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散文 杨虎</h3> <h3> 一、源头清流</h3><div> 渭源的旅游业这两年火了,主要是由陕西关中人鼓捣的。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关中人在咥饱了一顿油泼面、唱了几句像炸雷一样响亮的秦腔后,将眼睛逐渐转向了西面。望着这一条川流不息、滋养了先民几万年的渭河,渐渐萌生了想去看一看的念头。于是,他们买了车,带了干粮,携儿带女、呼朋引伴地出发了,溯渭水而上,一路向西北,穿过咸阳,路过宝鸡,经过天水,越过陇西,来到梦牵魂绕的渭水源头。</div><div> 但是,令关中人民失望的是,越往西北走,气候越干旱,树木越稀少。公路两边,光山秃岭,草木不兴。渭水河谷,河细如溪,卵石磊磊。只是过了渭源县城,向南往五竹方向折去,情况才渐渐有所不同。山势渐陡,绿色渐增。空气湿润了,云雾也缥缈了,像玉带一样缠绕在半山腰,那山也就具有了几分仙气。及至渭河源景区时,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在一个像太师椅一样的山湾里,清泉潺潺,鸟鸣啾啾,野果累累,古木参天。正值深秋季节,各色的树叶像比赛似的绽放着自己的艳丽,红的血红,黄的金黄,紫的黑紫,绿的墨绿……整个山湾像极了一个调色板,尽情地展示着大自然的无尽创造力。最是那一树一树金黄的小沙棘果,晶莹剔透,酸甜可口,引逗得小松鼠不知疲倦得来回搬运,不遗余力,憨态可掬。</div><div>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处在渭水源头的渭源人民连续几代人植树造林,退耕还林,保护水源,目前已见到了显著的成效,他们精心地呵护着脚下这一方土地,为这条母亲河维系着鲜活的源头。循着泉鸣,一路迂回向上。融化了的晨霜从高高的树冠跌落下来,灌进领口,令人不经意间打个激灵,把一路的疲惫全都抖落下来。走着走着,一面高约数丈的绝壁挡住了去路。上书四个红漆大字:“大禹导渭”,落款:“乙亥年左宗棠”。字体飘逸,字如其人,于隽秀中透着刚毅。峭壁旁边的石缝中,一股清流喷涌而出,跌落到峭壁下巨石上,水花四溅,哗哗有声,在朝阳的照射下,焕出一道美丽的彩虹。</div><div> 从绝壁旁的狭窄石缝中继续往上攀登,就十分难走了,山势险峻,几无道路,但景色愈加美丽,峰峦起伏,蜿蜒东去,宛如一条昂首腾飞的巨龙。南侧密林深处,三眼清泉涌出,形成“品”字形。泉水清冽甘甜,未经尘世玷污。泉旁建有禹王庙,以纪念这位“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治水英雄。此山即鸟鼠山。</div><div> 鸟鼠山是中国文献记载最早的名山之一,《山海经》已写道:“鸟鼠同穴之山,渭水出焉。”《山海经校注》云:“渭水出鸟鼠同穴山,东注河,入华阴北。”鸟鼠山因鸟鼠“同穴止宿”而得名。《尚书》记载:“禹贡导渭自鸟鼠同穴。鼠之山有鸟焉,与鼠飞行而处之,又有止而同穴之山焉,是二山也。鸟名为蜍,似鹅而黄黑色。鼠如家鼠而短尾,穿地而共处。”鸟用鼠穴营巢产卵,而鼠以鸟为其报警,谨防天敌侵扰。鼠在穴内,鸟在穴外,各自生育,相安无事。</div> <h3> 二、大禹导渭</h3><div> 大约在4000多年前,中国发生了全域性的大洪水。老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困顿。禹是有担当精神的人,他向天帝主动请缨去治水,并请求将一种传说中可以自动生长的土壤---息壤赐给他助其治水。天帝欣然答应了禹的请求,并派了曾经杀死蚩尤的应龙去助他一臂之力。于是禹带着应龙来到渭河上游,开始了平治洪水的浩大工程。</div><div> 大禹率众从鸟鼠山开始疏导渭水。鸟鼠山巉岩磊磊,高耸入云。山上林木茂密,遮天蔽日,毒虫猛兽,四出伤人,山间沟岔,白浪滔天。</div><div> 禹冒着狂风暴雨走在前面,身后是威武强壮的应龙,还有驮着息壤和地图的一只大黑乌龟以及各方的天神和好汉。被洪水折磨怕了的人们看到大禹来帮他们治理洪水,自然是高兴万分,争先恐后地帮助大禹治水。他们跟着禹驾舟渡河、凿山开道,疏导渭河向东流去。大禹按照河伯送给他的治水地图画出治水路线,由强健的应龙在前面甩尾开路,划出一条条山沟,使洪水流出,需要封堵的地方,便放上息壤,形成一座座山峰。于是有了西秦岭的许多余脉,有了渭河的一众支流。</div><div> 经过无数艰辛的地努力,渭源地区的洪水终于被禹治理平息了。禹见洪水平息后的鸟鼠同穴山里有三眼清泉流出,就将此水定名为渭水,将三眼“品”字形的流泉定为渭水的源头。品字泉流出的山沟是应龙甩尾划出的,所以至今人们称之为龙王沟。为了纪念大禹治渭的功绩,后人在鸟鼠山修建了一座禹王庙,世代奉之,香火不断,延续至今。渭河沿岸的人们直到现在,还把这条大河叫做禹河。</div><div> “三源孕鸟鼠,一水兴八朝”。所谓“三源”,即渭河的三个源头,其南源是发源于锹峪峡的锹峪河,中间是发源于渭源县西南五竹山的清源河,北源是发源于鸟鼠山的禹河。</div><div> 三条源头在渭源境内分别汇合后,一路东南而行,流经陇西、武山、甘谷、天水,过小陇山,入陕西省境,进入宝鸡。从这里开始,渭河开启了它辉煌的历程。汇集了葫芦河、千河等支流的渭河,水量骤然增大,地势渐趋平坦,河面豁然开阔,成为一条名符其实的大河。经宝鸡市的陈仓、渭滨、金台、岐山、眉县、扶风,咸阳市的杨陵、武功、兴平、秦都、渭城,西安市的周至、户县、长安、未央、灞桥、高陵、临潼,渭南市的临渭、大荔、华县、华阴等22个县(市、区),至潼关入黄。从源头到入黄口,渭河全长818公里。</div><div> 当年大禹导渭,也许根本没有想到,他不经意间的一笔勾画,奠定了中华民族将后三千多年的文化、政治、经济版图。渭河像一条被降服的巨龙一样,兢兢业业地实现着主人赋予他的职责,以她宽广而博大的胸怀,滋养着流域范围内的众多生灵,形成了光耀千古的史前文明,把周、秦、汉、唐等8个王朝推向了历史的颠峰。</div><div> 一条不长的河流,为何在中国的历史上创造了如此辉煌的业绩?这着实让许多史家匪夷所思。经翻阅了一系列史料后,我即豁然,原因很多,主要有三:一曰文化厚积,二曰民风尚武,三曰山川形胜。</div> <h3> 三、文化厚积</h3><div> 渭河流域内人类活动踪迹达115万年以上。蓝田县公王岭发现的古人类化石可上推至115万年,属于第四纪更新世早期,在最早站立起来眺望远方的古人类中,有我们渭河流域的先祖。</div><div> 在陕西渭南大荔县发现的古人类头骨化石,距今约20万年,属早期智人。同时出土的500多件石器和石制品被敲打得棱角分明,精美别致,隐隐闪烁着早期文明的曙光。</div><div> 在天水市秦安县发现的大地湾文化遗址,距今8120-4900年,属于新石器早期及仰韶文化早、中、晚各期的文化遗址。先祖们在这个地方前后生活了3000多年,留下了众多的房屋遗址、墓葬以及数量庞大的陶器、石器、骨角蚌器。宏大的居落、先进的建筑材料以及丰富的遗物,令人震惊于当时社会的发展程度,为探索中华民族起源的历史进程提供了直观地证据。</div><div> 距今6000年前的母系氏族公社群落——西安半坡遗址,在西安市东郊灞桥区浐河东岸被发现。这是渭河流域一处典型的仰韶文化遗址。其精美的陶器、种类繁多的谷物种子及各类渔具,生动地展示了一个半耕半渔的原始社会母系氏族公社生存状态,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证明,关中平原早在6000多年前就成为名符其实的鱼米之乡。</div><div> 伏羲在天水卦台山巅始画八卦,探究人与自然的关系;女娲在葫芦河滨抟土造人,开启人类时代;黄帝在崆峒山上虔诚问道,思索着生命的真谛;炎帝在清姜河边统领先民,征战放牧耕织……</div><div> 一系列辉煌灿烂的文化的不断累积加持,为华夏先民在渭河流域的横空崛起积蓄着能量。周人首先发迹,从祖居的豳地迁移而来,来到渭河北岸岐山南麓的黄土平原生产生活,并用自己的族名命名这块土地叫“周原”。他们吟着“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沿袭着老祖宗后稷传承下来的耕作方法,勤力稼穑,繁衍生息,前后历时800年,期间的大半时间都雄峙西北的关中平原。</div><div> 秦人继之。其祖先为周王室养马有功被封于秦(今甘肃省清水县一带),族号秦嬴。周平王东迁,把岐以西之地赐与秦襄公。秦人一路东迁都城,始汧邑(今宝鸡陇县),再平阳(今关中岐山县),再雍(今凤翔县),再栎阳(今西安阎良区),最后定都咸阳。他们以此为大本营,席卷天下,并吞八荒,实现了一统华夏的伟大梦想。直到项羽攻入咸阳,火烧阿房,前后历时600多年。</div><div> 刘邦斩白蛇起义,建立汉朝,先定都栎阳,后迁至长安,开启了西安十三朝古都的辉煌历程。立国伊始,尊奉黄老,休养生息,开创“文景之治”。汉武一朝,国力强盛,疏解边患,开疆拓土。尊儒术为正统,确立了封建社会2000多年的指导思想。直至王莽篡权,国运衰亡,享国210年。</div><div> 隋唐两朝,前后相因。隋开运河,修驰道,拓疆土,开创了大隋盛世。唐内修法度,外定番邦,励精图治,经略周边,形成了万邦来贺、海晏河清的安定局面,成为后世景仰、千载追慕的盛世上邦。唐都长安规划整饬,管理严谨,开放包容,成为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之都。从隋初到唐亡,前后历时326年。</div><div> 至于前赵、前秦、后秦、西魏等少数民族割据政权也曾定都长安,但都德积不厚,修为不足,十分短命,不过数年而已。</div> <h3> 四、民风尚武</h3><div> 周部落的周边多戎、狄等游牧部落,工于骑射,劫掠成性。古公亶父率领部族迁至周原后,修筑城墙,编练军队,多次打退前来骚扰的戎、狄部落。在与游牧部落正面交锋的过程中,周人练就了强悍的战斗力,在周原上率先崛起。武王继承了周人勇武过人的优良基因,牧野伐纣,定鼎中原,分封诸侯,天下共主,延续了夏商以降的奴隶制王朝。</div><div> 秦人先祖在小小的封地上与戎、狄等游牧民族相互攻伐,刀头饮血。经过百年你死我活地斗争,终于巩固了在关中的统治地位。随着战斗力的提升,国土面积不断扩大,国力也不断增强,积聚了问鼎中原的强大实力。在商鞅“军功爵”的鼓舞下,秦人不分老少,冲锋陷阵,杀人如麻,成为让六国谈之色变的虎狼之师。最后在六国军队恐惧的眼神中,秦之战车一路碾压,断送了六国国君的强国之梦。</div><div> 汉朝更是尚武之朝。武帝刘彻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北破匈奴,南吞百越,东并朝鲜,西征大宛,奠定了现代中国的基本版图。土生土长于长安的霍去病更是不世出的将领,勇猛果敢,不拘古法,长途奔袭,西击匈奴两千余里,迫使单于远走瀚海以北,须臾不敢南顾。城固人张骞凭着坚定的信仰,一路向西,凿空西域,铺就一条繁荣千年的丝绸之路。再如名将李广、赵充国、名使苏武、班超等人都是渭河养育的旷世奇才。</div><div> 唐代开国皇帝李渊、仗剑任侠的诗人李白等都是位于渭河边上的陇西李氏族人,与汉代名将李广同出一门。唐代有玄武门政变立功的侯君集(旬邑人),有著成《李卫公兵法》的军事家李靖(三原人),有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华县人),还有薛万彻(咸阳人),王孝杰(临潼人)等等,都是战功卓著的名将。</div><div> 时至今日,渭河沿岸各地山民仍然勇武直爽,豪气干云。甘谷、武山、秦安等地乡民多尚武习武,很多人都会来两路拳脚。陕西关中人说话多为去声,像是在放狠话,其实是在谝闲传。他们性情刚烈,直来直去,行就行,不行就拉倒,绝不拖泥带水,拉稀摆带。秦陇两地人民多喜欢直抒胸臆的秦腔花脸,其唱腔直白豪放,几近于吼,充分表达了人物耿直爽快的性格。</div> <h3> 五、山川形胜</h3><div> 关中平原地势险要,四周屏障,“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东面有崤山纵列,为西安之屏障;南面有秦岭横陈,作南北之分割;西面有汧山陇山相接,抵挡了西方少数民族的东进;北面有北山耸立,阻隔了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秦人充分利用山河之险修关筑隘,东有潼关,南有武关,西有大散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内,确保安然无虞,这也是“关中”一名的由来。</div><div> 从中国地形图上看去,从宝鸡开始,到韩城结束,关中平原像一张苍劲的巨弓,张弛有度,开合自如。其中的弓背部分由秦岭的高峰危岩构成,渭河从弓背和弓弦中间缓缓流过,其间集纳了泾、浐、灞、沣、滈、涝、潏等七水之利,形成了“八水绕长安”的独特水系结构。有了渭河及其众多支流的滋养,关中平原阡陌纵横,闾阎相望,桑麻翳野,炊烟袅袅,良田美池横陈,鸡犬之声相闻,成就了富甲天下的八百里秦川。战国时期的苏秦向秦惠王陈说连横之计时就称颂关中“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贸,沃野千里,蓄积多饶”,并说“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这比成都平原获得“天府之国”的称谓早了半个多世纪。</div><div> 远古时期,由于渭河流域温暖湿润,植被茂盛。从半坡遗址的发掘中可以看出,仰绍时期渭河平原林木十分茂密,秦岭及关中北部各山均森林密布,郁郁葱葱。《诗经·国风·秦风》曰:“终南何有,有条有梅”,表明春秋时期,秦岭上还有梅树这种亚热带植物。同时《诗经》还记载了秦岭中繁多的树木品种,有桑、杞、栲、枸以及苞栎、苞木等高大乔木。关中一代在战国时代还有:“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的美誉。</div><div> 不仅关中腹地如此,渭河上中游及其支流的其它地方也有很好的植被。唐代在泾(今甘肃泾川县)、宁(今甘肃宁县)、岐(今陕西凤翔县)、邠(今陕西彬县)诸州的千里牧场上,分置了八个坊,四十八个牧马监。陇西、天水、平凉一带“善水草腴田皆隶之”。《资治通鉴》亦有“天下称富庶者无出陇右”之说。</div><div> 有了丰富植被的涵养,渭河及其支流水量丰沛。周人居于豳时,已在渭水行船。至春秋时期的公元前647年,晋国发生饥荒,秦应晋之求,沿渭河向晋国运送粮食,自雍及绛相继。这证明,当时的航运可直达雍城(今凤翔县),而且是枯水季节行船,可见水量之丰。汉代张良劝说刘邦定都关中时列举了其地域优势:“诸侯安定,河(黄河)渭(渭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唐代李频诗《东渭桥晚眺》云:“秦地有吴洲,千樯渭曲头”,可见晚唐时的渭河长安一带仍然可以行船,只是吞吐量已不比当年。 </div> <h3> 六、千年一叹</h3><div> 从这个意义上说,渭河流域的崛起是历史的必然!早期发祥的文明为大一统的帝国做了思想文化上的准备,剽悍尚武的民风为有远大理想的君王储备了英勇善战的统帅和将士,独具一格的地理位置为强大王朝的建立提供了物质上和军事上的支撑。因了这些因素的积累,这条八百多公里长的河流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舞台上演绎了精彩绝伦的华美乐章,并一度强力地牵引着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div><div> 然而,繁花落尽,盛极而衰,渭河流域的衰落也是如此的义无反顾、毅然决然。由于气候的持续变干和人为的过度砍伐,渭河流域的自然生态遭遇了巨大破坏。高大的林木被砍伐建造规模宏大的宫殿和陵墓。从宝鸡开始一直到潼关,帝王陵墓鳞次栉比,名人阴宅相望于道。尤其是那些帝王陵墓往往以山为冢,以梁为道,规模宏大,消耗繁多。死后如此豪华,生时更加奢靡。从“蜀山兀,阿房出”一语约略可以推断,早在秦代时,渭河流域的森林资源已经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本地已经没有高大挺拔的木材可用,营建大型宫殿的木材须从荆蜀一带采伐,远距离运输到咸阳。唐代专门设置了百工、库谷、斜谷三监,负责砍伐秦岭上的林木。明清两代,随着关中平原人口的净增加,秦岭及周边山上的林木资源遭到摧毁性破坏。清嘉庆皇帝亲自下谕鼓励流民毁林垦殖,秦岭北坡的森林大多砍伐殆尽,成为了农田。秦岭如此,其它诸山亦然。陇山一带以前也是老林密布,阻断交通,到后来变成了光秃秃的童山。甘肃境内的各山都是一样的遭遇,不再一一赘述。</div><div> 许多原始森林消失了,渭河流域涵养水源的能力大为降低,众多支流干涸了,剩下的大多变成了季节性河流,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没雨旱灾。大量垦殖后的土地,不仅不能涵养水源,而且造成了更加严重的水土流失,渭河的水中含沙量在不断攀升。在流经黄土高原腹地后,渭河基本上没有得到有效的补给,一直到进入关中平原后才有了一定地改观,但都大不如前。与此相对应的是渭河中上游黄土高原被流水不断地侵蚀,千疮百孔,沟壑纵横;秦岭北坡山下的各原也被流水切割得体无完肤,不忍足看。</div><div> 随着南方国土的大力开发,随着京杭运河的成功开凿,南京北京杭州等城市异军突起,横空出世。与此相反,西安却在逐渐式微,疲态尽显的渭河,承载不了一个强大王朝首都应该提供的物质支撑,西安也就失去了与其它后起之秀争锋的实力,而且渐行渐远,一如夜空中横贯东西的一颗流星,灿烂无比后,归于平淡。</div><div> 那苍苍蒹葭旁的一湾清流消失了,曾经养育了无数骏马的肥沃草场干枯了,大地湾旁的清水河再也照不出伊人的倩影,曾经漕挽天下的渭河再也载不动一张薄若纸张的舢板……中华文明发祥之地的炎黄子孙们正在痛苦地品尝着自己一手酿制的苦酒!</div><div> 今宵酒醒,人是物非。灞陵桥边柳絮飞,不似前番风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