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渡者

一尘

玄 墨 春 秋 一 渡 者

冷 文

卷进书画圈，也不知是哪一股风，让我有点“把文赏墨”的雅兴。一壶老茶或一杯水酒，让荣宪兄敬我的酒已是10年前的往事。那时只知荣宪兄痴于诗，且出过诗集。其左笔书法堪称了得！但从没见他在落款上提过左笔两字，问其缘由，荣宪兄说是左右手都一样，没必要提，说经学家廖季平先生就是左笔，也未曾提及，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荣宪兄喜欢独自酿酒，植兰数百盆，每每花开必要做兰花酒与我等分享。听他说花不必泡酒，要用熏蒸之法，用竹篦网格铺酒之上，用纱布包裹了兰花或桂花，且酒必须是原度白酒用冰糖镇之封坛储存。三五年后开坛相邀，好友必醉！

听他说曾经在县国营酒厂拷过酒，以前的酒量也是1斤左右，但他从不劝酒。他说朋友赵勇爱去他家喝酒，不喜吃菜，每每举箸后又放回，且举酒杯，一会儿便会自斟自饮，之后必醉。有了醉意赵勇便会起身告退，荣宪兄也不会相送，说声醉了没，赵勇必答没得事，没醉。荣宪兄多年在当地做诗歌编辑，也是一民刊的主编。他说赵勇曾经也是爱写两句，但早已不动笔了，只有好友宇子和自己还坚持写诗。虽然现在大多在写字画画，但没有诗不过瘾，久了生活自然有些腻味，必要写诗方能让心平静。

荣宪兄本名冯荣，天生一头卷发身材高大，五官大气漂亮，儒雅之风让人顿生敬意。其书从汉简入，学章草、二爨、张迁碑、石门颂、乙瑛碑、颜体、刘炳森隶书、郑文公碑等。其书古朴中有现代感，现代中又极其古拙；其线条如刀锋之利，铁划银钩入木三分。其前期书法苍老如枯枝仿佛用刀刻一般！其近期书法线条变化多端，用墨浓淡相辅，他说是书即画、画即书；书法要有书写的味，在金石之风里还要有一分用墨的洒脱。其书“挥毫对客风生座、载酒论诗月满蓬”刚健中藏着一股绵力，用笔如用虬枝，点画间顿挫有致，只看一眼其书就让你无法忘记。

其小时右手书学柳公权，从楷入后学二王。25岁后突然改用左手，问其原由，他说是右手用圆珠笔写坏了手，书法入不了古。可见他在书法上是多么的追求。他说中国的书法真正的高手往往在民间，问其由，他说你可见古碑大多乃无名氏所刻。就如诗歌有很多传世的也有无名氏的诗。就如画，你只须打开古籍，那些古代的民间画师虽不出名，但功底了得，不低于当代的大家。他说很敬佩张芝和杨凝式。有一次他读张芝之帖不敢久读，他说张芝的书法线条斩钉截铁，如急流拦腰一刀，惊其臂力和用笔，非人力可为，往往读其帖便有窒息之感，不能呼吸！说杨凝式用笔左右逢源，书法技艺了然于胸却用拙笔之法，让金石之风越过千年的历史，那种了悟开顿让人不得不佩服。

荣宪兄说当今书坛缺少开拓精神，和百家争鸣之风，没有百家争鸣就不会有书法的盛世。书法要以笔墨和线条为重，要强调书法的审美与传承性。中国的书与画非常特殊，她注重的是书卷气，就是你的作品要有文气。这就说明了中国书画贵在修养与文墨，也说明了中国书画的传承审美几千年了，她贵在精气神，她贵在思想与气质的传承。这就是荣宪先生的一些观点。

荣宪擅画山水，用焦墨，大多没见他设色。问其由，他说以前也设色，后来看了张汀的画觉得自己也应该画这样的画。且说中国的人与西方人不同，中国人就是喜欢黑白。古代道学盛行，把道学之精髓归为玄学，即阴阳黑白。古人画画大多受其道家的影响，在山水上你就可以见大多为成仙之道，所以中国画是散点透视，画的是自己内心最为崇敬的被羽化或被奇想过的山水。这种是贵在于精神品质的。其实西方绘画大多也是由宗教入手的，其作品是受宗教的影响很深远。当其他派系的油画跳出来时，其和中国的绘画追求与品质的欣赏并不相干，因为思想上、工具上、传承上都没有联系。一个是油彩，一个是水墨，一个注重素描写生，一个注重书法与文气；一个注重色彩与明暗关系，一个注重水墨与线条。所以荣宪先生说现代绘画很多人学西画。很多人，生搬西画入中国画这些都是不对的，只会离中国画越来越远，最后什么画都不是。

我见荣宪兄家里挂的一幅焦墨画《生命的追问》中写道：“生命的追问中我不需要你回答，我只想在另一种境隅中去完成自我。”这是一种怎样的人生追求呢？荣宪兄是在自己的领域里遨游，就象庄周梦蝶般别有一番雅致。

最近知道荣宪兄在写一部长诗，问他是写的什么，他说要保密，说是写了一万多字了。秘而不宣， 是有原因的。他说是现在很少有人看诗，说出去也没意思，别人还以为你疯颠。他说以前出了诗集，他还在学校外面卖过他的诗集《刍马》有个女学生没有钱，但很想买，说是以后寄钱来。到现在也没寄来，但荣宪兄还是很感谢她，因为她喜欢诗。

荣宪兄9岁就开始写旧体诗词，18岁时开始写现代诗，问其由，说是当时看见了北岛、江河、舒婷他们的朦胧诗，一下就喜欢，发现诗还可以这样写，于是乎一发不可收拾。

不晓得荣宪兄是痴迷于兰花还是书法，或国画呢？应该说荣宪兄就是一位诗者，一位让我们无法在墨海中忘记的一位引渡者。

2013年11月6日于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