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里的佩剑女子

海納百川

一丝寒气，凝结一滴霜露，浸染一抹叶黄。一缕西风，迷恋一段天涯，吹弯一轮钩月如长。 

女儿负笈异国后，多少个夜晚，寂天寞地的风，裹着我的心思，书内书外，天上地上，薄了岁月，瘦了时光。

似乎是梦里，山间古道旁，一亭亭女子，披五彩鲜衣，跨五花怒马，舞动天涯望月剑。

剑影无痕，却纵横捭阖。剑尖所指，一袭烟雨，挡住杂陈的过往；一潭江水，打湿添香的红袖；一峰山峦，丰润生命的里程。剑入银鞘，次第而开的花，次第而落。

女子问我："花飘满地，哪朵儿能飘到天长地久？花香满溢，哪朵儿能香到地老天荒？"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禅定无烦恼，心如莲花开。"我竟莫名闪出一句佛偈，似是而非又似非而是。
女子说："不全懂。"
我再答："世间处处是缺憾，又无所谓缺憾，即使是缺憾，也是美的。"
女子又说："还是不全懂。"
我又答："望得见的，未必近，望不见的，未必远，遥相望的，八千里路远云高，飘过一缕檀香，如月光倾注，渡明迷津。"

女子点头道谢，扬鞭远去。五花马踏出七色蹄音，一曲不舍的流年，在夜空中悠长。七星北斗掉进鸟的双眸，盯着五花马卷起的风，隐有忧伤。

望着女子孤单的背影，恰如沿河奔走的树影，随河水远去。我在想，那河水的尽头，是不是我的来生？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远的路。"诗人汪国真走了，把诗留在远方。席慕容一语中的，原来那千条万条，都是已知的路，已了然的轨迹。那远去的女子，可曾知晓？

我不舍这样一个干净的地方，不舍这样一个干净的夜晚。三尺之外，却看见另一个自己，在挥霍着月色，等待太阳升起。若我离去，是不是再无归期？

细雨不歇，花香犹在，我却已无诗，已无语，只是看着一大群鸟儿，朝凤般飞去，义无反顾地朝着一个方向，那么坚定、执着，那一定是巢的方向。

太阳升起了，蓦然地我发现，叶子上的霜花，已然绽放在我的双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