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副本）八

雨晨（不私聊）

上部

　　

小说是人们沿途拿在手里的一面镜子

第一章 ：青春的热情掩盖不住本性下的挣扎

八

匆忙行走中，一缕阳光穿透云隙照到她灰暗的心里

　　时间在悄然流逝。由于生产任务太忙，1998年的春节就在繁忙中匆匆而过。天，虽然依旧有些凉意，但大地已经透出春的气息，万物都在悄悄的苏醒，悄悄的萌动，如同少女一颗悄悄悸动着的心。 这天，柳青下了夜班独自回到宿舍。屋里空无一人。婧文上夜班还没有回来，孟冉虽然是白班，仍旧是三天两头同张子龙一起去姐姐家。 柳青没有开灯。她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一股清新的气息顺着敞开的窗口倾泻进来。她深深地吸着仍旧带着一丝寒意的空气，试图把心头的那种不安压制回去，但是，她却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她良久地静默在窗前。夜静更深，满天的繁星在天宇的怀抱里幸福、愉快而祥和地闪烁着、交流着、倾诉着。但是，柳青却没有勇气去欣赏那魅力四射的天庭；尽管天庭的星星是那样的晶莹，月亮又是如此地具有一种不凡的光彩和魅力。 她的表情比平日变得更加茫然。她的目光与春天未定仍旧显得微冷的空气融合，迷失在深邃的夜色里。

　　她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安恬、美丽而又祥和的月夜，仍然会有罪恶发生。爱，对于柳青来说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无论它有多么的美好，多么的迷人，多么的教人向往，她都不敢去想它。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八年前那个恐怖的月夜。虽然那是发生在八年前的事情，然而从那恐惧的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什么愿望了。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生活中，她看不见一点希望。
噢，那久违了的，美丽的女神啊！它高高地悬在空中，与八年前毫无二恙——安恬、明亮、美丽，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柳青，已由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童贞，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就像生命一样的宝贵，但是，她却永远地失去了它……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发育的逐渐完美，她懂得了她所失去的东西对于她意味着什么。她感到自己的脚下仿佛有一道深渊正在慢慢地裂开；她自己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并且越沉越深——深到她无能为力往上爬的地步。
八年来，在她的灵魂深处曾经走过了怎样一段难以描述，亦不忍描述的历程啊！
为了弥补这一无法弥补的缺憾，她宁愿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去换取一个少女的完美——永远一个人生活下去。她始终坚信她的这种信念，就像人的信仰一样的不可动摇。但是，她想错了！——自从她去车间上班三个月以来，她自认为那坚如磐石一样的信念，如同经历了无数次严寒的土地，在春风荡过之后，开始不知不觉地松动、软化了。因为在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并且这个影子由最初仅仅是个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越来越鲜活，越来越让她放不下。

　　自从柳青也分到队组工作以来，每天下班之后她都要去找婧文，直等到婧文工作完毕之后，她们好一起回宿舍。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她去找婧文，就会遇到同婧文在一个队组工作的赵旭东：每次看见他，他都会送来默默的一瞥，或者是一个淡淡的微笑；那微笑虽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反映，但在她的心里却留下了淡淡的印记。渐渐地在他们彼此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远非那微笑所能解释的东西。
年轻人的目光似乎总是在无意识的顾盼中，起着最初的某种微妙而又神奇的，语言所不能达意的作用。
在别人的眼里，那么不经意的一瞥，没有任何词义所导致出来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对于她传递的却是不尽的柔情。这使她的心跳加快了，虽然只是那么几下，但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似乎只有她的眼睛才能看到，只有她的心才能领悟到那无声的传递。在这样一种没有接触的接触中，在他与她之间逐渐地形成了一种心灵的默契——这种默契使柳青那静如止水的心，泛起了淡淡的涟漪，而这股涟漪又被隐藏在她心灵深处的那个秘密压制着的渴求，变得沸腾起来。

　　每当看到他时，柳青的眼睛都会深深地垂下，力图去掩饰她内心的波动与不安。她越是想方设法地去掩饰、隐藏、伪装，她就越是更深刻，更清晰地把它暴露出来。为此她憎恨自己，甚或是轻视自己；然而，对于阿尔米达的诱惑 ，她就像那个基督教十字军的骑士一样，已经渐渐地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她真切地知道，她那颗已经熄灭了青春热情的心，再也不可能重新点燃——永远不可能为那种感情而跳动；可是偶尔有遇不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就会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和不安所搅扰。为了遏制这种感觉的继续扩大，近一个多星期以来，下班之后她都是独自回宿舍，不敢再去找婧文，因为她怕会遇到赵旭东。但她却感到她的脚步被什么东西牵扯着，每往前走一步都变得十分的沉重；她的那种感觉也并没有因此而消失，或是得到些许的减退，反而像潮水一样更凶急地涌向她的心头，使她的心得不到片刻的安宁。她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去排解心中的苦闷，但仍旧让她感到无能为力。一切的抵抗、防御以及这许多年来，为了维护自己的名义，她在情感上所建立起来的屏障，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力量去支配自己的思想，甚或是行动了。

　　在过去的八年中，无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引不起她心头一丝一毫的感觉，都不能使她从那种痛苦的不幸之中得到解脱。然而现在，在她感到孤独的时候，在她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时候，在她的头脑里、在她的心里就会不自觉地，或者说是下意识地浮现出那张面孔：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高高的个子，健壮的体魄；浓密的头发、端正的四方脸，大大的眼睛、高鼻梁；嘴唇略微有点厚，却显出几分粗犷与豪放。
这张面孔虽然仍旧让她感到有些陌生，可他就犹如一付良药，有效地使她从过去的那种可怕的，死一般的缠绕中挣脱出来。她矛盾了：她既感到了心中的欣喜，她又为自己心里的这种欣喜的感觉而感到惶惑和不安。但是她却无法去遏制或者说无法斩断——他给她带来的这种欣喜。
柳青不敢想那撩拨她心绪的东西是什么。其实，她也不用想：因为她非常清楚，他在她的心里引起了一种怎样的波澜。她也非常清楚这种波澜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她仍然不敢去想。她只能把它或许也包括他，从她的心里远远地抛出去，但是不管她把这种感情抛多远，它总要转回来，并且带着让她难以承受的热情，在她的心里再度掀起狂澜。

　　这种内心深处的变化，使她第一次体会到情感带给她的苦恼。她不了解那个男人是谁，她对他唯一的了解就是他是刘茜的男朋友，除此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她更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把自己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秘密告诉他。“为什么？”她在心里问，“为什么会想到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讲这些呢？能说吗？——不，决不！”她在心里这样告戒着自己。
八年来，这种温柔而异样的感情第一次掠过她的心头，侵袭了她那颗如同在沙漠里长期荒凉着的、焦灼着的心.

　　原创小说：《尘埃 》

原创作者 ：曹梦柏（黄景艳）

美篇编辑： 雨 晨（黄景艳）

图片来源： 网 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