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在春风的吹拂下,河岸的垂柳僵硬了一冬的枝条慢慢变得柔软起来,从"草色遥看近却无",到鹅黄、到嫩绿,如舞者的袖在风中袅袅舞动;滨河绿化带中各色花儿竞相开放,黄的连翘、粉的樱花、白的梨花、红的桃花、紫的紫荆,把春天装扮的缤纷绚烂。</h3><h3> 在野地里挖过荠菜后,到农家菜园采摘过草莓,随后,采摘樱桃的时节到了。</h3><h3> 周末,驾车去五彩山,在大山的深处有大片的樱桃园。</h3><h3> 一条山溪紧伴着进山的路在山中曲折蜿蜒。春天雨水尚少,大部分的河床裸露着,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溪水在石头的缝隙中悄无声息地流淌着。</h3><h3> 在一处水面较宽的地段,我们停下来。太美了,用"美不胜收"一点也不为过。河床中躺着几块极大的石头,石面被天长日久的流水冲刷的洁净光滑,溪水从石面上静静的滑过。河岸两边生着茂盛的野草,其中有许多薄荷。</h3> <h3> 两个小小的农家孩子正卷着裤腿在溪水中捉蝌蚪。那个小女孩也就是四五岁的模样,手里握着一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有几只蝌蚪:两只梳的高高的马刷,随着她的走动不停地晃呀晃。男孩子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在水里不停地跑动,溅起的水花把裤子都打湿了。</h3><h3> 看到我在采薄荷,男孩子凑了过来,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机灵。有心逗他,便问"这东西好吃吗?""好吃呀"回答的特肯定。"怎么吃?"我想这回能难住他了,谁知他一口气说了"拿开水烫烫调着吃,拿面糊裹了炸着吃,都好吃。"看我有点吃惊,他回头一指路边的农家饭庄,"那是我家开的",说完就跑了,又和妹妹一起捉蝌蚪去了。</h3><h3> 相对两边的山坡上,全是樱桃林,熟透了的樱桃缀满其间,象绿毯上洒满了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放眼望去,满目是碧水、青山、绿树、红果,中间还有这小小的人儿;深吸一口,是纯纯的、能醉人的清新。春风、春色、春景、春意,不经意中蹦出一个词来:"春光无限"。春光无限?春光无限!记忆深处的某个点被扣醒了,记起一个人。 </h3> <h3> 他,是儿的的玩伴,住在我家的前院。他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搭档,银行金库那沉重的大门,需要两个母亲同在才能打开,他们家也是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只不过他家女孩是老大,长我好几岁,不在一个年龄段玩不到一块。</h3><h3> 他的父亲是老红军,战争时腿负过伤。他家男孩有军人情结,他哥哥和我二哥一样,也是初中毕业就当兵走了,他高中毕业后也当兵了。全院的人都认为他不应该当兵,而是应该当画家。</h3><h3> 他喜欢画画,而且无师自通。两三岁时,他就能盯着他家养的猫看半天,然后像模像样的画下来。文革中,学校不再开美术课,他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本美术教材,自己在家琢磨,先是练素描,后又画水彩,再后画水墨。他好像不太愿意画人物,更多的是花鸟、山水。那时卖的张贴画不是语录就是样板戏,所以他画的花鸟山水,大家都喜欢,全院几乎家家墙上都有他的画。</h3><h3> 恢复高考时,已在工厂的我和仍在农村的弟弟都开始复习,准备高考,而他在部队已是一名班长了。他的母亲希望他能尽快复员参加高考,那个年代,有特长的人才稀少,以他的才华,考个好美院是不成问题的。</h3><h3> 然而,七八年,南疆爆发战事,他义无反顾地去了,去了,就再没回来,二十二岁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长长的烈士名单上多了一个普通的名子,可中国的画坛上或许就此少了一个画家。</h3><h3> 我是从家信中得知消息的,短短的几个字,没有细节。放假回家,和玲姐天南地北的胡侃,谁都不碰和他有关的话题,背后墙上他的画依然在。</h3><h3> 每到年前,单位总是要给军属送光荣牌的,往年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总是最高兴的,脸上溢满骄傲与自豪,"军属光荣"啊。可这一年,所有在场的人都笑不出来,他家的门框上多了一个牌"烈属光荣"。</h3><h3> 白驹过隙,三十多年过去了,世俗的杂事缠绕着我们,许多的人和事快要被遗忘了,当年弥漫着战火硝烟的地方,如今又是一片歌舞升平、繁花似锦。人们又在高谈和平、友谊,还有几人记得那场血与火的厮杀?记得那多的已消失的生命?他走了,走在生命的春季;他走了,走在一个春光无限的地方。在无限的春光里,世人会永远记得他、他们那鲜活、年轻的身影吗?无限的春光里,那最璀璨的一笔是忠贞和着鲜血涂抹的。</h3><h3> 当年洒过他鲜血的地方,眼前我们观到的景致,如果在他的画笔下,该会是怎样的一愊春光图呢?可是他走了,春光不再。是的,春光不在。</h3><h3> 他的名字,叫春光。马春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