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最后时光

林溪

<h3>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按照当地风俗是祭祀先人的日子。</h3><h3> 我早早就忙着给西去的亲人准备祭品,茶水、蛋糕、水果、纸钱、锡八......一样样捧在供桌上。供桌上有祖宗的牌位,有爸爸、妈妈的相框。脸上的泪水如同窗外淅淅沥沥的阴雨,仼它流淌!再过十日,就是妈妈去世百日祭日,我心如刀割,好几次用手去抚摸妈妈的脸,可触及到的是一张冰冷的照片......</h3> <h3> 妈妈虽然只是一个平凡质朴的农村妇女,却是我情感世界的玉皇大帝。她一生很孤单,没有兄弟姐妹,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我是妈妈唯一的亲人。妈妈不识字,头脑简单,也不太会说话,怎想怎说,有啥说啥,不拐弯子,不留面子。别人很难接受她那张嘴。但妈妈勤劳、善良,是个大好人。长期相处下来,知道了她的为人,也就没人去计较她那张嘴了。</h3> <h3> 我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三岁多还吃奶,十几岁了夜里还非摸着妈妈的乳房睡觉,还要妈妈梳头,还让妈妈牵着手走路。是出了名的"宝贝疙瘩"。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可以说我在妈妈的"翅膀"底下生活了四十多年,直到她生病不能保护我!妈妈这一生为我付出太多太多......</h3> <h3> 妈妈是2012年3月份开始感觉左半身麻木不便的,医生诊断是脑梗塞,说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疾病,再好的药物也只能减慢病情恶化的速度。那一刻,我蒙了,怕了。我不敢想象失去妈妈的日子是怎样一种情形。我给妈妈买来最好的药,买来四脚抓地的拐杖,买来坐便椅子。但一年以后,妈妈还是慢慢的、慢慢的不能走路了。全身能动的地方就是右手和脑袋。我的心沉重的像灌了铅!我不得不再次出去,给妈妈买来轮椅和便于护理的病人专门床。</h3><h3> </h3> <h3> 尽管妈妈2/3的身子不能动,但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一向忙碌惯了的她一下子被囚在轮椅上,她一触即怒,开始发脾气、摔东西、打头挠脸,仼你怎么劝都难以平息。天气晴朗时,我会推着妈妈去商店、去老朋友家转转,妈妈总是说:"咱回家吧,我不想出来。"一向要强的妈妈,被病魔彻底击垮了。她的心理状态成了我的一块心病。</h3><h3> 在长时间的心理疏导下,妈妈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会告诉你她想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我为她的变化高兴得难以入眠。</h3> <h3> 2014年11月,妈妈开始大小便失禁,脑子糊涂,从此卧床不起。严重时喂到嘴里的食物不知道嚼。我只能一日三餐嚼碎了来喂她,待下咽后拍拍后背,以防再吐上来。一天擦洗身子好几次,直至去世,从未患过褥疮。这时的妈妈每天静静的,再不发脾气了。天知道一向要强的她,心里是多么压抑、多么难受!间忽脑子清醒时,妈妈会一直小声唤我的乳名。</h3><h3> 有时候我特别担心,不是担心妈妈什么时候会离开我,而是担心我离开妈妈。因为妈妈只有我,我是妈妈的全部! </h3> <h3> 2017年5月,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妈妈终于摆脱病痛的折磨,敛起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享年86岁。那一刻,我没有眼泪,只是用我的脸贴着妈妈的脸,用我的手攥着妈妈的手,去感受她身体的余温......然后给妈妈洗脸、梳头、擦身子,再然后,轻轻地把我亲手缝制的寿衣穿在妈妈僵硬的身上,最后入殓,就在盖棺的一刹那,我心如刀割一般,扑向棺木,大喊:"妈妈......妈妈......你不要走啊......。"可是,她听不到了!</h3><h3> </h3> <h3> 妈妈走后,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和飘渺,时常看着她的遗物发呆。妈妈在时,我不觉得"女儿"是一种称号和荣耀,妈妈没了,才知道这辈子女儿已经做完了。从此再不会有人催促我"早点回家",唠叨我"不注意身体"了。</h3><h3> 妈妈一生辛劳,解放前吃糠咽菜,解放后勤俭持家,平凡又平凡。可就是这种平凡,撑起的是生活的兴旺,换来的是家庭的和睦,留下的是人们对她的尊敬。妈妈来世一次,最后她带走的是什么?也就是一付棺材板子和几件裹身的衣服!妈妈留下的是什么?是善良,是宽容,是无私,是勤俭,是帮助,是孝敬。这,是无价之宝啊,是最最珍贵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脊梁和生命。</h3><h3> 妈妈静静地走了,她的离去,带给我对生命、对生活太多的感悟:子女,是父母手中的宝,她们一生含辛茹苦,没有缺席我们的成长,我们也不应该缺席他们的衰老。子女赡养父母,绝对不是把钱给父母,让他们独自去面对生活,而应该是我们参与他们的生活,陪伴他们去享受生活。</h3><h3> 妈妈,您安息吧!有人说天堂里没有病痛,女儿愿您天天快乐。</h3><h3> 妈妈,我想念您。妈妈,我爱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