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渝州绵延的青山在车窗里不断倒退化为掠影,蓉城的楼阁巷陌却在这蹁跹的光影里渐渐清晰,如走马灯半,缓缓上映。 <br>银灰色的石砖上铺了一地陌上花开的恬淡,绵柔的阳光透过交错着的洋槐叶,投下了岁月黑白的影儿。<br> 深棕色的醋从竹筒里细细地流进了石磨盆,浓郁的牛肉香萦绕着洁净的青砖黛瓦,旧制的木质门窗前,一两盆茉莉垫着脚张望着对面街檐下烟雾袅袅的老茶馆。<br> 茶馆中木桌错落有致,无须开灯,被镂空的窗剪得七零八落的阳光星星点点落进屋内,倒也有几番雅致。我随意坐下,点了一份春卷,不过一两分钟,菜便上桌了。木桌上,两个春卷盛在水墨色的荷叶盘里,夹一个放进口中,当牙齿咬碎了那金黄酥脆的皮儿,咔擦一声,就像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深红的旧锁,那恬然的巴蜀风味从舌尖沁进了骨子里。旁桌儿的是几个老人,几盏芙蓉浸泡过的香茗,在他们手中几起几落,便一滴不落地进肚了。走到柜台前,轻喊一声老板,老板意犹未尽地吸了一口烟,过了帐,又洋洋洒洒地晃着赤脚上挂着的拖鞋,从兜里细细地拿出一裹烟草,熟稔地卷进烧得黝黄的烟筒,捏紧了,便耸下了眼皮。</h1> <h1> 他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安逸,与恬然的市井烟火。<br> 在这阆中的巷陌中回眸,我唯恐前尘隔海古屋不在。<br> 我就这样悄然地闯进了蓉城阆中里的苍绿岁月。却又悄悄地剪下了一片时光,在风中捧了一手记忆尘灰,揣进兜中,踏上新的旅程。<br> 瞧着车窗外“最美青海”的字样儿,我才从蓉城的漩涡里缓来。</h1> <h1> 茶绿色的荔枝草紧贴着地,与纤细的醡浆草一丛一丛深深浅浅地连绵着一地的梦幻。</h1><h3></h3> <h1> 瓷青色的天空清浅恬淡,宛若阿斯忒瑞亚泪光潋滟的眼眸。 彼处青海湖涟漪层层,宛若勿忘我一朵朵盛开。飞鸟的掠影,耀阳的浮光,都在这云裳上羽化成了岁月遗落在雪域下的清澈记忆。</h1> <h1> 青海湖,像一朵绚烂却静默的鸢尾,在我的心尖上绮丽鲜妍。</h1><h1> 草地上纷繁的绿色与青海的爱丽丝蓝还在车窗上绵延,拉卜楞寺的肃穆安详却幻化成一凉风,未入目,便沁骨。</h1> <h1> 街巷的松树,在佛塔下静默深沉,那棉柔的林荫,老了青砖,湿了黛瓦。经筒旋转着,似乎还留着虔诚的僧人指尖的余温。我扣门而入,古檀色的圣堂,檀香袅袅,佛像神态安详,姿态从容,慈悲地摆渡着我们沉醉在浮世清欢,弥漫着市井烟火的心。一群僧吕席地而坐,安静地喝着热腾腾的酥油茶,吃着灰菊色的麦饼,聆听着梵音经贝。</h1><h1> 转身繁华,回首寂寥,一曲浮生终了。不如作一枝佛下淡菊,一身清越与禅意。但比起岁月的静好,我更向往着远方的清欢。</h1> <h1> 简单歇息,我便又踏上了新的旅程——茶卡盐湖。</h1><h1> 湖面静止,以她的清澈,一笔一划临摹着天空,宛若一面明镜,又恰似一个逆世界。</h1><h1> 我赤着脚涉入浅湖,便瞬间被冰凉的水温柔地包裹着。落地时,一颗颗盐晶微微下陷,乳白的盐沙却浮在湖面,抬脚之时,那层盐沙犹如绒绒的海藻附在脚背,却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细碎碎的银光,再落地时,脚背上那些细小的精灵们又落入盐晶中。脚起脚落,盐沙百转千回地沉浮着,有何不像我们的青春呢?</h1><h1> 身旁有两个姐姐。不,她们应称为女子,一笑一颦间皆是<span style="font-size: 16px;">倾城的风华。</span></h1><h1> 一位是身材高挑纤细,凤眸微挑,青丝微卷,如墨藻般批至腰间,一袭 红裙及至脚踝,绯色裙摆飘逸,她迎风欢笑着,奔跑着,宛若一朵热烈明媚的玫瑰在圣洁的殿堂里妖娆且张扬地笑着。她是如此妖艳却又如此天真,对旁人怪异的眼神一笑而过,活得潇洒恣肆。</h1><h1> 另一位略显娇小的姐姐,一身薄雾玫瑰色缎面及膝裙,赤着纤足小心翼翼地踩在盐晶上,像一位从云梯上徐徐走下的天使,将整片月亮蓝的湖点缀得熠熠生辉。她泪光潋滟的杏眸衬得她如雨后美得摇摇欲坠地蔷薇,但她却比蔷薇更加坚韧,一身冰洁傲骨。她杜绝了旁人的帮忙,忍着疼痛,几经试探后,大步向前,以明媚的笑容掩盖了她的狼狈。</h1><h1> 她们是青春的胜利者亦是人生的勇者。</h1><h1> 过眼的葱郁风光悉数泛了黄,褪尽温度的风无言牵引着我离开了这世界之境。</h1> <h1> 过眼的葱郁风光悉数泛了黄,褪尽温度的风无言牵引着我离开了这世界之境。</h1><h1> 山势越来越陡峭,山色越来越荒芜,曾今的远方,如今近在尺。 </h1> <h1> 细雨绵绵,华清宫显出几分娇弱。</h1><h3></h3><h1> 芙蓉园内,石榴青涩地站在繁密扭曲的枝丫上,娇小的柿枣们等待着八月的到来。长生殿上鳞鳞千瓣的琉璃瓦孚漾着湿湿的流光,瓦下白墙紫檀,色彩明艳。我沿着百转千回的小径,穿越错落有致的楼阁庭院,偶然仰望,洋槐细碎的叶映入眸中,白槐清雅的芬芳萦绕鼻尖。昔日的风水名山,埋藏着秦始皇永生的霸业,千年之后,它已成为新中国诞生的里程碑。</h1> <h3></h3><h3></h3><h1> 昔日红帘深帐里的情意绵绵,经18年载粉碎在了马嵬坡,千年之后却已化作天上比翼鸟,地下连理枝。 </h1> <h1> 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改变。历史的真相被岁月风化散作尘埃,只待暮雨纷飞粉饰这是非。我只愿趁豆蔻枝头的梦还未散去,装聋作哑扮一回天真,在这粉红黛绿间,献上我来自远方真诚的祝福。</h1><h3></h3><h1> 远方,陈迹,清欢。</h1> <h3></h3>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