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往事 作者 刘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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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穿行茶园和树林的茶试站公路</h3> <h3> 《瓦房往事》 篇七</h3><h3> 茶试站维修机房,各种建筑材料需要大量的人工从瓦房街往山上转运。这给瓦房周边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挣钱的机会,但运费开的特别低,其中,石灰的运费是六毛钱一百斤。</h3><h3> 马上就要开学了,为准备两块钱的报名费,从石灰窑到茶试站的山梁上,隔三叉五都能碰到背石灰的娃儿们,他们卯足了劲,准备好好挣它个三块五块,勉得为开学报名而犯难。</h3><h3> 石灰窑在俞家崖山脚下的河坝边上,与李有田家相隔不过六、七十米远。上船过河后,从高家巷子的张忠娃子门口开始,直到茶试站,除了气象站门前不足三百米的平路外,全部都是崎曲不平的、陡峭的山路。平常空手去趟茶试站,都要一边走一边歇,若要再背个几十、上百斤石灰上山,也只有瓦房的娃儿们敢架地起这个势。</h3><h3> 魏秀兰背个背篓,背篓里装了几个泡柿子和两个地耳包子,还有一把丁字型的打拄子。她从上街头往马文秀家走,昨晚两人在田湾团部看电影时,俩人约好了明天一路去背石灰。到了巷子口马文秀家,只见马文秀正往背篓里放火烧馍和打拄子,完了又去灶屋拿了两个萝卜,魏秀兰对她说:</h3><h3> "萝卜就不拿了,我背篓里有几个泡柿子,两个人够了"。于时,马文秀又把萝卜放回案板底下,然后,背起背篓就和魏秀兰往渡口走去。</h3><h3> 刚到渡口,船就靠岸了。只见杨怀儿背着满满一背篓石灰正下船,马文秀见了他就说:</h3><h3> "唉呀!这个怂哪这么早,这一背篓怕有挨边一百来斤啰"。</h3><h3> 杨怀儿气喘吁吁地正专心下船,没敢洋里洋愰地跟她说话,怕脚下有个啥闪失。一走到桥下的坎子跟前,他就把打拄子往屁股后面一伸,背篓的重量就全部落在了打拄子上,他轻松、安然地吁出口长气:"嗨……………哎!"</h3><h3> 我在窑上往背篓里装好了石灰,用打拄子撑着身体正使劲起身,魏秀兰和马文秀就到了。只听马文秀说:</h3><h3> "唉呀,今天儿娃子一个比一个早,你哪门没跟杨怀儿一路"?</h3><h3> 我弯腰背着背篓,因为刚起身不能停下跟她说话,就橛起勾子一边朝前走一边说:</h3><h3> "那个饿痨批,他今天准备背两趟"。</h3><h3> 魏秀兰在我身后也接着说:</h3><h3> "嘿!你哪门跑了?等到一路嘛"。</h3><h3> "你们慢慢来,我去撵杨怀儿"</h3><h3> "杨怀儿怕早到了武昌馆了,你去撵他,撵个扯哟"。</h3><h3> 当我走到江西馆门前歇气时,看见杨怀儿正撅起勾子在磕膝包梁上往上爬。回头一看,山下的魏秀兰和马文秀正把背篓靠在武昌馆的山墙上歇气,那个地方刚能撑起背篓,比用打拄子歇气舒服多了,跟前都是石灰印子,背石在的人都舍不得错过那么好的歇气位置,都要停下来歇一气。因为用打拄子歇气,身体并不能完全松驰下来,背篓在身体上悬空着的,全凭打拄子的支撑,所以,每当用打拄子歇气时,必须双手朝后,握着打拄子两端,两腿分开,与打拄子形成三角,以保持悬空的背篓能够平稳,从而达到缓解压力、暂时释重的目的。</h3><h3> 爬上坡路,身背重物不能直腰。所以,我们背着石灰,只能低着脑壳、撅起屁股看脚下的路,遇到陡峭的地方,脸都快挨到地了,只有保持这种姿势,才能平稳前行。这种情况下,凡是走过的路,只一次,路上的沟沟坎坎、宽窄屈直、就能记住一辈子。</h3><h3> 好不容易走到田永久屋后头了,只见田永久房顶上冒着缕缕炊烟,看来他家烧的是干柴,那缕轻柔、缦妙的青烟虽然只是一丝,但已把我肚子撩拔得咕咕直叫。我正遐想着妈留在灶台上的包谷糊豆儿,只听李必衡站在茶园里,昂起脑壳,拖着一口浓重的安康口音,气汹汹地吼叫:</h3><h3> "谁家的羊子吃茶呢,再不撵走就把它拉到站上去!"</h3><h3> 只见李家禄嘴里咬着羊鞭子,两手提着裤子,一头从草丛里冒了出来。裤子都还没绑扎实,就一手捏着裤腰,一手捡起石头就往领头的狗头羊打去。原来,在李家禄屙屎的时候,羊群跑进茶园了,被正在带领工人修剪茶枝的李必街看到了。李必衡一吼叫,临时工贺大兴就从山上往羊群跟前跑。李家禄一边捡石头赶,一边朝羊群喊叫:</h3><h3> "回来!再跑把你狗日的杀了吃肉。"说着就一石头踏在了狗头羊的前面。</h3><h3> 好在隔的远,贺大兴刚跑到半路上,羊群已经被李家禄几石头踏撵出茶园了。</h3><h3> 到了气象站,路一下宽畅多了,也平坦多了。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好好打一拄,这是个凭高望远的绝佳之地,对面那座山是廖家兵他们兴屋队,从上游红旗沟流下来的小溪水,在两山之间哗哗作响。背后是王紫金他们金盆队,渚河瓦蓝的水面上,正泛着刺眼的阳光。我把打拄子拄在两山之间的山梁上,这时,再看山脚下李家禄的那只狗头羊,已然只有拳头大个小白点点了。</h3><h3> 杨怀儿从枇杷树路往下走,神情欢快极了,见了我就说:</h3><h3> "你还走的快嘛"。</h3><h3> "你都往回走了,我还在半路上,快个球啊。你背了好多?"</h3><h3> </h3><h3> "一百零四"。</h3><h3> "魏秀兰她们走到哪一节了"?</h3><h3> "估计快到田永久屋后头了"。</h3><h3> 枇杷树路,是过了气象站后、位于茶园中央的一段缓坡路,在路两边茶树的空隙中,隔一行茶树就栽有一棵枇杷树,从缓坡下面一直延伸到茶试站的大院前,就象大学校园里 的林荫小道,因路两边的枇杷树规范成林、相互对称、又错落有致,从八里坡梁上看,就象一个大大的"非"字,因此,营良村和周围经常路过的人们,都把这条路叫"枇杷树路"。</h3><h3> 我背着石灰,终于走过枇杷树路,来到了茶试站堆放石灰的山墙角下。山墙角下的石灰堆成了一个小山包,地面全是飘散的石灰,上面布满了清昕的、大大小小的脚印子,旁边放着一杆大称,和一根长长的麻绳。</h3><h3> 院子里没人。于时,我就把打拄子伸到背篓下,冲着空旷的大院高声喊叫:</h3><h3> "过……称……啰"</h3><h3> 声音虽然显得有气无力,但李军还是听到了。他腋下夹着个蓝皮夹子,手里拿着一支笔,嘴里叨着根宝成烟,人还没到跟前,一股浓浓的酒气气就扑鼻而来,看来他刚喝了二两。</h3><h3> "人家杨怀儿都去背二趟了,你娃子咋才来"?</h3><h3> "我早上挑完水才去的,又没得他近便,哪门撵的上他哟"。</h3><h3> 他帮着我把背篓放到了地下。霎时间,我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终于可以把腰伸直了,我扭动着困泛、疆硬、酸痛的身体,一下子体会到了"忍辱负重"的含意。虽然这里没有屈辱,但我把"辱"字看成是苦难的生活。</h3><h3> 我们两人用地上的麻绳围着背篓绑了一圈,然后用称钩钩住绳子,再将一根粗木棒穿过称上的铁环,一人肩上搭一头,面对面地把一背篓石灰抬了起来。</h3><h3> "一百零五斤"</h3><h3> 倒完背篓里的石灰,又来称空背篓,因为一百零五斤只是毛重,只有扣除背篓的重量,才是石灰的净重。</h3><h3> "四斤六两,给你娃儿按四斤算"。</h3><h3> 李军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把蓝皮夹子放在右腿膝盖上,只见他在登记表上填写着:</h3><h3> "时间:1978年8月26日</h3><h3> 姓名:刘清和</h3><h3> 品名:石灰</h3><h3> 重量:101斤</h3><h3> 单价:0.06</h3><h3> 合计:0.61元"。</h3><h3><br /></h3> <h3>瓦房店为汉江支流任河与渚河的交汇之地,上通巴蜀,下接荆湘,便利的交通和繁忙的贸易,使之成为商旅马队的市井。明清时期汇聚了17家会馆,现在仅存西北五省会馆和江西馆。西北五省会馆主要经销茶叶,从其建筑的奢华可见当时经营规模之大。紫阳茶在这里经过采摘、制作、收购、挑拣、包装等工序后,进入陕甘茶马古道。茶商从瓦房店出发,用马驼或人挑背篓,经关垭子进入红椿坝,翻罗家店子进入尚坝,过羁马庄进入汉中镇巴县的巴庙、碾子垭,再进入西乡县腊西坝、茶镇,最后到达南郑县十八里铺,这条线路大约10日可到。运输茶叶使沿途每三四十里便形成一个集镇,&quot;其民昼夜治茶不休&quot;,已经到了&quot;男废耕,女废织&quot;的程度。</h3> <h3>枇杷路上眺望任河</h3> <h3>老瓦房店又焕发青春</h3> <h3>如果你是瓦房店人,可以加我的微信号johnwang906,欢迎交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