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一九六五年,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三年。那个年代,正是"全国学解放军"、"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年代。那一年,我所在的烟糖公司,经区人武部批准,正式成立了民兵营,组建了基干民兵连,还由人武部配发了枪支。</h3><h3> 民兵营长由上一年从部队转业的公司Z副经理兼任。听说Z是新中国空军的第一代飞行员,转业前是一名营级干部。Z副经理工作热情高,走路虎虎生风,说话直率,不留情面。民兵营在他的领导下,军训、游泳、实弹射击等各项活动隔三差五地进行着,备战备荒的气氛甚浓。</h3><h3> 八月份的一天,传来了周末晚上公司全体民兵野外拉练的命令。从实战出发,要求每个人带上铺盖行李。</h3><h3> 据说,公司成立以来,从未组织过此类活动。不知道我的同事在接到命令时怎么想,记得我是异常的兴奋。也许是因为当时年輕,对未经历过的事都想尝试一下,也许是当年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将此当成娱乐活动了吧!</h3><h3> 火热的夏天,要背上铺盖行军,对多数人来说是一个思想负担。有同事悄悄想出了一个办法,在稻草之类比较蓬松的东西外面包上一条被单,看上去体积较大,而实际重量却比棉被輕许多。大家心照不宣,准备照着行事。有一个热心的男同事从食糖仓库找来了一些蒲草的食糖包装袋,以备大家取用。</h3><h3> 出发那天早晨,我从家里拿了一条破旧的毛巾毯到公司。在中午休息时,照着法儿做好了包装,再捆上井字型背包带,挂上一只搪瓷杯,俨然一个军用铺盖!往肩上一背,还挺像回事。</h3><h3> 那天下午下了班,参加拉练的同事在公司食堂吃了饭。不一会儿,就到了出发时间。大家在公司门外的人行道上站好了队,民兵营教导员、公司党委副书记作了简单的动员,队伍就出发了。 </h3><h3> 几十个人的队伍,在渐暗的夜色中,从公司所在的河坊街转过几条街道,就到了郊外。</h3><h3> 当年的杭州城,出了武林门就是乡下了,拉练也就此开始。我们的队伍时而小跑,时而齐声喊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的口号,行进在公路上。不记得那晚是否有月亮,只记得天空泛着深邃的蓝色,公路两旁是漆黑的田野,路上灯光稀疏而昏黄,远处农舍的灯火若隐若现。</h3><h3> 行进途中,从前面传来了"发现敌情,就地卧倒"的口令。我当时正走在公路的沟坎边上,本能地只是蹲下而没有卧倒。看到周围平时熟悉的同事卧倒的各种姿态,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时,一个当年就是党员、中层干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严肃点,不要笑",我只得伸伸舌头,收起笑脸,并稍挪了一个位置卧倒。队伍行进至古荡附近时,前方突然响起"pia"的一声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接着,队伍停止了行进。原来,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闻声赶来查看情况。随后大家得知,是我们的领队Z营长用向武装部借来的手枪随性地朝天放了一枪,可能是为了振振威吧!</h3><h3> 随后,队伍继续前进,在老东岳的位置停下来准备宿营。早有公司后勤部门的同事提早到此作了准备。宿营地似是公社或是大队的会场,地上铺了草席,安排男女各睡一边。此时,夜已深,不记得是否吃了东西,只记得大家很快的卸下铺盖倒地而睡,不一会儿,就熄灯了。</h3><h3>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地过了几个小时,天朦朦亮时,突然响起来哨子声,大家一骨碌起身站队集合,不知道要干什么。这时,Z营长发布命令:立即出发,攻克前方山头!队伍在营长带领下,很快来到山前,营长又发命令:队伍散开,攀登上山。</h3><h3> 要登的山,是杭州的第一高峰北高峰。命令一下,年轻的男民兵手脚并用,箭一样冲上山去。好几个女的包括前一天晚上批评我的那位也跟着上去了。我们几个胆小平时又缺乏锻炼的女的看得发愣。无奈之下,只得试着攀登。但攀爬了好一会也没有上了多少高度,而前面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在我默想着怎么办的时侯,一个同事说,要不我们走踏步档上去吧!于是大家很自然地迂徊到游步道上到了山顶。当然,我们是最后一批登顶的了。</h3><h3> 至此,拉练基本结束。在山顶的平台上,Z营长作了简单讲评。讲评中,特别指出有的资产阶级小姐,怕苦怕累,没有完成任务。讲评结束,队伍就地解散,大家各自回家。</h3><h3> 以后的几天,挨了批评的我心中怏怏不乐。联想到铺盖上做的手脚和行军途中的笑,很是自责。同时也很害怕给领导留下不良印象。又过了几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Z副经理居然对我说:"小赵,我那天批评指的不是你",我无言以对,心中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h3><h3><br /></h3><h3><br /></h3><h3><br /></h3><h1><br /></h1><h1><br /></h1><br /><br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