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八岁那年,家也许沾了父亲当村支书的光,全村第一家破天荒安上了带有红木匣子的小喇叭。早晨六时三十分广播喇叭中响起来了《东方红》乐曲。那时早、中、晚三趟广播是山村最欢快热闹的时候,每当广播喇叭响起时,我家总是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聚在一起,听着广播,还叽叽喳喳议论着“小玩意”的神奇。小木匣子从此成了我向村里小伙伴炫耀的资本。</p><p class="ql-block"> 夏季炎热过后的下午,山村里刮来的习习凉风是人们最惬意舒服的时刻,也是我们光着屁股的山里孩子打闹嬉戏最快乐的时候,提着筐漫山遍野拔草、爬树、挖麻雀蛋……,似乎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快乐属于我们。平时在山野里玩惯了的孩子,自从我家安上了“小木匣子”后,在往常太阳不落山不归家的我们,此时在太阳距西边山梁还有一杆子高时就蹦蹦跳跳回家了。同村里最要好的伙伴浪元、聪明、亮娃成了我家的常客,一来我家里,几个七手八脚的把我家院子里放着的老榆木长条凳搬到按着喇叭的地方下,我们一起站在长板凳上静静地听着“小木匣子”里发出的每一丝声响,好奇好动的我们老是在想那“小木匣子”里是不是有小人装着呢。</p><p class="ql-block"> 一年以后,村里家家户户拉上了铁线,都安上了“小木匣子”,装在小木匣子里的喇叭给我们的童年带来无尽的欢乐与遐想。</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陕北连年遭灾,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我村同其他贫困山村一样,辛辛苦苦一年劳作,分不到斗二八升粮食,每家每户过着吞糠咽菜的生活,为了糊口度日,我和同村伙伴总是跑到十里外的山沟里挖野菜,在这最苦最难的一九七六年,我上了离家十里远的公社中学,浪元、聪明、亮娃他们家因交不起块儿八毛的学费就辍学了。就在那年的秋天,浪元一家五口为了生计随我叔离乡到山西寿阳,聪明、亮娃也随父母重新返回祖辈离开的老家龙口焉,听说他们老家每人还有二分水漫地可以糊口度日。在我们这个村子里,只有我、忠胜、润莲几个上了中学。上不起灶我们只能走读,没有时间难以掌握上课时间,上学不是迟到就是误点,我的奶奶因为有跑夜的毛病,跑夜起来就开始给我做饭,有时用玉米加小米做成的稠饭一两碗下肚了,带上准备好的窝窝头起身上学时,天还未亮,只得再睡觉起来上学,奶奶琢磨很长时间,在广播响之前什么时间开始做饭基本拿准,使得我按时到校。春夏秋冬,奶奶用广播喇叭“定时器”为我做饭,广播喇叭成了我上学的时间表,陪伴我读完了初中、高中。那时的广播作用可真大了,不仅能听新闻,晓知政策,了解国家大事,还能通过广播发布通知、寻人启事。特别是每天晚上广播完后,人们总是静静的等着广播有什么通知发出,这已成为我们村习以为常的事。难忘的是:八零年八月份,参加完中考的我,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录取消息,在那段时间里,每天晚广播完后,我的奶奶、父亲就静静的等待着广播通知,八月二十日晚上广播完后,传来了公社的中考录取通知,我被幸运地录取到了师范学校。那一晚,奶奶、父亲、我激动得一夜没有合眼。广播喇叭陪伴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和美好的少年时光。四十年过去了,我依然魂梦每天早、中、晚《东方红》乐曲响起,山村里沟沟洼洼、山山峁峁的欢乐情景。</p><p class="ql-block"> 日月如梭,岁月流长。我经历了当教师、乡镇干部。九零年或许与广播有情有缘吧,我调到了县广电局工作,从此我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县级广播播控机房,制作中心……,也真正明白了我家那个“小木匣子”的奥秘所在。回首一望,在广电战线工作二十二年时间,亲身经历广播电视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的变化,广播电视的高清数字已经走进平常百姓家庭,现代高科技接收传输信息技术早已取代了上世纪七十、八十年代的有线广播,有线广播像历史走出了人们的视野被人逐渐淡忘,但我对他的怀念记忆犹存,它使我追忆起童年的趣事、童年的伙伴和童年的快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检察文学》付世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