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小时候,我就是一个特别爱安静的女孩。我喜欢独自一个人沿着静静的河边走,走得很远很远,直到看不见自己所住的那片楼区,我才往回走。我走走停停,有时坐在河堤上,有时靠在大树上,或者悠然地跳着走。仿佛是春天的季节吧,抽出嫩芽的树在水中投下绿绿的影子。那些只知道飞翔,而很少聒噪的鸟儿在河流之上扇动着春天的阳光。它们一会儿顺流飞翔,一会儿又逆流俯冲,矫健的影子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闪来闪去。我不知道许许多多的鸟儿为什么喜欢水,亲近水。也许是水流的清静给了鸟儿安全感,它们才在这平静的居所安下家园。<br /></h1><h1> 那时候,我喜欢用五颜六色的年画纸叠各种各样的纸船,然后,把一个又一个纸船放在水面上。它们满载着我童年的憧憬与梦想,一一漂泊而去。</h1><h1><br /></h1> <h1> 长大后,终于明白,原来水才是一切生命的源头。凡世间能容、能藏、能变之物唯有水。其亦硬亦软,或傲或嗔,载舟覆舟,润物毁物,全在一瞬之间。人们用水比喻生命、爱情、历史、时间、心情……数不胜数。我想,如果土壤是大地的肉体,水就应该是大地的灵魂,抓住了水,就抓住了大地的精气神。<br /> 山主动,水主静。孔老夫子面对一流逝水,发出了"水哉,水哉"的叹喟。水成了中国文化中一个具有涵括一切的意象符号。《诗经》、《楚辞》里有水,唐诗宋词里有水,《红楼梦》里说女孩是水做的。</h1><h1><br /></h1> <h1> 水也是一个富有诗意的语词,含纳了深层面的哲学意味。我在沈从文的每篇作品里都能读到水,都能体悟到水这一命题。水贯穿他的一生。生存因为水,因为有一条沅江,成为生命的召唤;活着因为水,因为有一柱笔,笔里有墨水;栖居因为水,因为有眼睛,眼里有泪水。水是文人的命,也是沈从文的命。</h1><h1><br /></h1> <h1> 在这个隐秘而又美丽的世界,我曾一次次地走山访水,心中一次次地激起涟漪。我终于发现,水中所有的语言都面带笑容。它让江河与小溪变得丰满,而两岸的果实挂满了最需要的地方。在水中走动的田野与村庄,万种花朵言说着秋天的消息。踏水而来的女子在水边歌唱丰收。稻香弥漫晴空。水就是这样,在沉静中眷恋大地,又在沉默里流遍世界。</h1><h1><br /></h1> <h1> 我知道,我永远无法象鸟儿那样平静地栖水而居。但我相信,只要生命没有静止,我那涌动不歇如流水的情思,就会顺着水的方向,沿着山的脉络,流向遥遥的远方。也许,在远方等着我的不是海,而是用一生的代价找到的唯一与众不同的归宿。因为生命各不相同,归宿也不一样。<br /> 当桑葚子一样熟透了的天空有风雨袭来,我希望水草向两旁分开,让我借助波荡和喧响,看我自己生命的湖泊。<br /></h1><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