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珍品八月炸 你吃过吗

闲云野鹤【刘耀】

　　第一次见八月炸，我以为是芒果。那时候我还年轻，在地质队跑野外。

　　夏末的豫西大山里，老天依然释放着酷热的余威。和师傅从钻机上下来，沿着羊肠山路一阵疾走，赶到一片树丛的阴凉处，摘下腰间的行军壶，喝尽最后一滴水。然后猫腰钻进灌木丛，退下登山鞋，倒出鞋里的碎土，顺势在十多公分厚的落叶上躺下，舒展一下疲惫的身躯，让周边密实的绿荫吸去工作服上的汗渍。

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叫醒了我们的耳朵，踉踉跄跄到山脚下。一溪山泉水绕着数块巨石扭动腰肢，留下几洼清潭，清澈透底。清潭把山影纳入怀里摇曳揉搓，正可谓：山入水底山更佳，一堆苍烟收不起。

　　师傅说肚涨，要去定点卸货。我便脱了鞋，把带味儿的脚伸入一汪清潭中，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清凉。到后来，读了几本书，才知道这清泉濯足乃是自古六大煞风景行为之一，为文人雅士所不齿。

　　舒服感还没有浸透全身，只听到树丛里师傅急声连连喊我。我慌慌张张穿上登山鞋，跑进绿树荫中。师傅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指着遮天蔽日的树藤架。

“啊！芒果！”我惊呼一声。

“啥芒果，这是八月炸！”师傅撇着嘴纠正我。

　　八月炸？！啊！这就是八月炸，第一次亲眼见到。平时听钻机上老师傅们多次说起过。

豫西山里的野果子多。有山葡萄、野李子、阳桃（学名猕猴桃）、棠梨果、五味子等等，但是只有八月炸最为珍奇。八月炸一般生长在林木茂密的深山野沟间，八月炸的藤和葛条的藤相互绞缠着，扯附在周边的树杈上，一边攀爬一边分叉，在树枝间肆无忌惮地游走编织，形成一蓬蓬、一架架高大蓬勃的绿伞，绿伞下不经意垂下三三两两个果实。八月炸的外形有点像芒果，果皮绿色，成熟时变成褐红色。

八月炸，顾名思义农历八月成熟，成熟时，果皮裂开，露出一段淡淡的、粉白色的肉瓤。

山里老百姓这样说：七月阳桃八月炸，九月栗子笑哈哈。八月炸八月炸，八月炸开喂老鸹。

　　野果子里面山葡萄太酸，野李子发涩，棠梨果有苦头，阳桃毛绒绒的要放上个把星期揉软了才好吃。八月炸最不吝啬，赶巧了摘下就可以美美地享用一顿。

　　八月炸是野果中的珍品，吃起来甜丝丝、面糊糊的。个中味道只能体会，无法言传，反正是吃一次终身难忘的那种味道。

吃八月炸要凭机缘。就是说要赶得巧，没长熟时不能吃，强行掰开也是涩的。要正好赶上似炸未开，裂缝中露出若隐若现的粉红的果肉来，恰到品尝的好时候。炸开的时间长了，味道变苦，颜色发黑，或者被山里的鸟儿叨吃去了。

八月炸是山中樵夫牧童的美食，野外地质队的弟兄们也有缘常常享用。虽然它还有一个非常粗俗、不堪入耳的名字，但丝毫不影响人们对它美味的垂涎。现如今山里的一些旅游景点时不时也会有山农在路边摆出几个，以飨游客。

　　当下在高楼林立的城市，灯红酒绿的大饭店，每当推杯换盏的饭局后，服务员都会上些水果。看着那些摆满红红绿绿水果的果盘，我会自然不自然地想起遥远的大山里，遥远的记忆中那些形形色色的野果。有时借着酒劲儿壮胆儿，无视在座的是什么贵宾，或是什么领导，肆无忌惮地讲起深山野林八月炸的故事。

　　听的人或剔着牙签不以为然，或放下酒杯故作惊诧。也有人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没嫁接嫁接、移植出来呢？

我暗自在想，还是不嫁、不接出来的好。要不然这自然、自在、自得的物种又要被生长素、激素、催熟剂等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原创：闲云野鹤【刘耀】

2008年写于洛阳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