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风暴雨中呼喊

三碗不过冈

<h3>  立秋之后,台风渐多,接踵而来。</h3><h3> 先是“天鸽”,接着是“帕卡”,马上“玛娃”又至,前后相隔几天而已。于是,段子手戏言,这是父母带着孩子组织的“家庭游”,只是没有买到同一天的票,只好一个个来。地方上“接待”困难是可想而知。不过,市民也有好处,台风来时都放假(除非当天本就是假日,有痛失台风好处之嫌),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h3> <h3>  帕卡来临的那天早上,天色灰蒙,压着厚厚的云层。天光昏黄,万籁俱静,透着不祥。</h3><h3> 慢慢地,开始有小股的风来打前哨,就像大军派出的斥候。它们成群结队地搔扰门窗。要是门窗没关好,风就吹着口哨钻进来,跟小流氓一样。你知道,好戏开始了,把门窗关牢,小流氓就无计可施。接着,它们就在街道上和树林中追逐落叶和纸屑,打着旋子把它们送上空中,一时沙尘迷眼。</h3> <h3>  性急的雨也开始降落,却是疏雨。风越来越大,门窗仿佛有两只大手在摇晃,发出杂乱的响。让你疑心门窗是否牢靠。如果前面的风只是小流氓,那么现在的风完全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它的拜访方式简单粗暴,呼啸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恶意。你只有听之任之惊恐万状。</h3><h3> 大片大片的雨从天倾泄,被狂风吹得在空中乱舞,呈现出各种形状。因此,落了半天雨,地面上居然还有干燥的地方。</h3><h3> </h3> <h3>  逐渐的,风雨混为一体,远远的只能看见雨雾升腾,一片迷蒙。</h3><h3> 而在这种风吼雨急的天气中,人间万物都显得模糊和单薄。不时还能听到金铁交鸣的声音,那是广告牌,栏车杆和自行车跌落碰撞的声音。最难过的是街边和小区里的道行树,巨风将树枝拧在一起,上下翻飞,狂荡不止。根基浅一点的树被连根拨起,完全没有任何抵抗。</h3> <h3>  所有的树,无论大小都在风雨飘摇之中,自身难保。亭亭如盖的揽仁树、独木成林的大叶榕、不再挂果的芒果树、高大挺拨的大王椰和正在花期的糖胶木等等,无一不在自求多福。</h3><h3> 风雨之中,我听到树木在急切地呼喊,枝条飞舞;看到数株大树无力支撑,凄厉地倒下;感受树木瞬间断枝断干所带来的剧烈痛苦。风小一点后,它们都垂着头全在雨中喘息。</h3> <h3>  台风过后的第二天,我们在街头巷尾看到倒下的合抱之木,比比皆是,触目惊心。</h3><h3> 在靠近沿河南路的嘉南路,有一片参天大树,树冠都高出身边的高架桥,将树荫不吝地洒在桥面上。这次倒下了数株,形成巨大的空白,无论补种什么树木都没法弥补这种损失。让每日从这路过的街坊心有戚戚。</h3> <h3>  台风过后, 嘉南路又变成了伐木场。倒下的大树要锯成一段一段,好让环卫工人拖走。</h3><h3> 好几天,这里都弥漫着一股木头的香味。仿佛回到了家乡的锯木场。原木从大山里拉来,工人们把它锯成木板、木条。木场里木屑飞扬,树木飘香。不同的树有不同的香气,老远你就知道今天锯得是什么树。</h3><h3> 十年树木,一棵树要长到这么大,又得需要一代人的青春。</h3> <h3>  这次台风中,有一些几个人都合抱不了的大榕树也被吹倒,这决不是台风的功劳。而是它们树寿已到,应了劫数。</h3><h3> 因为滨海城市的大树要长成合抱之木,需经历上百场残酷的台风。它们见证了深圳从渔村成长为大都市。多年来,这些大树也是城市的地标,是城市历史进程的一部分。只是不久,它们的位置会由新的树木所取代,完成城市的新陈代谢。</h3><h3> 我在朦胧中,梦见台风之夜有数十棵大树轰然倒下,却没有惊醒这座城市。只有来日看见巨大的树坑,才会蓦然想起曾和我们朝夕相处的大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