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双林

郑期鸣

<h3></h3><h3>丹妮 诗 我的小时侯, 是奶奶的小曲织成的天地, 弄堂、石阶和铺满瓦砾的天井。 弄堂灌注了明亮的笑声, 石阶叠满了蹒跚的脚印, 而天井,盛载了圆月亮亮的星。 我的小时侯, 是夏天的微风吹成的小屋, 白墙、黛瓦和褪尽朱红的窗棂。 白墙飘舞着清脆的涂鸦, 黛瓦滴注着张扬的热情, 而窗棂,分隔着清梦的眼睛。 我的小时侯, 是古镇的房屋搭成的街景, 是小贩的叫卖扯来的清晨, 是小河的细流洗出的蓝花裙…… 我的小时侯, 是隔着那虚掩的褐色木门的风景。 (这是女儿在读高中时写的一首诗) </h3><h3></h3> (双林东栅虹桥港上的大虹桥和小虹桥,中间是还金亭) <h3></h3><h3> 我的故乡双林,对于大家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对于我来说则是个遥远的记忆。 双林是古代杭、嘉、湖之间的丝绸重镇,尤其是以盛产绫绢而著名。史书记载,双林的绫绢生产在南朝梁武帝时期,已相当发达。唐代起,双林绫绢已被列为贡品。其鼎盛时期在上世纪的二十年代。 双林的文化底蕴非常厚实,这是因为她有悠久的历史沉淀。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很久以来,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游过三十六码头,难过双林塘桥头。那时不理解其褒贬,以为是说双林人难缠。慢慢成年,才知道那是因为双林人对戏曲欣赏的功力之深,一般的戏班子都有点怵,在双林演戏尤其的认真和慎重,生怕走板走调被倒彩喝下戏台。我觉得,这就是故乡双林的文化,而这句话正是对双林老百姓文化水平的褒奖。 (停泊在虹桥港河埠头的船只)</h3><h3></h3> <h3>  双林有三多,河多、桥多、弄堂多。小时候倒不觉得其珍贵,只觉得有趣,也知道凤凰双林镇之说。南栅的阳道桥为凤首,桥堍的左右两眼井是凤眼;东西两栅的虹桥、西高桥为凤之两翼;横卧镇北狄塘、相距不到400米的万元、化成、万魁三跨石拱桥,为漂亮的凤尾;镇中交横错综的小河、相互比邻的各式小桥、曲曲弯弯的弄堂,则是凤体。 (以前进出双林鎮都是乘船的)</h3> <h3>  双林的河、桥、弄,都有一些很美的、很形象的名字,至今我也难以忘怀,尽管有不少已是荡然无存:墨河、浮霞墩、风水墩、金锁桥、大小虹桥、一步两爿桥。弄堂的名字也很好听,竹韵弄、九曲弄、雨花庵弄、状元弄、虹桥弄……外婆家门口的弄堂,虽然只是叫长弄,但在双林众多弄堂中还是很有特色的。外婆家的西侧门外的高墙、与对面人家的高墙形成一条长五六十米、高十几米、宽窄不过一米五的长弄堂,到了夏天,整条长弄只有在中午人们午睡时,会晒到一点点太阳,从早到晚微风不停,非常的凉爽。路过的行人在弄堂里歇脚,总会忘了回家的时间。但凡有人由南往北、或是由北往南经过长弄,地上的石板会发出各种不同的声响。由于长弄特有的回音效果,声音还蛮悦耳的,现在回忆起来,象是一曲动听的打击乐。 (双林水镜寺)</h3> <h3>  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在靠近凤翼——虹桥的一条长长的弄堂里的一座很大的老屋里。那里,有我童年梦幻般美好的回忆和少年不堪回首的印记。 冬天我曾经在天井里堆雪人、垒雪桥,还从雪桥上从天井走到前厅,惋惜着雪的一天天融化。 (双林文昌阁)</h3> <h3>  春天里我会常常在中厅里,抬头看着连绵无尽的雨丝不停的落在天井的大青石板上,看久了会觉得雨丝并不是从天上落下,而是从天井上空的屋脊上不断的生成。外婆总是把下了两三天以后天落水用大缸积起来,说是雨水是干净的,但不能吃,只是用来洗衣服、拖地板。小时候家里的饮用水是花钱请人从有虹桥的大河——虹桥港里挑来的,很干净。那时候我常对外婆说,以后家里吃的水我来挑。可是在我能挑水以后的不久,清凌凌的河水却被人们的回忆收藏。 (双林八字桥庙会)</h3> <h3>  小时候夏天是最享受、也是最刺激的。每天晚饭后,所有的小孩总会在长长的弄堂里、坐着小凳子纳凉,听大人讲鬼故事,越怕越要听,慢慢的会挤在了一堆,最后总是让大人陪着才敢黑灯瞎火的回各自家里睡觉。 (双林墨浪河)</h3> <p>  离开故乡三十多年了,因相距不远,平时也偶尔会去。看看破败的老屋、走走残存的弄堂、望望孤独的石拱桥……但是,河已不是过去的河,小桥也失去她的传说,弄堂也不复存在,故人亦不知去向何方。</p><p> 故乡已失去了她固有的宁静和安详,也未曾出现人们期盼的曾经有过的繁华。 </p><p> 故乡已被淹没,她虽近犹远; </p><p> 故乡在我心中,她虽旧犹新。</p> <p>(文中照片是夫人的爷爷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双林拍摄的,来源于《江南旧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