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地图(上篇)

强哥

<h1>作者:姚宏兴</h1><h1>编辑:强哥</h1><h3> </h3><h1> 建军节的前一天,在非公党工委书记群里,看到有人发了一篇《母亲的地图》(上篇)和《儿子的地图》(下篇)的文章,刚浏览了几行字,瞬时就被吸引住,也许是作者与我同期参军入伍,或者是经历相似的缘故,阅读后被感动到泪崩,心情久久难以平静……</h1><h1> &nbsp;</h1><h1> 作者姚宏兴,是与我同一个党委群里的另一个企业的党支部书记,应该算是党建工作同事,还是早我一年入伍的战友,虽至今未曾相见,但他的文章讲述了军人母亲对儿子思念的感情,描写了一代军人为保卫祖国而英勇献身的故事,让我记住了这位老兵。</h1><h1><br /></h1><h1> 老姚撰写此文,是为了纪念伟大母亲的情感,纪念一代军人舍小家为大家的情怀和甘愿为国家安宁而勇于献身的革命精神。感动于此,以此片致敬作者,致敬天下的母亲,致敬亲爱的战友们!<br /></h1><h1><br /></h1> <h1> 母亲的地图</h1><h3><br /></h3><h1> 高中毕业后,我当兵去了海南岛大本山下。母亲很高兴,逢人就说:孩子们出去好,出去总比在家种一辈子地强。</h1><h1> &nbsp;</h1><h1> 我当兵离开家乡,母亲的高兴却掩盖不住她心里的牵挂与思念,儿子出了远门,不像进城去玩一天就回来了。该吃饭时,她常会习惯性地多盛一碗饭;到了晚上,她还常会去我住过的屋里给我铺好床。我刚离开家的那个冬天,母亲的眼泪没有干过,每天都要自言自语地念叨几遍:海南岛,海南岛。</h1><h1><br /></h1> <h1>  母亲没上过学,一字不识,不知道海南岛在哪里,也不知道海南岛什么样。她叫我姐姐赶快给我做一双厚一点的棉鞋,说我出门走时大冬天脚上穿的是单鞋,连手套也没有戴;她问我哥哥海南岛离家远不远,要是一天能走到,到过年时让我哥骑上自行车带着她,到海南岛去看我。</h1><h1><br /></h1> <h1>  我那懂事的侄子买了一张全国地图挂在老屋的正墙上,他指着地图下边的那一小块说:"奶,这儿就是海南岛,我叔就在这儿当兵"。母亲两眼一亮,好像看到了儿子一样,目光直盯着地图上的海南岛,两只手交替着去摸海南岛,就像是摸儿子的脸一样仔细。</h1><h1><br /></h1> <h1>  从此,地图上的海南岛,就成了母亲心里牵挂的儿子。平时在屋里来回走动时,母亲总是扭脸看一眼海南岛,或是靠近墙边走,顺手摸一把海南岛,就像我小时候,母亲每天要看一眼我长高了没有,摸一把我吃胖了没有一样;每天早上起床,母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地图前,看一看海南岛,摸一摸海南岛,就像以前天天叫我起床,催我吃饭上学一样。</h1><h1><br /></h1> <h1>  每晚睡觉前,母亲一天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走到地图前,再看一眼海南岛,再摸一把海南岛,就像以前晚上催我上床睡觉,看着我躺下,再给我捱一捱被子一样。</h1><h1><br /></h1> <h1>  有时候,母亲会端上饭碗,拉一把椅子,面对地图坐着,两眼盯着海南岛,那样子,像是又在喊我回家吃饭,又像是看着我吃饱放下手里的筷子,她才端起碗吃饭一样。</h1><h1><br /></h1> <h1>  那年南疆战事起,我部奉命调往前线。像往常一样,我按时给家里写信。为了不让父母知道我在前线而担心,每次我把家信封好后,再把外面套一层信封,先把信寄到海南岛,让留守的战友把外面的信封撕掉,再把里边的家信寄回洛阳。</h1><h1><br /></h1> <h1>  为了让父母相信我还在海南岛,每次写信我总要先唠几句海南岛这几天特别热啦、又刮台风啦、暴雨几天不停啦、这几天我身上又被大花蚊子咬了几个红疙瘩等等的闲话。我的侄子给她念我的信,母亲似有什么感觉,两眼盯着墙上的地图,一声不吭,不像以前听一遍还叫再念一遍,还问这问那的。</h1><h1><br /></h1> <h1>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她年轻时听说过八路军打日本鬼子的事,亲眼见过解放洛阳时,一群一群的伤兵从村里走过,一排一排的棺材停放在村东的平地上。这几天,村里的大喇叭里天天说打仗的事,母亲虽然不知道前线在哪里,也不知道海南岛离前线有多远,更不知道儿子已经上了前线,但她还是为儿子揪着心。</h1><h1><br /></h1> <h1>  有时候她连续几顿不吃饭,整天坐在地图前,一会儿抹抹眼泪,一会儿摸摸海南岛;有时候,她会用巴掌捂住海南岛,她肯定是想把海南岛抓在手心里,就如同把儿子搂在怀里一样,她放心;有时她会把椅子转过来,背对着地图坐着,她肯定是想让儿子爬在她的背上,她心里踏实。</h1><h1><br /></h1> <h1>  有时候,母亲会盯着地图上的海南岛,唠叨着叫我父亲赶快给我写信,叫我回家一趟,说她想看看我长高了没有,吃胖了没有。</h1><h1><br /></h1> <h1>  每当这时,父亲总是开导她说:军营可不是咱家的灶火屋,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孩子去当兵,是为国家出力,咱老俩可不能拖他的后腿。</h1><h1><br /></h1> <h1>  你忘了那年小鬼子占了洛阳,烧了咱一个村的房子,杀了半个村的人,要不是咱年轻跑得快,早就没命了,哪里还会有这个孩子!</h1><h1><br /></h1> <h1>  只有孩子们都去当兵,咱才能过太平日子,才不再听到狗叫就当是日本鬼子来了,吓得丢了魂似的到处躲藏。听到这话,母亲就不再吭声,只是默默地两眼盯着地图上的海南岛。 </h1><h1><br /></h1> <h1>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图上的海南岛,母亲记不清看了它多少眼,也记不清摸了它多少遍。就是这样,地图上的海南岛陪着母亲,母亲守着地图上的海南岛,过着一天又一天。慢慢地,地图上海南岛那一块,没有油光了,看不清颜色了,连字也看不到了,只留下了一块露着白底儿、带着黑乎乎手垢的海南岛的轮廓。那个轮廓,像是母亲惦记儿子的那颗心,又像是母亲那深深的皱纹里盛满了盼望和等待的脸。</h1><h1><br /></h1> <h1>  从前线回到海南岛,我提干了。提干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穿上"四个兜"的新军装,蹬上擦得铮亮的大头黑皮鞋,照了一张全身彩照寄回了家。母亲拿着我的彩色照片,端详来端详去,一遍又一遍地摸照片上我穿的"四个兜"新军装,再摸摸那铮亮的黑皮鞋。她笑了,啷啷地笑了,而且是站在地图前,看着海南岛,笑得两眼噙着泪花。</h1><h1><br /></h1> <h1>  10年后我转业回到了故乡,在城里安排了工作。每逢礼拜天,我都要带上儿子回家去看母亲。每当我的儿子冲进大门叫奶奶时,母亲就笑展了满脸深深的皱纹。这时候看母亲的脸,就像新地图上的海南岛,油光发亮。</h1><h1><br /></h1> <h1>  自从我转业回到故乡,母亲再没有正眼看过墙上挂的那张只有海南岛轮廓的地图,好象那墙上从来就没有挂过地图似的。在那个令人悲伤的夏天,母亲走了。90多岁了,老人家不再牵挂儿孙,安祥地撒手走了。</h1><h1><br /></h1> <h1>  母亲给我留下了那张只有海南岛轮廓的地图。这张地图,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成了我这一生都打不开的心结。三年了,每当我看见这张只有海南岛轮廓的地图,我的心里就会涌起对母亲无尽的思念和牵挂。</h1><h3><br /></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姚宏兴的父母</h1> <h1>  还牵挂她什么呢?不知道母亲在"那边"过的怎么样?缺不缺钱花?缺不缺吃的、穿的?生病了有没有人送您去医院,有没有人守在您身边?渴了有没有人给您端碗水?晚上有没有人给您洗洗脚?你住的"屋子"孤伶伶的在村东边的岭上,冬天冷不冷?夏天热不热?潮不潮湿?闷不闷气?下雨漏不漏水?缺什么你就给我托个梦,我给你多烧五色纸,多送地府钱,您可别舍不得花,也别再心疼儿子多花钱。</h1><h3> </h3><h1> 母亲走了,很安祥的走了。</h1><h1><br /></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姚宏兴</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