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本文作者是刘清和,刘黑子,编辑王焰</h3> <h3>瓦房店茶园和刘家庄</h3> <h3>昔日瓦房店</h3> <h3><br /></h3><h3> 一</h3><h3><br /></h3><h3> 天刚麻麻亮,我便起身下床,跑到茅厕屙了泡尿,又回到屋里洗了脸,然后把咋天晚上妈炒好的包谷花儿塞进书包就出了门。</h3><h3> 穿过竹林、下一道花梨爬梁,过一条只有三步跳石的小河沟,天就大亮了。走过晏渠,到了水磨房,只见沈花儿一手提着夜壶,一手揉着松醒的眼晴正往他家茅厕走去,我从他门前经过他都没看到我,看到他那个怂样子,我也没球甩视他,因为咋天我们为砍柴才吵完架。又往前走了四五百米,经过邵家院子就到了部队营房了。学校就在眼前。这时,八里坡梁上的贾苕儿、营良村的杨安娃子、杨狗儿和钟毛葫芦、田华儿和李永浩、李小林哥俩也一路走着,红旗沟的刘钱香、郭联巧、新屋队的廖正芳、宋紫六、宋华儿、廖正艺、廖家兵、廖家忠、李永红、李永学、李永亮、邵开玲、俞毛儿;永久的谢志武、叶昌芳、叶昌爱、叶昌玉、王治国、王治秀、王治芳、刘昌新、刘青炎、刘青田,贾坪走路两边倒的贾牛儿等一大邦子、金盆队的王紫金、王紫学、河对门的孙宗河、李有田、肖玉英、肖玉燕;上街头下街头的和各个营房走出来的随军家属子女。大家都披着震雾,吸吮着清新的朝气,吵吵闹闹的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方向涌来,学校大门顿时黑压压一片,都族拥着朝校门走去。金黑蛋儿穿了双崭新的回力鞋独自一人走在一边,生怕别人踩脏了他的白回力鞋。上学的娃儿们三三两两,女娃子们一边走一边爬到别人耳朵跟前说着悄悄话;儿娃子大都三五成群,或勾肩搭背,或你摸我一下脑壳,我踢一脚你屁股。更有甚者,田华儿和钟毛葫芦一边往前走,一边五魁手地划着拳,输了就给对方背书包。魏秀兰过河时,一脚刚踩上第三个跳石,杨全儿一石头踏在河里,飞溅起的水花吓的魏秀兰轻叫唤,一到河对岸,就冲着杨全儿嘟着小嘴一个劲儿的喊"杨锡鼎!杨锡鼎!"那是娃儿们吵架的通用技俩,整不赢了就喊人家老子的大名。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蔬莱,周敏贞在自家门前早已摆好了豆腐摊位,宋开娃子和周麻子一个在磨刮胡刀,一个在扫地生炉子,丁小包子在河里忙忽着他的三板船。沉寂一晚的瓦房沟就这样被极赋朝气的娃儿们吵醒,新的一天开始了。</h3><h3> 早自习后的第一节课是语文,李家余老师走上讲台:"这次作文全班46人,只有37人交了作文,9个人没交,这九个人放学后全部留下。虽然作文没收齐,但交上的作文中,杨宗怀的一篇《我的母亲》写的情深义切,堪称范文,下面请杨宗怀同学给大家朗读一遍。"杨怀儿胀红着脸读完了自已写的作文。然后李老师就给大家开始讲:文章要讲求凤头、猪肚、豺尾,也就是说文章的开头要美丽,中篇要充实,结尾要有力。正讲着,张狗林道拐子一撞说:"给逮(吃)点包谷花儿",我回他"那你给我掰一块火烧馍换",他没带,说明天带了给我。"你两个生意做的不错嘛,张道强,你自己作文没交还不用心听,站起来!"狗林站了起来,李老师接着讲作文如何搜集素材</h3><h3> 李老师平时对我很不错,我的一篇《放学以后》他经常在课堂上讲析,我想这就是我们两人说话而狗林被罚站的原因,他当然心里不满,因此开始记恨我。报复的方式是不让我抄他数学作业,到亚子上捡炭藏我的背篓,在簸箕石滑澡开始闷我。</h3><h3> 放学后,离校远的农村娃儿各自就在学校吃着包谷花儿、蒸苕或者桐子叶包的江巴馍啥的。街上的和部队家属子女回家把饭一吃就往学校跑,小娃子家都爱凑一堆热闹。在那个饥荒的年代,人人都饿的黄皮寡瘦,个个萎糜不振,见面打招呼都是吃晌午没有,或吃夜饭没有,生活的艰难显得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这时学校的操场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叮叮当当滚铁环的,跳绳的,丢沙包的,即愉悦又轻松,还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和打骂声。大一点的女娃子都时兴用白线勾领边,其专心程度不亚于现在的低头族,有时远处一个沙包打到怀里都不知道躲。如果哪个儿娃子衣领上加缝了带花纹的白领边,里面肯定会包含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美好故事。</h3><h3> 最紧张刺激的是半场蓝球赛,人少时两三人一组,最多可四人一组,五分一场,输了的被下一组换上,赢的一组继续坐庄。每当这个时候,只要谁跟了徐蓝平、刘友平、金相国一组那就便宜占尽了,一直连续坐庄当老爷不下场。徐蓝平学习不咋样,但老师学生都喜欢,他最大的两个特长成就了他在男女生心中明星般的地位。一个是球场上非凡的球技,一个是很有功底的书法,加上他玩世不恭的个性,经常招徕朦懂的青年娃儿们围着他转。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要耸着双肩,两臂交叉环抱于胸前,身体斜站,脚拖虚步,双蜃紧抿,脑壳一昂起,这是他标致性动作。</h3><h3> 下午放学后,男男女女的娃儿们,为邦大人们减轻生活负担,一律背着两个竹簸箕相向而连的、既简易又经济的背篓,坐着小包子的渡船过河,去伏牛山铁道兵各个连队捡罢罢炭,或废铜烂铁。</h3><h3> 罢罢炭是部队伙房炉膛里刚退出来尚未燃尽的灰炭,用抓钉在一大坨白灰炭上一敲,便露出黑色的心脏,那便是娃儿们冒着炀手的风险所得。解放军刚从炉膛里掏出来,用独轮车往外推,还没到倒放地点,就被五六个人前后围了,"轰"地一松手,娃儿们在一股浓烟中各自快速地用抓钉往自已面前拔拉,个个都身手敏捷,全然不顾烟呛手灼。</h3><h3> 捡废铜烂铁的不同于捡罢罢炭的,因为废铜烂铁可变卖成钱,所以逐渐就有了几支专业户。张从贵、张从星、张从斌三兄弟;上街头以张狗林为首的翁和儿、章东华,章东波一拔子;中街有熊富儿,杨杯儿、吴全余一伙;下街头队伍比较庞大,以古牛儿为首,辅以刘安娃子、曾艺儿、李家禄几弟兄、李德贵几姊妹、邓丑儿两兄弟和王同琴、李贞业。说是捡,那是明面上的亮膛话,其实就是与解放军斗智斗勇,左右周旋,两人、三人一伙,声东击西,一人瞭望观察,余者顺手牵羊,能拿就拿,能偷就偷。之所以有此番作为,并非娃儿们凶险恶劣,主要是有些解放军也太二球,当然其中确有真偷的,但所偷物件都属废品范畴,军用物资从不涉及。</h3><h3> "你作业交了没有?"学习委员叶昌芳问正在学木匠手艺的宋华儿。"我没做完,再说,反正我又不靠它吃饭,交不交都一样"。宋华儿一脸的无所谓,把叶昌芳气日踏了,跑去给张继德老师告状,放学后,班主任把宋华儿留下美美的收拾了一顿。第二天,宋华儿就在教室里走到叶昌芳跟前:"你各人当班长还抄人家的,还好意思说人家"。从那以后,叶昌芳就再也不收他作业了,也再没告过状。</h3><h3> 我在学校出了两回名。第一回是学校组织摘茶,中午大太阳,鸡公石梁茶树底下老师同学们都在喝水吃干粮,就我一个人还在摘,因为我没干粮,李存娣老师问我:"刘清和,你咋不吃干粮?"我一脸羞愧无以作答,李老师从面部表情读懂了我不作答的原委。递给我一个焦尔饼子,我没接,其实我等她强行塞给我。小娃儿家的这点心计是瞒不过老师的,存娣老师就像妈一样拉过我的手,用力地塞到我手里:"赶紧吃,吃了还摘茶呢"。我务黑的脸仅然唰地一下红了,不是不好意思,是对象妈一样的存娣老师的一份感激,因为我实在饿日踏了。第四次过称时,我的总数量是三十一斤八两,还不算用一书包茶叶与部队子弟杜永峰换馍吃的数量。张继德当下赋打油诗:</h3><h3> 六一二班刘清和</h3><h3> 双手採茶三十多</h3><h3> 热爱劳动好榜样</h3><h3> 没摘够的朝天歌</h3><h3> 一时间,鸡公石梁满茶园响彻着他沙哑的破喉龙声。存娣老师也十分高兴,她对我说:"好样的,比大人都快,希望你在学习上也能使出这股劲儿。"我知道这是老师对我的肯定也是对我的殷殷期望。</h3><h3> 时隔不久我又在学校第二次出名。</h3><h3> 六二班的教室在打铃的那棵桂花树一则的二楼,二楼上分别是六一班和我们六二班。整个二楼都是通的,只是中间住着张继德老师和比我还黑的邓老师。两个老师的办公室兼宿舍把一班和二班有效地做了间隔,因为是室兼舍,所以楼道里摆满了锅、碗、瓢、盆和炉子,窗台上放着油、盐、酱、醋和姜、葱、辢、蒜,因为一天数次从这些物件面前经过,所以记得很真切,就连他们两家每顿吃啥同学们都一清二楚。正因为这样我也才看到了和各种调料并排放着的两个发了霉的馍馍。那一瞬间我心里充满了怨气和愤懑:好家伙,我们一天连杂粮都没得吃,人家居然连白面馍馍都吃不完而导至发霉!</h3><h3> 回到教室,我悄悄地把看到的、给被张继德老师树立的"身残志坚"的谢志武说了。"你胡球乱说"。他一点都不相信。"走!我们一路去看"。夲来也就四五米远,但他还是吃力地走了过去,迅即又折身返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位子上,依然偏着脑壳看馍馍,只到上课铃响他都没说一个字。</h3><h3> 放学后,我把看到的又向王紫金、杨怀儿、田华儿、钟毛葫芦和杨狗儿们说了。他们都说,球法呀,哪个叫人家有嘛。想到李老师在茶园给我的焦尔饼子,想到我为了蹭吃,用一个尚不成熟的十三岁的身躯给人挑水,又想到一书包茶叶换一个馍馍而这么做并不是贪吃,实在是饿的莫法了。于时我用三分钱买了两张大白纸,放学回家后,用毛笔义无反顾的把自已看到的,写了篇《反对铺张浪费》,第二天趁天亮前贴在了教体育的烈老师住的山墙上。广播体操做完后,老师同学们都被山墙上醒目的大字报所吸引,大家都在议论谁写的。只听张百岁一口咬定:"我晓得!六二班的刘清和",老师们,学生们一片哗然。</h3><h3> 没想到,自已小时候仅然也反了回潮流,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当初是哪来的二劲。</h3><h3> 从街上通往营盘梁上的山路好徒峭,近乎水平四十五度。这条徒峭的山坡一直延伸在客膝包梁的最顶端。从江西馆到营盘梁,这条山路就像一条分水岭,把茶叶试验站的茶山和营良村的坡地一分为二开来。左边半边山是营良村集体所有的大片坡地,有些地方贫脊的一锄挖下去只冒石火星子,右面半边山则不同,土壞肥沃,整面山除了鸡公石梁挺在中间外,几乎都整片相链,种茶、摘茶、锄草、施肥既好规划又方便管理。之所以这样分配从单位名称就能理解出原委了。</h3><h3> 家里六口人,仅靠父亲的八分工和姐姐的六分工实难维持一大家人的温饱。所以有时不去捡罢罢炭了我也和哥哥一路到队里做农活,因为我小一天按二分工算,而哥哥是大小伙了,挣的工分跟知青杨宗琴一样多,六分工,所以经常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一弄就叫干这干那,不听就眼睛一瞪,脑壳一昂。我只有照他说的做</h3><h3> 又是一个礼拜天,头天散活路前队长就说好了,明天到江西馆掰包谷。因为江西馆那面坡都是我们营良的,所以在那一带做活路都说成在江西馆做啥、做啥。小娃子做活不晓得偷懒,所以我早早地就背着背篓,走过新房子朝江西馆走去。刚走到邓洪儿家门前,庙梁上就传来了犹扬的笛子声,一首《翻身道情》在茶山中荡扬开来,我知道那是哈平儿的杰作,其实他哥比他吹的还要出神入化。果不其然哈平儿爬到桂花树第一节树枝上,粗大的树干保证了他的安全,加上他本来爬的也不高,树下围满了几个穿开裆裤的娃儿。邓华儿也在树下看风景,李家禄和吴爱玉把羊子哟到坡上,人也在树下。周洪踏着台阶往上走:"狗日哈平儿好会选地方,底下是河,上面是山,你却在中间吹箫,不但音色传的远,几面的山使音律徒显婵呜,你娃儿是个好料子。"要知道,周洪的笛子可是在学校上过台的。</h3><h3> "看啥!还不赶紧走!"父亲背着背篓、黑着脸,闷声吼道。原来我仅停住了脚步,让后来的老汉给撵上了,于时背起背篓一溜烟地往前跑了。</h3><h3> 待续</h3> <h3>由武昌馆改造而成瓦房店中学</h3> <h3>今日瓦房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