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四月以后到夏天乃至整个秋天,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我总是喜欢呆在书房的飘窗上。</h3><h3> 窗外是一片别墅区。一个个灰黑的屋顶掩映在高大的树木里,只有近处的2户人家院子里的一切,明了地展示在我眼前。别墅群的东侧,是城市森林公园,清晨从窗口望过去,总能看见一条绿色的飘带,延伸到了远处城里的高楼大厦中,天际,一轮红日正在慢慢升起,即使在城市的边缘,也能嗅到即将到来的城市白昼的喧嚣。</h3> <h3>这是我一个人的书房,在整套屋子的北面,有十来个平米。靠南边的墙体边是两个高大沉重的榆木书架,中间是琴案,上面摆放着我最心爱的纤云琴,飘窗上,一个案几恰到好处地横摆在上面。不管是琴桌琴凳,还是案几,都是东阳的老榆木制成的简单中式家具,我从上海一个小店里淘回的。</h3> <h3>书架共有五层,最高的那层,离开屋顶也就一本书的距离。最顶层是一些陈年的摄影画册、读者杂志,正好与视线齐平的第三层,是我喜欢作家的文集,张爱玲,林清玄、琦君、张晓风、川端康成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读,却还总是被作家细腻的文笔和或温情朴素,或平淡纤美的情感打动。在两个书架的最底层,没有任何书籍,放着几个竹匾和一个茶叶桶,还有断柄的紫砂壶、一个铜柄铁壶,一个工艺品小鼓。</h3> <h3>竹匾里面是常用的几个茶具包和一些茶具。</h3><h3><br /></h3><h3>用皂白的布包着的是一个青瓷的两人茶壶,翠色中带着白玉剔透的青瓷,壶嘴很长,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壶的把手也同样柔美。盖子和壶同色,用了一根咖啡色的丝线,编织成简单的图案,在两端各自镶嵌了2颗红色的珠子,成为了盖子和壶身的联结。整个壶充满了女性优雅的姿态,最合适闺中密友互述心事时使用。</h3><h3><br /></h3><h3>青花布包着的是另一个青瓷的茶壶。晶莹的豆绿色,壶身很小,壶嘴很短,却又端庄稳重。我独自在家喝茶的时间很多,也喜欢用它,又故意不去认真清洗,茶水浸透了冰裂处,有了许些岁月的痕迹。其实,也才三年不到。我本来是帮朋友去挑一把将军壶的,有着柔中带刚的俊美。看到这把,不知怎么,让我有红楼梦里薛宝钗的感觉,很是爱不释手。来自龙泉的老板娘说,自家的窑上烧制的,喜欢你拿去吧。</h3><h3><br /></h3><h3>酒红色的麻布包里,是一个梅花杯子。一朵白梅沉睡在杯底,在红茶的华丽里洁净傲然,在绿茶里的波浪中淡雅素静。同样的杯子,我买了两个,一个送给了爱喝茶的女友。</h3> <h3>紫砂壶带着沉重的岁月痕迹,和插在里面的几枝松枝清白的褐色在一起,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纪。这把壶的柄何时断的断在哪里,我均已经不记得了,倒是从徽杭古道捡回来的这几根松枝,一直让我想起那天一起行走的人和事情,还有一路的笑声。本来是替大家捡的,结束旅程分手的时候,倒是都突然忘记了,于是全在我这里。</h3><h3><br /></h3> <h3>铜柄铁壶是生日的时候女友送的。明明已经过了生日,不知道为什么请大家吃饭的时候,她说要回去一次,就拿来了这个铁壶。说以后可以一起用它来煮水喝茶。可惜已经过了几年了,我倒好像是越来越浮躁,即使是一个人空闲下来泡茶喝茶的机会也少了很多,别说是用这般精美的器具来烹茶待客了,也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等过些时候,一定要煮茶啊!心里在默念着,可是要付之于行动,遥遥无日。</h3> <h3>她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礼物里拿起这面小鼓来。是带着浓重东南亚色彩的工艺品,不知怎么,让我想起热情的载歌载舞的人们。女儿旅游回来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带了小礼品,我想你可能会喜欢的,她说,很适合你的呢。是,当然喜欢了,我确实是从这个鼓鲜艳的流苏上,闻到了来自印度洋的气息,咸湿的大海味道,蔚蓝的大海深处珊瑚在摇曳,海岸线上,一座座的度假屋外,歌舞升平,尤其是鼓声,震撼了整个海面。于是,黝黑的波涛涌向岸边。</h3> <h3><br /></h3><h3>屋子中间琴桌的长度,只不过一米出头。弹琴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把那块半圆形的石头和铁制的香叶放在琴案上。这个香叶,是女儿拿了工作第一个月的薪水送我的礼物。她是那么贴切地知道我的所爱,这是多么让人欣慰的啊!印度线香的香气在整个书房浮动的时候,琴音从指间缓缓流出,如同来自故乡山涧的清泉,冲刷着静卧在案头的小石头。于是,作家琦君笔下的三叔、母亲和父亲,还有那个命运多舛的姨娘,也纷纷从书中醒来。这块来自温州泽雅山区的石头,记录着一次美好的旅程,一个说不尽的故事。没有比她的散文更温情,更能够打动我的了。我说。</h3> <h3>呆在飘窗上的大多数日子,我都在喝茶、看书,或是对着面前的松果和树桩发呆。我共有三个这样洁净完整、纹理清晰的大松果的。那天清晨,坐在临湖的木凳子上,举着相机认真拍摄湖面上一个忙碌的渔人时,听见身后啪的一声,回头看,一个拳头大的松果趴在翠绿的草坪上,这个松树林的松树均有十几米甚至更高,初夏的新绿,在枝头绣出朦胧的浅绿,阳光透过细密的树叶洒在草尖的露珠上,小草突然就变成一个个带着皇冠的精灵,在草地上相互神秘地眨着灵动的眼睛。这是个适合度假的季节,在安吉郊外的竹林深处这么美丽安静的地方住宿,何尝是人生的小确幸,简直就是天大的幸福呢。我起身来捡起松果,放在鼻下闻着,一股松脂的幽香,还有许淡淡木质体香。环顾四周,竟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更大的。于是搁下相机,认真寻找起松果来,又精挑细选,才带回来了。</h3> <h3><br /></h3><h3>树桩有一个青花碗口那样大小,干涸的表皮在旅途中脱落了一大块,于是,更具有沧桑感了。我抚摸着它,好像触摸着楠溪江里的山山水水。我固执地觉得它定是长在楠溪江心的一棵树的一部分,所以更坚定了要带回来的决心。村子已经有了很悠远的历史,村口的廊桥和层层叠叠的石板街上,游人如织。有人吗?我推开破旧的木门,在这个破烂的老房子的窗口上,放着很多我多年来寻寻觅觅的带着皲裂表皮的树的断面。门里没有人。我想要这块木头,但是没人。我对同伴说。拿就是了。他笑着说,这里到处都是。他帮我把它放进背包里,说:这应该是捡而已。</h3> <h3><br /></h3><h3>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喜欢呆着书房里吗?听完了这些,你知道了吧?。我对坐在对面的你说。</h3><h3><br /></h3><h3>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我有些急切起来。这里,不仅是因为这里是我心灵的休憩地,灵魂的自醒处,更因为,我留恋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它们都参与了我的生命之旅,并在我人生中,演绎了一个个永恒的故事。</h3><h3><br /></h3><h3>你笑了,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让人憧憬。</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