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生命里的果果

碧水蓝天

妈妈

果果

姐姐

爸爸

医生

羊水

感受

告诉

痛苦

无法

妈妈并不是一个善于计划的人，总喜欢那"顺其自然"，但我一直珍惜你的到来。从你来到的那一刻，你给我们的是惊喜，让我感受生命的奇妙，生命的强大。

当我度过难熬的孕吐阶段，第四个月末，我就感受到那有趣的胎动，妈妈知道你是在那层保护膜里快乐地玩耍，认知一个新的世界，我和爸爸也无数次幻想你的模样。5个月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你的调皮，聪明。或许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只有我们俩能懂，我和你说话，拍拍你，你就或踢，或翻身，或反拍一下，让妈妈激动不已。有时心里想着果果怎么那么懒，还在睡觉，不过几秒，你就回应我。

当我一直坚持左侧睡，左手臂被压迫得疼痛难忍，换个姿势睡，你马上就蹬蹬，拍拍，跳跳，表示抗议，赞同？你给妈妈的是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

我告诉爸爸，果果有听觉了，要和你互动一下，讲讲故事，说说话，拍拍你，增进感情。其实我一直感受得到，每次爸爸和你玩的时候，哪怕时间短暂，你都及时回应，从不耍脾气。

你有个特别好的爸爸，他为了你主动承担起曾经需要妈妈和他一块儿完成的许多事情，时常奔走于菜场，家里，学校，单位，给你做好吃的，学会自己洗衣，收拾东西……他为了你和姐姐，真的好忙，我平时不轻易夸奖爸爸，但是此次必须为他点赞。

你的爷爷奶奶对你也很好，每次出来都给你带洱海的鱼虾，关心着你的成长。

当然，我似乎更强烈地感受到，你和姐姐特别好，每次姐姐说话，你都会表示存在，甚至特别偏向姐姐。我批评姐姐，你就马上踢妈妈的肚皮，似乎让我别说了，果果，妈妈觉得说说是可以的呀。

姐姐对你特别好！只要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姐姐马上出来捡，姐姐曾经特别交待，不准我弯腰，用姐姐的话说会压到你。你肯定知道"果果"的名字是姐姐取的，而且特别喜欢听姐姐讲故事。告诉你个小秘密，姐姐的柜子里有许多漂亮的饰品，她都舍不得用，舍不得拿出来，说是留给你长大用的。你也很乖，陪姐姐去参加了三次比赛，为姐姐加油鼓劲。同时陪妈妈去了四次妈妈想去，也必须要去的地方，妈妈谢谢你。

你也知道，自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你被多少人关心着，呵护着，我也因你受到太多的照顾，妈妈在心里默默地记着，感恩着。

在学校的时候，姐姐不让妈妈打饭，洗碗，午休时，她用不大的力气固执地撑起折叠床，强制妈妈带着你午休……当我开玩笑地说起，有了果果以后，给姐姐买东西的钱可能会少了，用去买奶粉，而姐姐却坚决地说，"把我所有的压岁钱给果果买奶粉！"知道吗，果果，至今姐姐几年的压岁钱都在妈妈这呢，但妈妈分文未动啊！

在学校里，妈妈也是无时不感受到温暖！在妈妈孕吐反应严重的时候，妈妈的同事朋友，给我带了各种酸的食品，腌菜，梅子，橄榄，木瓜……每逢周四，办公桌上准有菁孃那新鲜的煮包谷……

当我难受，低头休息，抬头间，那桌上成堆的作业，却不见了，原来杨大妈抱去帮我改了，这样的幸福经常在，而且是从不告诉妈妈。知道吗？后来杨大妈说，主要是妈妈怀着你，不然是不应帮我改的。是呀，她是长辈，她总那么关心妈妈，让我感动不已。

课间是那些大哥哥姐姐欢乐的海洋，也是妈妈顾虑的地方。但是我也想带你去透透气，感受一下跃动的旋律。不过总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你，妈妈就大胆地去了。瞧，阿彭孃孃，吴大妈时时护着你，哥哥姐姐做操的手根本碰不到你，连上三楼开个会，都陪着我。

课上，哥哥姐姐也特别懂事，专心听讲，很少让妈妈操心了，你应该听到他们朗朗的读书声了。

爸爸出差时，我和姐姐打车回家，路遇华孃孃几次，她都硬是把我们送回去。我们是近了，方便了，而她却是远了又远。

可能学校里的两位叔叔的声音你也听惯了，好多次妈妈带着哥哥姐姐排队出去，总听到"邹老师，你不用出去了，我去送得了！"那么暖心的声音，所以好多次，妈妈还未走近校门，就返身回去了。下雨的话更不用说了。

学校领导也是特别照顾我们，帮妈妈的工作也减了减，所以妈妈才得以轻松地工作

。

知道吗，还有许多许多的人在关心你，那又大又甜的樱桃，那护身符，哦，是那位奶奶；那方便，安全的奶瓶，是另一位奶奶的关心，那酸甜可口的杨梅……对你太多的关心，妈妈无法用语言穷尽，只能代你记住了。

在暑假里，妈妈小心地呵护着你，给你准备各种营养的美食，带着你去呼吸新鲜空气，爸爸和姐姐陪着我们去散步……

就这样，你渐渐长大了。我幻想着孕中期是最安全的了，为了让你更健康，除了饮食，妈妈认为还需要活动啊，就坚持做各种家务，买菜，做饭，洗衣……哪怕爸爸说别做了，妈妈还在坚持，幻想到时争取顺产就轻松，自认为这是一举多得，殊不知是妈妈的不负责任害了你。

现在，我不得不感慨生命的无奈和脆弱。

8月22日中午，妈妈觉察身下有尿液似的东西流出，我怕极了，生怕是保护你的胎膜破了，流出羊水。去到医院，医生诊断是胎膜早破，叫马上住院，终止妊娠。"终止妊娠"多么残酷的字眼，多么绝望的消息，这是妈妈无法承受的打击。在妈妈奔走医院的时候，你使劲地在踢着，仿佛在告诉妈妈，救救你！妈妈肯定想保你呀，我哪舍得果果呀，但医生拒绝了。带着这份痛苦和不甘，妈妈和爸爸带你去了另外的医院，她们仍然不建议保，说孕周太小，妈妈会存在各种风险。我似乎绝望了，但又不甘心，在前期的各项检查中，你发育得特别好，做四维彩超的时候也是很顺利，连医生都夸你说，配合得很好。23周的四维彩超，实际是24，25周的指标。我们全家都为你高兴。

当我面对医生说出四维彩超的结果，坚持要保，没有医生赞同。我一直无法理解她们的决断。咨询了有关权威专家，网上搜了相应的各种信息，那刻妈妈觉得果果有希望了。一朋友带着妈妈找到产科主任，我说了想法，旁边的医生耐心地和妈妈爸爸说了好多，说妈妈面临的风险太大，要保下来的希望不大，哪怕保下来了，你依然存在风险，爸爸听了，很难过地说出不保了，我靠在爸爸的怀里哭了，不善言辞的爸爸只是拍了拍妈妈，我知道他肯定很痛苦，我们谁都是那么期待果果的降临。那刻，你又在踢着妈妈了，我总是说着，孩子在动着，动得多好，怎么下得了决心不管。

你知道，爸爸和妈妈都是不喜欢麻烦人，但为了你，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请了认识不认识的朋友帮忙。总急着请护士听胎心，最后护士已按时来监测胎心了。当每次听到的都是强有力的心跳之时，妈妈的心里是希望也是痛啊！妈妈知道你还活着，那是生命的顽强，也是对生的渴望！我痛苦的是无法救你，却清晰地感受到你的顽强，你求生的欲望。此刻，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对妈妈而言，就是无法救助腹中健康的宝宝，却无时无刻地感受着你承受的痛苦。

在各项检查中，医生告诉妈妈，我的血象和白细胞已经增高很多，需要及时决定，不能再耽搁。我们去了医生办公室，在痛苦和无奈中签了字。但你那强有力的心跳和胎动，让我无法平静，无法下定决心。那刻是绝望，是无助，我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头强烈地抽泣着，程阿姨担心妈妈，一直陪着妈妈，开导妈妈，她说，作为医生她不能给我太多"希望"，只能理智地面对问题，否则增添的是更多的痛苦。

下午复查B超的时候，一医生朋友说，只是羊水少了，其它都特别好，太可惜了。妈妈拿着单子跟爸爸说，去请医生，坚持要保，不管怎样的风险，妈妈都不怕，为了你，妈妈还是要搏一搏，给果果一个交待，不给以后留有"如果"。

医生看到妈妈的执意，在理解和不赞同中重写治疗方案，爸爸重新签字。那时，我似乎觉得就是希望。我躺在床上，把臀部垫高，期盼着羊水别再流出来，希望通过补液让羊水增加，更奢望着破口自动愈合，那么果果就有希望了。医生也说过像你这么小的，能保下来的没有，但妈妈仍然抱着一丝的希冀，等待奇迹出现。

8月25日下午各种补液的针水输至第二天凌晨五点，一晚不敢多动，把左胯压得酸胀。不断喝水，喝汤，希望羊水多起来。第二天继续输液，继续拼命喝水。8月27日，11:00复查B超，医生要求平躺着，爸爸就这样推着妈妈去检查，在妈妈和爸爸满心的期待中，复查结果不如所愿，羊水基本没有了，你已经缩成一团，妈妈知道你肯定很痛苦，失去了羊水的保护，你动动都疼啊。所以每次向妈妈发信息，踢踢，碰碰，告诉妈妈你很难受是需要承受多大的痛啊！果果，妈妈真的很无助，听到医生说羊水几乎没有的时候，我又哭了，我拿什么去拯救你啊！

当我们把检查结果给主治医生的时候，她就说，"当初不建议你们保的原因就是这样了，鱼缸破了，还能补吗，水流出来，鱼儿还能活吗？到时你宫腔感染得不偿失，所以保的意义没有。"

虽是这样，至少妈妈为你努力过了。爸爸和妈妈一直在说，既然有那么多的胎膜早破，为什么就没有相应的医疗技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无法得以施救，那才是父母最大的痛苦。

不知为什么，当天的胎动很多，是果果在告诉爸爸妈妈你还在，告诉我们生命的顽强，实际上啊，果果，你动一下，妈妈的心就成倍地被刺痛，我如何保护你？如何救你？此时的妈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助，也清楚了医院不是所有人的上帝！

爸爸牵着妈妈到二楼，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看着医院人来人往，爸爸告诉妈妈，想开点，以后好好过日子。果果，妈妈怎么可能放得下你呢，你在妈妈的肚子里快六个月了，这170多天里，我们是有感情的，是心灵相通的啊，每天妈妈抚摸着你，和你说着话，你以各种方式回应着妈妈。正想着，你又踢了妈妈，我知道你是告诉我，你要妈妈救你。

我一直不敢经过医生办公室，害怕最后的宣布和判刑，我害怕和你分离，所以和爸爸一直在二楼徘徊。连爷爷奶奶和姐姐送饭来也在那里吃，难得感觉肚子饿，爸爸说你需要营养，所以平时有意克制的妈妈吃了很多，希望别饿着你。

8月28日，输完一瓶消炎的针水，爸爸和妈妈就去二楼了，妈妈怕去做羊穿，怕吃药，那是和你分别的东西，我不去。我只想和你再待一待，我知道在失去羊水的日子里，你过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但你总以强有力的心跳和微弱的胎动告诉我你还在。我如何放得下你！

下午4：30医生找到妈妈，跟她去……我害怕，害怕失去你，一听做羊穿，我在那又哭了，你还动呀，刚监测的胎心率140，护士也说挺好呀！对妈妈而言这是我经历的最锥心的痛。妈妈没有将你不幸的消息告诉外公外婆和那么多关心你的人，我是不希望他们难过，妈妈慢慢调整心理再面对他们，但多久能走出来，看似坚强的妈妈却无法说出，实际真的很难。

医生看到妈妈那么难过，安慰妈妈说，你和妈妈没缘分，好好调理身体，半年后再要就行了。果果，不一样的，妈妈以后都不再生了，你已留在妈妈的心坎上。

果果，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将你安全带到世间，让你感受世界的五彩缤纷，妈妈将你留在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