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1952年7月,我从南京市立师范毕业被保送至南京师范学院理化系继续深造。到了9月底还未入学,一天团委书记召集部分升学的毕业生开会,通知我们:因国家建设需要,我们被直接分配至中学任教。第一年我在工农干校(属中教科)工作了一年,1953年调入南京市私立新宁女中。这个学校抗战前是培养女子政法人员的女子法政讲习所,抗战胜利后改为首都女子中学。解放后更名为私立新宁女中。1952年后教育局为加強管理,派来党员副校长兼书记,并同时调入公立学校的教师。1953年我调入后担任少先队总辅导员。1956年学校更名为市立六女中,后因招收男生又更名为新宁中学,(现已併入九中,为九初中)。在这个学校,我工作了二十一年。</h3> <h3>1951年至1954年葛味冰在华东水利专科学校就读,1954年水专即将併入华东水利学院,他却因查出有肺结核而不能再继续深造。开始他住在成贤街姐姐家中养病,为了生存,经过他自己向市教育局申请,被分配至新宁女中任教。</h3> <h3>我们俩在新宁女中从相识、相知到相爱。这张照片是1956年的定情照。说起来很好笑,我俩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他内向,我外向;他爱静,我爱动。当初葛味冰分配至新宁女中是代课教师,先代生物后代数学。由于他动手能力强,教生物时周日常带学生去野外釆集各种植物,然后自己动手做标本,所以很快就转为正式教师。当时女教师与学生中暗恋他的人不少,而他全然无动于衷。后来谈起此事,他常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学生谈恋爱,至于那位女教师,他也从未有什么想法。而我们却从谈得来到相恋。当时学校里对我的非议很多,说我配不上他。我也承认我不如他,人不漂亮,两条腿有明显的内八字。甚至有领导也暗示我,劝我趁早与他分手,理由是因为根据他的条件他最终会离开我的。然而别人不知道是他在看电影时首先握了我的手,又是他首先吻我,说"我爱你"。当然,我也爱他。我爱他正派:而不乏幽默、善良并体贴别人;他爱我诚实而善良,活泼而爽直。由于都住校,下班后我们常在一起,形影不离,心心相印。1956年我出差去武汉、重庆等地,有保密性,他只知道我出差而不知去何处。由于思念,他主动找领导,通过领导转信给我,表达他的思恋之情。另一方面,我的家里和原工作单位的领导也劝我别和他谈恋爱,父亲因为自己有肺结核而劝我慎重考虑,老领导认为他的家庭出身不好。而我则当作耳边风,全然不予考虑,因为我爱的是他这个人。</h3> <h3>1956年暑假后,学校工会向领导建议要爱护关心年轻人,他们说葛味冰有肺病应该送去疗养。那年南京市工会正好有疗养的名额,这样他就和几个南京有肺病的年轻人到了淮安湖心亭干部疗养院疗养了一年(记得这些人中有十一中的团委书记陈崇明,市公安局的唐桂芳,下关姜家园小学的校长史炳高……)。这一年在疗养院里,护士中主动向他示爱送他照片的有好几个。那时我们信件来往至少一周才能收到对方一封,为了让对方知道我们的思念,我们就每天像写日记一样写信,等到对方信寄来时再把日记信寄出去。他在日记信中把那些护士的照片寄给我,表明他只爱我一个人。记得有个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温柔的女护士,曾主动找他表白,如果他愿意,她将放弃去原男友的工作地。但他婉言谢绝了。</h3> <h3>1957年7月葛味冰从疗养院回来了,回来见到我,首先告诉我的是在疗养院发生的一件大事:那就是大鸣大放时,有个疗养的病员看不惯当时疗养院的某领导作风不正派、乱搞男女关系,就模仿费孝通的文章《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写了一篇《湖心亭的早春天气》大字报,葛味冰和不少人都签了名。后来那位写大字报的人在疗养院里被打成右派,其他人则在出院档案中留下了一笔。(这一笔对他影响很大,多少年来,在学校里他虽是被公认的好人,但区、市先进的名单里没有他,直到改革开放后清理反右档案时,我叫他找学校领导查档案,才把这个档案找出来处理了。到了9O年代初,老校长张一之亲自找他谈话,动员他入党,表示愿意做他的入党介绍人。直到他退休时,学校才给他一个区先进……)。不过那时因为我相信他的为人,所以我们关系仍如以前。在他回来以前,当时私立新宁女中已更名为市立六女中。学校为加强教学力量,需要一位数学本科的大学生作为学校的数学骨干。于是就把葛味冰调至十三中,换来了一位大学生。由于当时学校没有人事秘书,调动手续是他回来前,学校派我去市教育局办理的。十三中是解放后第一所由市教育局办的全新的重点完全中学,到这所学校去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所以我们都很高兴。</h3> <h3>1958年1月11日,我们结婚了。为什么选这个日子?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我们不迷信,不相信有什么黄道吉日,只是找到房子买好了床,选个周末就结婚了,一天婚假都没请。没有婚礼,没有请客,因为玍活困难,我的父母都没有工作在上海不可能来,他们只是为我们准备了床上用品,托人带来。那天只有六女中的部分老师来玩了一会,表示祝贺。而他才去十三中不多久,人不熟悉,也许没向老师们通报吧,只是事后送了些喜糖。婚前,他向房管所申请到在中央路小学后面傅厚岗的一幢房子里的一间八平米的房间,我们买了一张床,还有我二叔留下的一个梳妆台和两张板凳,又从十三中借了一张办公桌:这就是我们家的全部。从此,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但很快发现这里太不方便,冬天自来水结冰,早晨起来连洗脸漱口的水都没有。于是,在六女中的帮助下,我们搬到六女中旁杨将军巷6一4号的假三楼上去了。在那里,我们住了八年。‘这里的照片并不是结婚照,结婚照片因某种原因丢失了。</h3> <h3>1960年5月2日我们的第一个结晶诞生了,那就是我们的儿子葛新。困难时期没有营养,他生下来时不到5斤重。我工作的学校小但任务多,孩子刚满月不久,产假还没满,领导就喊我去上班一一做招生工作了。我那时工作很积极,胆子却很小,不敢违抗领导命令,做招生工作时就把孩子放在办公桌上。后来带孩子的任务就全落在我妈妈身上了。记得有一次一个男教师犯了偷看女厕所的错误,领导要团支部晚上开会批判,会一直开到深夜十一点还没散,孩子在家没奶吃,饿得直哭。葛味冰急了,把孩子抱到学校里来找我喂奶。我赶快给儿子喂了奶继续参加会议。几个月后我也没奶了,妈妈还要照顾我爸爸,就把儿子带到上海去了。有时我妈妈也会把儿子带到南京来小住一个阶段,这张照片是儿子一岁时拍摄的。在上海没奶喂养,全靠用粮票换食堂的米汤来喂他,直到他能吃饭时。1967年,要读小学了,儿子才回到南京,那时我们搬到王府园住了。</h3> <h3>记得大跃进时学校里要求每个教师要订进步的规划,葛味冰就给自己订了一个五年内争取做高中数学教师的规划。没想到只有三年学校就让他教高中数学了,而且为了培养他,1964年送他到江苏教育学院参加高中数学教师培训班学习(当时南京就只有一个名额),毕业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返校任教。一天,我所在的新宁中学{即六女中,因招男生又更名)教导主任黄秋霞特地来告诉我,她去市教育局开会时听局领导表扬十三中把优秀可培养的青年教师葛味冰送去培训,取得了好成绩。听到这样的表扬能不高兴吗?我为他骄傲。</h3> <h3>1965年,南京市教育局要培训干部,在教师中挑选了一批人去栖霞区劳动锻炼,我们学校选了三个青年教师,其中有我一个。在劳动期间我虽然努力,但由于天生的腿有畸形,挑担的压力全在膝关节上,疼痛难忍,我只能忍受而无胆量申诉(现在我的膝关节已是晚期关节炎而不能走路了)。每次休息回家,葛味冰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半年后他终于忍不住写了封信给领导我们劳‘动的八中书记,反映我的情况,于是领导同意我提前返校。没想到责劳动锻炼的书记没有与新宁中学领导通气,我回到学校却受到了另眼相看。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受到冲击,做劳动鍛炼的逃兵就是一条罪状。我没有辩解,葛味冰理解我的苦衷。</h3> <h3>l966年因家靠学校太近,文革中我又受到冲击,因此我们搬家至王府园,那里是市服务公司管理的出租房,是我们用原住房换来的。虽然只有一间堂屋做我们的卧室,但却有个小花园,园里有假山有树,很美。我们在那里住了十多年,直至1979年落实资本家政策,服务公司房管部门把它归还给老板,而未还我们住房。为了有房住,葛味冰冒着酷暑整整跑了一个暑假,反映我们的处境与困难,好不容易学校才答应我们搬到十三中去居住(这已是1979的后事了)。</h3> <h3>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们俩始终互相信任、互相关心。文革中我受到冲击,他在学校里却得到学生的保护。记得文革开始不久,十三中就闹得很厉害了,张一之校长受到批判,和不少教师一起被打成"牛鬼蛇神"。他们被剃阴阳头,唱"牛鬼蛇神"歌,劳动改造,睡在学校教室的水泥地上,吃尽了苦头。甚至有一个教务处工作人员被打死,还有一个体育老师上吊自杀了。可葛味冰做班主任的高二〈4)班学生却保护他。那时很多班的学生要班主任打扫教室,贴老师大字报,他的班有一个学生贴了他的大字报,立刻就有很多同学写大字报反驳,来保护他。这个班在他退休后也一直与他联系,我俩80.岁时他们还给我们祝寿。所以在文革初期他的日子比我好过。后来工宣队、军代表进校后,他也受过批判。那是复课闹革命后,一次学校因要给学生上备战课,可又无具体上课内容。他是班主任,就向领导提意见,希望有补充的教材,结果莫名其妙地被军代表指责,说什么地主的儿子反对上备战课,并要求小组开批判会,连着批判了好几天。其实,白天开他的批判会,晚上就有小组的老师来我家谈如何违心发言批判的,我们听了只觉得可笑。记得化学组的施元芳老师(原是我在师范校的老师)家离我家近,就来我家说,没办法,不得不批他,因为没有可批判的内容,只好胡编,说什么"葛味冰,你是大少爷,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都叫胡世香干“等等。我们听了都哈哈大笑。当然,受批判这件事也传到新宁中学。然而我和他彼此了解,互相信任,不会给对方任何压力,只会安慰。再后来从中央到地方要下放干部到农村,学校也免不了下放。我们学校要下放我,可为了推卸责任,他们就到十三中去要求十三中下放葛味冰。可十三中不同意,他们就多次去十三中谈,于是十三中就征求葛味冰本人意见,并希望他仍留校,让我一个人下放。可他为了我,坚决表示一定要同去苏北农村,所以十三中就让他回家收拾行李准备下放了。而我们学校某些人想把下放的责任推给十三中,要我仍先在学校工作,等到走时才回家收拾行李。葛味冰在家把所有的物件都捆紥好在家等了二个星期,结果区里没批准,他才又回十三中矿校工作。但我们学校还有人造谣说是我不肯下放,不过,一场闹剧总算到此结束。他就是这样一个与我有难共患的人啊。</h3> <h3>1970年8月21日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她就是女儿葛凌云,她也和哥哥一样,先天不足,生下来只有五斤重。以后,那又是一个非常时期,她出生才7个月时,林彪的一号命令一下,一天半夜工宣队来我家通知,立即打背包去学校集中带学生拉练、劳动(对我这个要喂孩子奶的教师根本不照顾j。于是当晚我就丢下女儿背着背包带领一个班级的学生跟着学校步行70里到了比栖霞更远的竹丝巷农村劳动去了,而葛味冰则带着儿子到矿校去劳动。女儿就只能交给妈妈带到上海去了。不过,因为我妈妈体力不支,女儿四岁时就回到了南京王府园住所,不久就送到玄武区机关幼儿园全托。在这送托过程中,葛味冰又吃尽了苦头。从王府园到机关幼儿园,要有四、五站路,我不会骑车,每周送接女儿的任务全落在他身上。有一次车骑到延龄巷被公安员看到,抓到派出所写检查,然后扣车走人。走时一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他心里着急啊,抱起女儿飞一般地跑到在蓁巷的幼儿园,丢下女儿后又拼命跑到鸡鸣寺再奔向西家大塘,进学校上了楼到教室门口,上课铃刚结束,人都快瘫倒了。</h3> <h3>那时我们的生活很困难,但日子过得也很愉快。我俩收入一百二十元,要养活六口人:我爸爸妈妈、我俩和两个孩子(以前我还要负担弟妹们的生活)。由于我爸爸过去是当会计的,平时吃用生活费由他管理。我们每月节省二元参加定期储蓄,到年底,这二十四元就用来过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我们很满足了:。至于孩子的玩具,我们则无法满足他们。照片上女儿的玩具是我自制的布娃娃,简单又丑陋,但这已经给她带来了快乐。我那时经过自己的申请调到三十七中任教,家附近有个三十七中的同事,他经济条件好,给他儿子买了小自行车常到我们院子里来骑,女儿十分想骑,偶而同事儿子顶多让她骑一圈,她就很快乐了,但我们的心里不是滋味。还记得儿子有次跟我俩外出,途经玩具店站在那里就不肯动了。我俩知道他想要,可是我们只能说:我们没钱。儿子很懂事,就说"让我看看再走",看了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可见我们的孩子很懂事。</h3> <h3>这是我們一家四口在王府园住所的院子里拍的照片。我们的孩子很懂事,儿子从上海回到南京,进小学后就学会中午放学后打开煤炉自己烧饭,然后等我们匆匆从学校赶回家烧菜吃中饭。有一次,他把饭烧糊了,他怕我责怪,竟一个人偷偷地把烧糊的饭吃了。听说这事后,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一方面告诉他烧糊的饭不能再吃,一方面也责怪自己没尽到责任。以后女儿出生后到上海生活四年又回到南京,在幼儿园全托几年后进小学,儿子就负责带领女儿了。我们这一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啊。</h3> <h3>看看这张照片:女儿坐在房门外的小凳上,儿子坐在房门口右边的一张从葛味冰姐姐家要来的旧竹床后面。没拍出来的房门左边还有一张小床,房中间有一张方桌和几张板凳,房中用一块布帘挡着的是一张大床和一些放衣物的破箱子。生活如此艰苦,我们却过得和和美美。我有一个好丈夫,儿女们有一个好爸爸。除了替他们做衣裤,他还能醃菜、包馄饨、饺子,做馒头,不但好吃还好看,绝对是个好厨师。我并非懒,而是笨手笨脚,学都学不会。他在家中有绝对的威信,孩子们都听他的话。他们犯错误,我都是请他找他们谈话。</h3> <h3>葛味冰不仅在学校里是个好教师,在家里也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我工作忙又经常出差,家里很多事都落在他身上。在王府园我们只有一间屋子,还是过去王府园旅馆老板家的堂屋。只有二十平米,我们要住五、六口人。院子里有个走廊,三家住户各占一块做厨房。为了搭建厨房,我想办法去马路上拾造反派武斗时丢下的砖头,用来砌半截墙,墙上是葛味冰用破席子和竹竿围起挡,那只有一平米的走廊就成了我家的厨房。厨房里面除了一只煤基炉就是煤基。没有碗橱,邻居家有人在服务公司工作,替我买来拆房子的旧木料,葛味冰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碗橱(要是现在,我绝不会要这种肮脏的木料的,)。为了省钱,我们买了缝纫机自己动手做衣服。开始我会踩缝纫机,做些简单的衣裤,后来他也学踩缝纫机做衣服了(文化大革命期间不用备课改本子)。他动手能力比我強,很快就说我做得不行,他来做衣服了。:他买了纸样,给儿女做衬衣、长裤,还挺好的呢。至今孩子们都忘不了他们的好爸爸为他们做的衣裤。</h3> <h3>葛味冰虽然很顾家,帮助我全心全意工作,但他自己在教学上从不马虎。他从1957年到十三中一直到退休这几十年来都始终如一地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进行数学教学工作,在大家的推荐下,他后来担任了数学教研组长的工作。他从来不向领导伸手要照顾要荣誉。70届十三中矿校毕业留校办工厂的工作人员为了提高文化水平找到他,请他帮他们补数学,他一口答应。他为他们无条件地整整教了一年。这一年,他没有告诉过领导,也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他认为帮助这些年轻人是理所当然的事。一年以后,学校才有领导找他,表示不知道他用业余时间给留校工作的年轻人上数学课,然后找了另一位数学教师专职去给校办厂年轻人上数学课。至于他的本职工作一一数学教学,学校师生都公认他的教学好,外面有人来听课,常常是进他的课堂。市里在一些名校中挑选教学骨干出中考考题,学校推荐他去。学生们也推崇他的教学,喜欢听他的课。他们佩服他可以不用圆规在黑板画出很圆的圆来,喜欢他循循善诱地把他们带入数学世界。不少数学老师喜欢找他帮助解难题,有些人请他解答学生提出而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然后上课去回答学生,还有个别人借他的备课笔记去上课。但不少人并不知道他如何钻研教学的,你看他坐在办公桌前似乎什么事也不干,其实他可能正在冥思苦想如何解题呢!(这张照片是'在王府园时所拍,屋子小,他常常坐在晥子里用板凳当桌子,坐在小板凳上备课。)</h3> <h3>前面已提到1979年我扪搬入十三中居住。在十三中,起初我们也只有一间十八平米的房子,那是过去的学生宿舍,文革以后成了教师宿舍。儿子、女儿都住在那一间屋子里,学校借给我们一张双人床,女儿睡下舖,儿子睡上舖,直到儿子考取了大学住进大学宿舍。后来学校造了新宿舍,我们才分到一间半屋子。生活慢慢好起来。这张照片就是在新房子里照的。</h3> <h3>1979年我们搬入十三中,同时我也想办法调入了十一中(后更名为南大附中)。调入十一中不久,我就连续担任了二届差班班主任,而且要教二班语文。那时我身上的压力很大,一个班五、六十人,每年课文都在变化,自己的底子差(我读书时数学是強项,所以我还要去南师大中文系和教师进修学院进修),备课花的时间多,作业也多(大、小作文,按当时规定要眉批、总批,每个错别字都要指出、订正,还有平时作业……),再加上差班问题多,不断发生偷窃、打架等事件要处理,气都透不过来,因此家中很多事都是葛味冰来承担。他从没有过点丁的怨言。一直在默默地支持我的工作。当然,在他支持下我担任的二个差班都取得好成绩,在全市升学考试中,二个班都在年级普通班中从倒数第一成正数第一(除快班),而82届初三(4)班语文则超过了次快班。</h3> <h3>那时我们很少拍照,更无钱外出旅游。这是七十年代十三中组织去滁县醉翁亭游玩时拍摄。醉翁亭是非常难得的事了。</h3> <h3>1988年开始评教师职称,由于住在学校里,十三中里不少教师都对我说,葛味冰是理所当然的高级教师(包括当时的教导主任沈乃璟老师都对我说,在十三中评高级教师,第一个就是葛味冰),他的教学和为人在学校里是公认的。有些老师说他“德高望重",也确实如此.。他从不争名利。有年评区先进,他生病在家,有位老师来告诉他:全组一致选了他为区先进。岂料某秘书来组里询问先进名单时,大家都说是葛味冰,而当时一位年轻教师却毛遂自荐,声称来校后还没当过先进。那位秘书居然就把他名字也写了上去,结果学校宣布的区先进就是那位年轻人。葛味冰听后一笑了之,他向来就把名利二字看得很淡很淡。</h3> <h3>1988年我和葛味冰同时被评为高级教师,但那时我因身体原因已到阅览室工作,所以提前半年退休了,葛味冰则在1994年按时退休。从此,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不少人来找葛味冰去学校(包括本校和外校)上课,也有不少人介绍学生来补课,葛味冰都拒绝了。因为他已精疲力竭。同时他说过去没有收钱的习惯,现在也不要。实在推不掉的个别人辅导,也决不收钱。退休了,我们要休息,养好身体。于是我们参加锻炼,去金陵老年大学学英语,学保健,学……,我们还参加一些活动。这是我们参加老年大学活动时的留影。</h3> <h3>从此,我们安享晚年。1994年,儿子去新加坡工作,以后带着他的妻、儿在新加坡定居。1996年我们也去新加坡玩了半年。在那里,我们曾去新加坡河畔游玩,这是当年的留影。</h3> <h3>我们还去植物园中的胡姬花园参观,同样也留下了我们美好的回忆。</h3> <h3>在新加坡,我们还带着孙子书亮一起去市中心参观,享受和第三代共同生活的乐趣。</h3> <h3>1999年,我们第二次去新加坡。这是在虎豹公园门口拍摄的照片。</h3> <h3>退休后我们还随学校参加各种活动。这是随我工作过的南大附中(即十一中)退协去徽州旅游时拍摄的照片。</h3> <h3>我们还随旅游公司参加长江游,这是在重庆人民大会堂前留影。</h3> <h3>此外我们还参加一些集体活动,这照片是参加我刚出来工作的单位工农干校的老同事聚会,地点在郑和公园内。</h3> <h3>2003年4月2日那天,儿子、女儿为我们过七十岁生日。</h3> <h3>我俩开心地在切生日蛋糕。</h3> <h3>女儿和儿子分别站在葛味冰的身旁,个个脸上都绽满笑容。</h3> <h3>2007年3月,一场大病把葛味冰带入深渊。起先他患了带状疱疹,我怕传染而独居小房间。3月17日凌晨,他敲开了小房间的门说突然胸腹疼痛难忍,要救心丸。我发现他手脚冰凉立即打120送他去鼓楼医院,在救护车上就测不出血压了。经抢救转至lCU,查出他腹中有血,但二次CT都查不出出血处,不得已剖腹探查,竟是脾破裂。切除手术后发现腹中仍在流血,当夜便二次手术,又查出胃网膜动脉血管破裂。医生的结论是罕见的腹部卒中。但他终于从死神手中挣扎出来了。这次大病幸亏女婿。送医院抢救那天夜里,我喊了120救护车,:井通知了女婿(女儿去外地了),救护车到了,他也赶来陪我一起到医院。当时我把家中所有的现款带去也不过二、三百元,没想到根本就不够,女婿带着银行卡,几个小时就用去了几千元了。而且在抢救过程中,医生不停地开单子要家属去付款取药,还要我在一旁做帮手。如果没有女婿,后果不堪设想。手术后转到病房,除了请护工,家中还要有人去,而我这时也病倒在家中。又是女婿请他的二个姐姐、姐夫来轮流帮忙照看,使葛味冰得以在医院得到较好的照护而较快的恢复。在这次治病过程中,每隔几天还要去学校报销一次医药费,都是女婿跑的腿。他的贡献我不会忘记。此外,儿子后来也新加坡回来一周照顾了父亲。</h3> <h3>从死神手中挣脱以后,葛味冰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珍惜生命,静心休养,很少外出。有时也在本市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动。这是女儿带我们去紫霞湖游玩。</h3> <h3>在女儿女婿的陪同下,我们去绿博园等处游玩,看到了南京的变化。心情十分愉快。</h3> <h3>有时我们还去郊游。</h3> <h3>去农村参观。</h3> <h3>2013年葛味冰任教的67届高二(4)班学生为我们庆祝八十岁生日前在十三中校园里给我俩拍照。</h3> <h3>校园留影(67届高二(4)学生为我们在校园里拍了很多张照片。</h3> <h3>十三中67届高二(4)学生还为我们开祝寿会,让我们愉快的地过了八十岁生日。从中我也看到了葛味冰与学生之间的深厚感情。</h3> <h3>那年,我们的孩子也为我们八十岁生日祝寿。女儿女婿忙着筹备生日宴会,儿子带着全家从新加坡赶来。</h3> <h3>瞧,这就是我们八十岁生日的全家福。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女儿、女婿和外孙。对于这样的晚年,我们俩已十分满足。</h3> <h3>我们老了,我们已感到力不从心。为了不让子女为我们操心,2014年年底,我们决定到江苏省老年公寓度晚年,在这里,我们过着安宁而悠闲的生活,我们心满意足。这是2016年十三中老师来访时送给我们鲜花时的留影。</h3> <h3>2016年1月,我的膝关节病已经严重突然不能行动了。在省老年公寓里,我得到了很多老年朋友的帮助:有的送药、有的帮我足疗、有的送我助步器……。葛味冰为了照顾我,为我去食堂打饭。妹妹为了帮助我参加活动,送给我一辆电动代步车。车子从上海寄来,都是葛味冰自己按装,然后他先学习操作,再教我开车。他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我因为骨关节有多种疾病,手抓不牢剪刀,腿不能往内弯,剪脚指甲很困难,他主动帮我修指甲……,他对我的呵护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欠他的太多太多。终于后来他也觉得渐渐走不动了。我们都越来越老了。2O17年,葛味冰一直在叨念着:2018年1月11曰是我们钻石婚的纪念日,他希望这次能纪念一下。(2007年我们金婚,张富康老师退休小组准备开会给我们庆祝,后因为我俩血压高住院而未开成),但没有想到,这一天还没来到,他就离开了人世。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张二人照一一去金陵饭店参加他外甥女的女儿的婚宴时拍的。</h3> <h3>2017年以来,他常常说人感到很累,3月底的最后一天,他觉得走路摇摇晃晃,有点像腔梗发作,于是去公寓内省级机关医院分院住院治疗。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在检查过程中竟发现他患了胰腺癌。这真是晴天霹雳!先是抽血查出有问题,然后B超,最后加強CT。一次比一-次确定,公寓里一对老人的儿子是省肿瘤医院的专家,他告诉我们只有3一6个月的时间了,我知道没希望了,心如刀绞,但在他面前我不能说。他也知道患了胰腺癌,却没估计发展速度那么快,认为自己还可活一、二年。他希望能庆祝我们的钻石婚。可病魔不饶人,他被折磨得痛苦不堪,而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心如刀绞,却装着什么事也没有。</h3> <h3>在葛味冰发现胰腺癌后不久,他还发过一次胰腺炎,求祖宗拜奶奶先后到二所大医院去治疗,得到的却是医生的冷漠,最后都是在未癒之时就被赶出医院。后来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又一次进某医院去安装镇痛泵,也是如此。他说,没想到我走着进医院躺着出来了。后来回到公寓内的医院,他知道再也出不了医院了。</h3> <h3>在葛味冰生病期间,我因腿疾行动不便及其它疾病发作,无法照顾他而惊动了很多人:女儿女婿既要工作又要为他住院、出院办很多手续,同时还要与医生打交道。特别是女儿这期间自己也生了病,动了手术,还要照看他,实在为难他们了。而儿子、媳妇也先后从新加坡丢下工作回国来,先后照顾了他一个月。最后在葛味冰垂危之时,儿子的丈人丈母和大姨子都来探望和照顾他。除了家人,还有十三中很多退休老师也赶来看望他,尤其是几位高龄的老教师;他的学生原67届髙二(4)班和74届髙二(5)不少学生都轮流派人来照看他,为他买并烧了有营养的饭菜给他吃,这些都使他感到欣慰。还有公寓的领导吴明霞主任和护理部主任封士玉为我们按排他出院后的住所及转入老年医院分院出了不少力,住院期间还去看望他。我们在公寓里的邻居也十分关心他,B402的颜护士长为他不止一次地去省人民医院找专家咨询,寻求减轻他痛苦的治疗方法。B407的洪大姐帮我剖鱼、切割鸽块以便冷藏,供他营养。在他住院期间,颜、洪二位大姐还和B401的梁大姐多次去医院探望他,安慰他。所有这些,我都不会忘记,至今我都想要感谢所有关心、照顾他的人!但病魔不饶人,他终于在2017年7月22曰早晨离开了我们。</h3> <h3>亲人啊,你可知道直至今日我每天都在为你流泪吗?在你去世之时,我没有流泪,但是每当我一个人在你遗像前时,我的泪水便会止不住地流淌。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对我的照顾,我都永运不会忘却。风风雨雨的近六十年中,我扪携手共度难关,互相照顾,互相信任。而你对我的关心照顾远远超过我啊!</h3> <h3>如今,我思念葛味冰,常常会走到公寓的琼花树下,仿佛他就站在树下沉思……。</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