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原创] 李秀瑜/文</span></p><p><br></p> <h1> </h1><h1> 文革期间,有一年重庆的夏天,太阳发白,万里晴空。热浪横扫山城,无情而恐人。广播里的天气预报气温摄氏42度,全市停产停业。大人们说“今年是历史上最热的一年”。</h1><h1> 在那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的年代,城里人避暑,只有前往潮湿阴暗的防空洞或幽静凉爽的小巷。重庆素有火炉之称,夏天人人扑扇在手,昼夜不离。边摇边唱:六月天气热,扇儿借不得。有钱买一把,无钱就该热。</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酷热的夏天,下河洗澡(游泳)却是重庆崽儿的最爱。胆小的,江边玩狗刨稍,胆大的,追船吊舵。玩命的,博击旋涡激流,放滩长江。</span></h1><p><br></p> <h1> </h1><h1> 一天,我与街坊伙伴王小平,古巴七,菜板冯等人,步行十里来到市中区菜元埧河边,将衣裤折叠打包,皮带从中间穿过,套上头顶。手沾河水,拍打关节,刺激身体适应河水温度,然后下水,慢慢游向江心主流。</h1><h1> 烈日炎炎,水温凉爽。我们踩着长江激流,划动两岸青山。顺流而下,舒适惬意。</h1><p class="ql-block"><br></p> <h1> 这时,长江航运公司大型船队逆流而上,一艘2000马力的拖轮捆绑、拖顶数艘驳船,向我们迎面驶来。我们避开船头,迎着船队掀起的巨浪,身体在浪谷中时上时下,跌宕起伏,有险无惊。大家欢呼着,瞬间数里。河道弯处,水流冲过金紫门览车道后,与江底暗流汇生出一个个巨大的旋涡,这激流旋涡,足以将人扯入河底。江水形成巨大的回流,直接冲向停靠岸边的几艘驳船。流水力大无比,手脚划水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乘浪人躲过旋涡瞬间被激流冲入船底。</h1> <h1> 流水无情地把我冲入船底,黑暗中,双脚已踩到了江底沙石,憋着气的肺部难受极了,死亡的恐惧顿时袭来,暗中呼喊母亲。求生的本能化为巨大的勇气和力量,拼死在黑暗的水底向岸边爬游。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向上浮游。出水一看,刚好在船底边缘。我匆匆地游上岸来,无力地躺在湿热的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庆幸生还。</h1><p><br></p> <h1> 夕阳越来越沉,肚子越来越饿,该回家了。衣裤已消失在江中,没有遮羞,光着屁股啷个回家?我突然想起漫画《三毛流浪记》中,三毛在河边洗澡,丢失裤子,用木碳在身体上画衣服故事。立即效仿,去江边寻找木炭,可木炭画破皮肤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只好放弃。实践让我明白了,用木碳在身体上画裤子是画家的艺术想象,而并非实用。</h1><p class="ql-block"><br></p> <h1> 天黑了,街上路灯没亮(节电),只有储奇门路边一家小百货店灯光明亮,想要回家,必须经过这里。我与大伙商量,大家一起冲过去,于是,低喊:预备,起,跑!伙伴们各自用手捂住羞部,一齐冲过光明,跑入黑暗。 </h1><h1> 回到家中,迎来老爸怒打和邻居们嬉笑的劝救。大人们只知道我们下河洗澡丢失裤子,一笑多年。但放滩长江,冲入船底之事却永远藏匿在我们各自的心中。</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2017年8月24日第一稿</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2019年4月27日改写于重庆</p><p class="ql-block">(注:图片为网络下载,向收藏者致谢,如有不妥,马上删除)</p> <h1> </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