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left;"> 2001年4月20号下午四时,父亲闭上了他疲惫的双眼,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h1><h1 style="text-align: left;"><br></h1><h1 style="text-align: left;"><br></h1><h1 style="text-align: left;"><br></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那年,刚出门打工,生活拮据,还用的呼机,当接通电话时,妻子在那头泣不成声:“爸没了,赶紧往回走。”不待我开口就挂了电话,握着电话的手一阵痉挛,泪水夺眶而出,脑袋“嗡”的一声,我直觉得天旋地转,犹如晴天响了一声惊雷击倒了我赖以生存的那棵大树,我差点晕了过去,我的整个身体好像被架空,置身在一个漂幻的世界,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离开公用电话亭的,是怎样回到厂区宿舍的。</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地赶回我别了三年的故土,山水依旧,黄土地依旧,一副棺木把我和父亲隔在了两个世界,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无法挽回的事实,父亲一定是出远门了。</h1> <h1> 麦子的长势很好,布谷鸟一声声的庆祝着丰收,听着时高时低,此起彼落的蝉鸣,我感到孤独至极,父亲一走,我的任何拼搏和努力都失去了意义。看不到父亲和蔼慈祥的微笑,父亲也不管了庄稼长势的好坏,不管了几十亩承包责任田怎么样种,牛羊牲口怎样放牧,不问儿子在外闯荡的如何,不再操心孙子孙女们的调皮捣蛋,再也不用为家中的生计终日操劳,不用把日头从东山背往西山,是啊,父亲太累了!父亲走了,也许是对儿子太失望,他什么话都没留下……</h1> <h1> 在父亲肩头扛了一生的两头下垂中间溜滑的扁担静静的立在围墙的角落里垂泪,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这条扁担就是这样个模样,父亲曾用它担水担柴担粪担庄稼,担全家人的命运和希望,它伴随父亲走过了多少艰难的岁月,即使在生活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今天,父亲也没有把它扔掉,偶尔还用它挑一担山沟里的清泉水,"做人不能忘本",父亲常说。而今天,父亲走了,这条具有纪念意义的历史性的扁担留下了,留给了我,我清楚我肩头的使命。</h1><h1> </h1><h1><br></h1><h1> 多年以来,南碾北转,我的心头一直有块难解的结,一想起父亲,我的心就被忧伤包裹起来,没有了欢乐的容颜,失去往日放声畅笑的情态。</h1><h1> </h1><h1><br></h1><h1><br></h1><h1> 我一直想用我的筆写写父亲,可我的筆却是那么的沉重,我知道,即使我写了,也写不尽父亲一生的沧桑,写不尽我对父亲的怀念和满腔的愁绪啊! 父亲太普通,太平凡了,他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农民中的一个,我无法且不能够停止我的思绪。无意中,思念就如一条无形的蛆虫,时不时钻出来噬咬我伤痛的心,闲来无事,借助美篇,开动生绣的大脑,写写父亲,一方面表示哀悼和怀念,另一方面以慰藉空虚的心灵。 </h1><h1><br></h1> <h1>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老实巴脚的庄稼人,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总是那么忙碌,好像没有一刻闲着的功夫,每天天还未放亮他就起床,卷上一支旱烟猛吸上几口,然后为牲口添草倒料,接下来劈柴挑水,备好一天的生活所需,之后扛着镢头往田里去,那几十亩山地责任田一直有做不完的事情,父亲也乐此不疲,从早到晚地忙活。父亲从没有让我代他做过什么,他一直认为:这是他的份内事情。我是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的,父亲年近四十才有了我这唯一的儿子,(注:后来有了弟弟)因此疼爱有加,噙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祟敬着父亲,这种感情一直有增无减。</h1><h1><br></h1><h1><br></h1><h1> 父亲没读过几天书,斗大字识不了半升,也吃尽了没有文化的苦头,便决心供出一个读书人来支撑门户,他从骨子里深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h1><h1> 清楚地记得,那年的冬月的寒假,天公作美,一连下了几天的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开学了,天也放晴了,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放射着刺眼的银光,似乎无动于衷,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不时地侵袭人的面颊。</h1><h1> 从家到学校要翻过一道河,走十多公里的山路,道路被雪封闭,学校又规定只有一天的报到时间,我很不想去上学了,父亲知道后很为我生气:"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指望你以后干什么大事?!"说着背起我的铺盖:"路滑难走,我送你一程,"为了不让父亲失望,我一句话也没说,挎上书包,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走出很远,我不忍心让年近花甲的父亲再如此劳累辛苦:"爸,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说着我欲拉下父亲背上为我背的铺盖,可父亲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一段,回去还是闲着,没什么,我习惯了,现在的年轻人吃不起苦,累坏了又得休息几天,耽误学课!"在这方面,父亲执拗的很,望着父亲的背影:苍白的头发,微驼的背,右手拄着一根木棍,左手抓着系着铺盖的绳子,一步三滑地向前迈动的双腿……,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天下人谁无父母?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就这样,父亲送了一程又一程……</h1><h1> </h1> <h1> 不能忘记,那是我上高一的那年,我得了重感冒,凭着身体一直强壮和年轻的犟劲想抗过去。我知道,家穷,就是我读书的必需费用也是父母风里来、雨里去的血汗钱哪!可病情却一天天加重不见好转,没有办法,只得请病假。当我拖着病体迈进家门,父亲了解了原因,责怪了几句,当即请来了医生,在医生的精心治疗和父母的关怀照顾下,我渐渐地恢复了健康。</h1><h1> 我不知道父亲哪来那么多钱给我看病,当时可是我们农家青黄不接的时候,我清楚父亲的为人,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去为难别人的,一次吃饭时母亲说漏了嘴:"你爸把牛卖了!""怎么?把牛卖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老黄牛可是父亲的命根子,几十亩责任田全靠老牛耕作啊!父亲和老黄牛相依了半辈子,可如今,为了儿子……</h1><h1> 冬去春来,大地开始复苏,村里勤劳的庄稼人都开始松土播种了,往年的这个季节,父亲已和老黄牛把地犁好,等待播种,这可是全家人生存的希望,可今年,今年怎么办啊!</h1><h1> 周末,我早早地赶回家,家中无人。我朝田地里跑去,转过山脊,我惊呆了:母亲扶着犁,一条粗麻绳搭在父亲肩上,父母的衣衫已经湿透,父亲银白色的头发在余晖的照射下更显苍白。"爸,我来拉!"父亲见我回来,停止迈动的脚步:"刚回来,歇着吧,我还干得动。"我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说什么也不听,抢过粗麻绳踏着潮湿的泥土一步步向前走去……</h1> <h1> 多年以来,这些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当我坚持不住快要退下来的时候,它就在我的思维意识里真真切切地浮現,催我自强,催我奋进。</h1><h1> 最令父亲伤心和失望的是:我不争气,没有能成什么气侯,高考落榜不复读,继而走上打工这条路,这在他是难以理解的,在我自有我的道理:我不忍心让年迈的父母为了我而朝争风、暮争雨、日争田、夜争水,托着病体供我出人头地。我想趁着打工的热潮,挖上属于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用以医治父亲为了我而积劳成疾的病,让他安度晚年,享几年清福。当我举起的锄头还没有落下,认为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父亲就匆匆地走了,这成了我此生无法弥补的永远的缺憾。</h1><h1> 父亲,在那边的日子里,甜处安身,苦处花钱,不要有太多的惦记,应多一些轻松,多一些享受,不必要苛求自己。</h1><h1> "功,没有枉费的!"这是父亲留给我印象特深的最后一句话。当时父亲在锄第二遍庄稼地里的杂草,我说:"别锄了,又没多少草"。父亲有意无意地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多么深刻的一条人生哲理啊!只要肯付出,一定会有收获,我一定会踏踏实实走完我的人生之旅!</h1><h1> 敬爱的老父亲,安息吧!</h1><h1> 不孝儿小红非常想念您,有空记得常托梦给我!!</h1><h1><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