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香樟树

　　  

(一) 梦

她做了个梦，一只漂亮的不知名的鸟儿，长长的尾巴，华丽的羽毛，她坐在宽大的藤椅里，披着披肩，微风轻轻地吹着，周边很安静，很暖和，鸟儿躺在她的双腿上，她一只手扶着它，一只手抚摸着它的羽毛，从头部到尾部，它的羽毛顺滑极了，它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儿，温柔地望着她，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她的心里，安宁极了，愉悦极了，她恍惚记得她对着鸟儿说话，而那只漂亮的小鸟，温顺地朝向她，仿佛听懂了她的心事。

她醒来的时候，八点过了五分，她赶紧爬起来，今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二十分钟后，她背上包包，消失在人群中。

　　  

(二）悲伤

 

她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讲述完生命中所经历过的最艰难的这段岁月，她垂下眼帘，周边的人接着她的话题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她一边听一边点头，又觉得自己的思绪飘得好远，她很惊奇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会这么平静，仅仅四年的时间，难道心已没有了疼痛的感觉?还是岁月已经抚平了当日的悲伤?可那一幕明明清晰地印在脑子里呀!

"阿姨，"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她抬起头，对面的后生对着她举起杯中的酒，"您刚才走神了?我看您的目光游离，我也经常这样。"

她茫然地点点头，而后微微一笑。坐在旁边的人继续着他们的话题，没有人注意她。当她再次抬起目光望着对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眶噙满泪水，她有点儿慌，她不想让别人看岀她的悲伤，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饭局的气氛，她拼命想忍住不让泪水滑落出来，她几次拿起纸巾悄悄地擦试着眼角，无声无息，尽管这样，还是有几个人发现了她的异样，她对他们歉意地笑了下。

原来有些时候，悲伤来得猝不及防!

　　  

(三) 记忆

那些生命中经历过的岁月，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太容易忘记的东西，一定是太平凡的日子，一定是没走过心的日子。

就如同她与先生走过的几十年，虽然有太多的日子记不得了，但她们共同走过的最后的那段时光，她终身都不会忘记。一个人在你生命中能留下记忆，那一定是他身上有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东西，也许是情感，也许是一种精神，也许是伤痛，也许是教训，也许是很多很多其它的东西。

在她的记忆里，这些东西都有，情感，精神，伤痛，教训、、、、她从来就不是个健忘的人，她都一一留在记忆里，在空闲的时候，拿岀来翻一翻，温暖自己，激励自己，告诫自己。

她是个很容易跟自己相处的人，跟自己相处是件很难的事，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可是，人必须学会跟自己相处，才会成长，才会沉淀，才会记住美好，才会朝前走。

　　   

(四) 日子

 

现在无论做什么事，她都不喜欢一气呵成。

喜欢做做停停，停停歇歇，喝口水，吃点儿东西，看几眼电视，再接着做；

喜欢做着做着，想起另一件事，于是放下手中的事，开起另一件事的开端；

喜欢做事的时候想问题，脑海中灵光一现，赶紧坐下来记录，留到老了走不动的时候坐在摇椅上回忆；

喜欢边做边欣赏，剪了枝芽插在有水的玻璃瓶里，看它在水中长根须，看它慢慢长出新叶子，觉得自己很小资；

喜欢翻几页书，若有所思，站起来再接着做未完成的事情，显得好有知识；

喜欢站在屋角，环视她的陋室，觉得好温馨好干净，从没感到它的空旷，只觉得到处都被暖光包围着，到处填得满满的，感觉自己是多幸福知足的一个人；

喜欢慢悠悠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自己的主宰，主宰心情，主宰时光，主宰命远、、、、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代表一个事实，她正在渐渐地老去。

渐渐地老去，无法选择，无法逃避，只是不慌张，不慌乱，守住本心，优雅，淡定地老去。

就如这个早晨，很美好!

（写于201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