜂窝吗？”妈妈答：“捅过，不止捅马蜂窝，而且还掏鸟窝，爬树，这好像是每位农村孩子都会干的事儿”。孩子听了我的话，睁大双眼，表现出惊恐状，一脸的羡慕与不可思议，这些电视里才出现的镜头妈妈竟然亲身经历过！

孩子又问：“妈妈你几岁进城读书的？”

我十一岁那年进的城，一辆小三轮车载着包括全家人在内的全部家当踏上了进城之路。那天我正好病着，高烧，妈妈把所有家当都卸在刚刚租下的小屋里，便领着我来到就近的一家门诊，开了点药，之后就把我们姐弟三个送到表哥家，她又回到出租屋去收拾，因为是冬天，妈妈等把家烧暖和后才把我们接回去。从此我们过上了城市生活，经过父母一路打拼，我们的生活从最初的艰难走到了美好的现在，从前那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如今正在这里给自己的孩子讲自己的童年时代！感慨岁月催人老啊！

讲到进城后的时光，孩子又问进城后，有没有你记忆深刻又有趣的事？

进城上学之后，学校里没有让我记忆深刻的，那时在学校，我是从农村转学来的，多少有些自卑，又有些被边缘化，所以在学校不善言辞，只与少数几位合得来的朋友一起玩。可是一想到这段时光，总会想起一件事。那时我们上学都是独自步行去，大人也不送。（父母做买卖每天中午都不回家，妈妈每天早上把午饭做好，放在灶上，我们中午回家还热着，回家就可以吃，有时妈妈会把食材准备好，等中午回来，我们老大回来做，老姐从小比较顾家又懂事，妈妈安顿给她什么她都能很好的完成，那时她小学六年级，常常担任我们两个的小家长。）这天中午正好下雨，雨还挺大，上课时间快到了，可是家里没有雨伞也没有雨衣，但我们必须得走，于是我们从家飞奔出去，没跑几步，就看到一条巷子里有一户人家的炭堆上盖着一块塑料布，我和老弟意见一致地在瞬间做出决定，借用他家的塑料布当雨伞了。于是动作迅速地一拉一扯一披，我们俩一人握塑料布的一个角举过头顶继续奔跑，塑料布随风飘起来，完全把我两罩在下面，当时不知是为了偷人家的塑料布还是跑步时溅起的水花，总之我们一路飞奔，一路欢笑，雨声、跑步声、欢笑声混合在一起，家离学校大概有10里地左右，我们没几分钟就到学校了，在到学校门之前我们也识趣地把这块塑料布扔了……

“除了这些呢？”孩子又问

我想想，又想到了一条河，七里河。那时朔州还没有建市，叫朔县，城市不大，现在的市府街还是一条土路，这条路以北都属于村庄，七里河也没有现在规划的漂亮，但却是孩子们自由出入的天堂。每到周末我们都会和几个要好的伙伴去那里抓鱼抓蝌蚪。就记得那时一个比较要好的伙伴，每次去都会带回满满一罐头杯蝌蚪，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瓶，有些慎得慌，但是这位小伙伴说她就喜欢装的满满的蝌蚪……

诉说着……回忆着……

以前看别人回忆童年，就羡慕人家的童年怎么那么有意思，总觉得自己的童年没啥新鲜的，没多大意思，可是经孩子这一问，我这一答，才发觉我的童年多么有意思，那段时光多么珍贵！

说着我的童年，想着孩子的童年，尤其在孩子听到我的叙述时，眼里表现出的羡慕之情后，突然感觉他们的童年好辛苦！学校_家里_学校，每天都是匆匆地走，匆匆地回，周末时间也都是补课，悠闲的时光很少，跟大自然接触的时间非常少，只有到放长假才有机会出去旅游玩耍，那也只是走马观花。

当未来我的孩子回忆童年的时候，她们会想到什么？突然间，我深刻地认识到，给孩子自由很重要，让孩子快乐地长大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