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记忆》知青篇(三)一一在密林深处的生活

王怀建

<p class="ql-block">工程连二排部分战士在山里的合影</p> <h3> <b>  在密林深处的生活 </b></h3><h3><b></b></h3><h3><b> 王怀建 </b></h3><h3><b></b></h3><h3> <b> 王怀建,哈尔滨知青,1969年调到兵团一师一团工程连, 1971年全连整建制调到六十八团改编为三十六连,1972年到青石岭。水库水利工程二连(十八连)任副连长。1973 年上学离开兵团,现居住哈尔滨。 </b></h3><h3> 1971 年中苏关系紧张的时候,我们三十六连二排奉上级命令,在“小气候”的深山密林中,建设一师师部战备指挥所。我们一个排三个步兵班、一个机枪班,一共三十多小伙子,进山里待了一年多,经历了许多事情,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有好多值得留恋的情景,至今常萦绕在脑海里。 </h3><h3> <b> 进山——</b>我们连(原一团工程连)从黑河调来六十八团的主要任务就是建一师战备指挥所。到了三营经过一段安置和整训,师作训科的现役军人廖科长跟我们二排一起进山。当时已经初夏了,山里已经开化,胶轮车进不去,只能用链轨拖拉机拖着木爬犁进去。廖科长带着手枪、指南针和军用地图,领着全副武装的我们,坐着三台拖拉机向山里挺进,爬犁上拉着装备和给养:行李、武器、几袋面、行军锅、盖房子的工具和几领席子。进到密林深处,廖科长对着地图说:“停车,就是这里了。”我们一看是一个平坦的小高地,面对着一个山谷,地势很好,后来听当地人说这一带叫“小气候”,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经常是过一片云彩,就下一会雨。看看已到中午,炊事员立即支起行军锅做饭,我们则在高地上清理场地。一会儿工夫,场地清理出来了。廖科长召集我们排长、班长开会,指着空地说:“这就是你们的新家了,粮食山下定期给运上来,蔬菜没有,就采野菜吃。”随后他又教我们怎么认识野菜,我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蕨菜、刺老芽、无毒的蘑菇、木耳、猴头等。他还要求我们安置好队伍后,立即开始按照规划搞师指挥所的建设。开完会,他就随拖拉机下山了。就这样,我们三十多人一个武装排在深山密林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h3><h3> <b> 首先我们要给自己“搭窝”——</b>搭简易的窝棚。在两棵大树之间钉一横杆,横杆下面支上立柱,再把一根根的木杆一头搭在横杆上,一头放在地上,木杆之间编上树枝,上面再压上席子。前面做好门和窗,其他地方也是用树枝编好当墙。很快就搭好了简易 房子,再进去搭床,也是用树干搭床架,用树枝铺床,上面再铺上青草,床也搭好了。看着我们的新家,连我们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生存能力。铺好行李,再收拾了四周环境,挖好排水沟,我们便在密林中安营扎寨了。 </h3><h3> <b>深夜的暴雨——</b>第二天深夜里,只听到一声炸雷,把大家全都惊醒。坏了,要下大雨!说时迟那时快,倾盆大雨兜头浇了下来。我们住的席棚子根本就防不了雨,大家赶紧起来,用塑料布把行李和武器盖上。人无处躲藏,在漆黑的夜里,又是在陌生的密林中,感觉有些恐怖。一开始大家还静静地承受着大雨的洗礼,不知是谁唱起了《国际歌》,大家都随声附和起来,“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这歌声在漆黑的密林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有力。我们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在互相壮胆,就这样唱完一首又一首。随后,邢启东排长召集诸葛亮会,怎么办?一个鹤岗知青有点山里生活的常识,出主意说:“桦树皮可以解决防雨的问题。”对呀!大家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工具,天一蒙蒙亮,就出发了。这下,这一带的桦树可遭殃了。一开始是剥来一块一块的桦树皮往上面压,就像放瓦一样。后来,有人剥下了有一人高的整张桦树皮,大家都模仿他找整张的,回来把它放在木杆上,防止它干了打卷。成功了,再不会受雨淋了。之后,我们用桦树皮做桌面、门窗、标语牌,还有的战士用它写信,我还用它铺成了一个小写字台的台面。 </h3><h3> <b>打“狼”——,</b>在深山里生活,时刻要保持警惕,我们每夜都布置哨兵站岗。一天深夜,哨兵叫醒我们,说有狼。我们马上抄起枪,跑过去观察。还真的有蓝光,在草丛里一闪一闪的,还不止一个。 这时大家紧张起来,夜很静,彼此急促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邢排长马上下命令,让其他三个方向放出警戒哨,把机枪架在发现情况的这一面,冲锋枪、步枪子弹都压上膛。一会三个方向都报告说,也都发现了狼。以前听说过狼群的故事,这下大家愈发紧张起来,有的人上下牙开始打架了。排长和我们商量,我们弹药有限,这要一开火,很快就打完了,决定先下去一个小组再侦察一下。于是邢排长和我,还有一个人,子弹上膛,步枪上刺刀,按照平时训练的战术动作排成三角形,摸了下去。到了山脚下,蹲在草丛里仔细观察,只见那蓝光上树了,还只是一个点,都觉得不对呀,狼是两只眼睛啊。我们三个几乎同时醒悟了,是萤火虫搞的鬼!禁不住大笑起来。向山上通报后,大家的紧张情绪荡然无存,同时也都大笑了起来,震得山谷里不断传来笑的回声。 </h3><h3> <b>建指挥所房屋——</b>工艺比较简单,在山坡上挖成一个平面,四面柱脚放好,就用木头把墙堆起来,周围一培土,上面做一个屋顶就好了。前面修成放射状的窗和门道,修完很隐蔽,有点像电影里朝鲜战争时的坑道,就是木头得用很多。现在回想起来,在我手里倒下的大树上千棵都不止,今天想想真有点内疚。做柱脚的要硬木,做墙的用杨木,它长得直,皮好扒,木质相对软,好加工。至于那些楸子、黄菠萝等名贵的树,这帮小子砍伐后都藏了起来。在山里干活,我们从来不带水,渴了找一棵黑桦树,用砍刀砍个口,水就流出来了,黑桦树的汁还带有甜味,又好喝又解渴。 </h3><h3> <b>“撇亮子”——</b>山里的工作很艰苦,劳动强度很大,后勤给养供应不上,大家吃得也很差,就想靠山吃山吧,经常派出狩猎小组,由于没有经验,收效甚微。这时天气开始转凉了,张木匠出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在山谷的河里捕鱼。天气一凉,河上游的鱼都要往下游走,我们拦河搞一个“亮子”,可以多快好省地捕到大量的鱼。说干就干,我们选河水比较浅的地方,做起鱼亮子,很快就做好了。就是用一根又长又粗的树干横在河面上迎着上游在河里插满树枝,水和小鱼能过去,较大的鱼过不去。整个河面只留一个小口在下游处,做成一个鱼笼,鱼一过来就进到鱼笼里。做好的第二天早上,我们去看,哈哈!搞回来一水桶鱼,成功了。之后每天都有鱼吃,那一段可真是幸福啊。突然有两天去看没鱼了,怎么回事?细心的人说这几天发现河对岸有人在放马,很可能是他们拿了。得教训一下这些偷鱼的,有个战士把横在河面的树干靠河对面的一头给锯得禁不起重量了,表面不注意看不出来。哈哈,第二天去看,那一头栽进了水里,这回我们的鱼没再丢! </h3><h3> <b> 打“野猪”——</b>有一天,我们正在干活,一个战士来找我,说前面的山谷里发现一头野猪,长着獠牙,肚皮的毛是黄的,后腿已经没毛了。一听符合野猪的特征,于是我决定打(这时启东已调27连任副连长,我任二排长)。一会儿,就听到两声枪响,报告说打死了。这回有肉吃了,我们十几个人用大绳子把野猪给拖了回来,把它的皮剥了,钉在食堂的墙壁上,当作战利品。是个大公猪,肉比较老,不好吃,可总比没肉强啊。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吊在我们自己打的井里,怕坏了。过了有半个月,山里来人了,是三十三连指导员带着一个人,说他们连刚进的一头大种猪跑了,他进山来找找。中午了,我请他吃饭,说刚好还有点肉吃。在食堂里,边吃边聊,他一回头,见我们墙上钉的战利品,便自言自语地说:“不用找了,在这呢。”坏了,我们打的是他们连的种猪,惹祸了,我马上派人下山向连里汇报,去的人传回连长的原话:“尽扯蛋,转到我们连帐上吧!” </h3><h3> <b> 打猎的经历——</b>有几次山里的猎人路过我们的“山寨”,休息时,向他们请教一些狩猎的知识。空闲时,我也拿着枪出去转悠过,冬天跟踪熊的脚印,一无所获;遇到过两次猎物,还是一无所获。一次是我在塔头甸上走,突然在离我十米左右的地方蹿出一个狍子来,我当时拿的是冲锋枪,怕走火,把子弹夹卸下了,放在另一只手上,一看狍子跑了,急忙眼盯着狍子,手按子弹夹,可怎么也按不上,低头一看按反了。等我按好了,拉开枪机想射击时,那狍子已经跑出了有效射程之外,十分遗憾。还有一次在河边,我刚钻过柳条丛,在看到河的一瞬间,只见有二十多只野鸭子,听到动静也同时向我看来,就像听到了“向右看齐”的口令一样。我们对峙了两三秒的时间,那群野鸭子一下子就四处逃窜了。这次拿的又是步枪,一时不知打哪只好了。后来有经验的人说,打野鸭子要悄悄地接近河岸,用猎枪的散弹打效果才好。当然也有成功的战例,那是冬天套野兔子。下第一场雪后,兔子的行踪暴露无遗,我们把废的钢丝绳用火烧软,做成兔子套,一头拴在树上,套就放在兔子走的道上。兔子一旦被套,就会拼命挣脱,而套子也越挣越紧。我们每天早上溜一圈,都能拿到好几只兔子,那个冬天野兔肉没少吃。 </h3><h3><b> 在深山里梦想未来——</b>我们在山里虽然每天从事着艰苦的劳动,信息闭塞,但都是从大城市来的年轻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都憧憬着未来。我就是在山里,在我做的桦树皮桌面的小桌边,读完了恩格斯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发展》这本小册子,还写了几篇日记,那日记本至今还保留在我的书橱里。那本小册子读完了,真有“看天更蓝,看树更绿”的感觉。还有王咏才,他在山里也待过,他那时喜欢吹笛子。有一次,我们在林中夜晚的月光下聊天,他说要当个演奏家。他经常在集体宿舍练笛子,不吹整首曲子,总在那里“单吐双吐”地反复练习,我们有时听烦了就把他从宿舍请出去,他就跑到林子里练。后来他调到了团宣传队,真成了笛子演奏员。再后来上大学踏上仕途,成了我们连走出去当过现代七品官——县委书记的官员了。</h3><h3> 回想起密林中的往事,虽然条件异常的艰苦,但过的很快乐,很值得怀念。还有许多的往事等以后有时间慢慢的写出来。(此文已收录在六十八团的文集中)</h3> <h3></h3> <h3>山里的军训</h3><h3></h3> <h3></h3> <h3>两树之间单杠上的王铁成</h3> <h3>工程连部分战友合影</h3>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