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炊烟是家乡的味道,江南水乡的炊烟最美。</h3><h3> 炊烟随风而动,却又是静止的。我能从炊烟里闻到那股熟悉的菜油和米饭的香味。</h3><h3> 太阳落山了,天边仍然红着。这个时候,我在村的那头听到了母亲的呼唤,这种呼唤一直延续至今,炊烟是乡愁,炊烟在绚丽的背景下更加迷人。</h3> <h3> 炊烟是一种属于村庄的形态。</h3><h3> 彤红的晚霞映红了家乡的天际,落日的余晖洒在了乡村一块块稻田、玉米地、柳岸边、芦苇里,使整个村庄壮美如画。正是"几百黄昏声称海,此刻红阳可人心。"此时,收工的农民,下班的工人,放学的学生,外出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到这个属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庄,村庄也开始热闹起来。河边淘米的,浣洗的,生煤球炉子的,升火烧菜做饭的,抱着小孩玩耍的,村子因为有了人,才变得好看,因为有了炊烟,才变得热闹。</h3> <h3> 家家户户的房顶上,一缕缕炊烟从烟囱袅袅升起,自信地飘过屋顶,飘过邻居院落,以不同的姿势,缭绕在农家房前小院和屋后树林、竹园。我把淡淡的相思写在脸上,炊烟的淡雅与矜持从宁静开始,以宁静结束。家乡一年四季展现不同的风情和景色,季季光彩夺目。</h3><h3> 炊烟与人是需要距离的,它的美在于一种距离。</h3> <h3> 我相信,炊烟属于母亲,也属于父亲,有时也属于我。那样的炊烟会让人仰望与呼吸,才会让人久久地注目。你在看炊烟时,炊烟也在看你。属于村庄的炊烟从一个个朴素的烟囱中飘散出来,然后白白的、直直的,炊烟的生动就在于风的大小,风要和炊烟游弋,它的游弋给我回忆的空间。</h3><h3> 城市里是见不到炊烟的,更多人关注的是如何不让那些烟雾飘进自家的窗户。</h3> <h3> 炊烟是乡村的,麦草、稻柴、菜棋、树柴、竹爿本身是有力量的,母亲借助它们给炊烟力量,炊烟和母亲从来都不曾分离,一生一世。</h3><h3> 小时候不懂,只知道灶头上做饭炒菜灶肚里添柴烧火,烟囱里总会冒烟,没啥看头。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炊烟是农人过的温暖实在的日子。</h3><h3> 那些年在见不到炊烟的异乡,我突然有些想念家乡的炊烟了。现在想来才着实有些不应该,在家乡呆上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我竟然对每天都会从农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的那一缕缕淡淡的炊烟漠然无视。在平平淡淡、反反复复的生活中,抑或是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家乡的炊烟有过美丽的一瞬。现在我知道,完全错了。</h3> <h3> 乡村的灶头,时间久了,烟囱堵了,熏烟回流到灶肚,弥漫至整个灶间,犹如放了一颗烟幕弹,呛得灶下烧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逃出灶间。过一阵子,捣烟囱人来了,拖了根常常的竹爿一头带有小拖畚的工具进我家,捣烟囱人把小拖畚从灶膛口一点一点向上捅,那姿势像手伸进沟渠的洞里挖蟹,一只手摸住墙壁,另一只手伸进烟道,捅着捅着,一块块黑碳窸窸窣窣像塌了坊似的从烟道顶端和四周散落下来,跌落的烟灰腾起灰尘飘在了捣烟囱人的衣服和脸上,捣完烟囱,那人也成了个"黑人",只有两只眼珠在滴溜打转。那人伸出脏兮兮的双手让我看,我闻到了炊烟的味道,母亲也守在一旁看着。</h3> <h3> 一个又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我独自一人站在村口,站在村庄的那座桥头,等待炊烟,那是一幅动人的图画,看炊烟从烟囱轻轻升起,被风吹淡,被风吹散,开始有了一颗颗麦粒成熟之后的香味儿,顺着那股香,我就找到了家,找到了记忆中的院落,找到了母亲的心。</h3><h3> 家乡的炊烟,河畔的青青杨柳,给予我太多的眷恋和情思,春夏秋冬也削减不了倾慕的青翠葱茏。</h3><h3> 暮阳下,我多想拿起画笔描一幅斑斓多彩的画卷。</h3><h3> 因为,又见炊烟。</h3><h3>(2017.7.9)</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