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校长

贾振君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故园名士</font></b></h1> <h3><font color="#39b54a">特约刊出(排名不分先后):</font></h3><h3><font color="#39b54a"><br>淇县地方史志办公室<br>淇县作家协会<br>淇县朝歌古都学会<br>淇县朝歌文化研究会</font></h3><h3><font color="#39b54a">淇县国学研究会<br>《淇县大事月报》编辑部<br>《淇县之窗》网站<br>《印象朝歌》编辑部<br>《今日朝歌》栏目组<br>淇园工作室</font></h3><h3><font color="#39b54a">淇县民俗(民族)文化博物馆</font></h3><h3></h3><h3><br></h3><h3><br></h3> <h1><font color="#010101">梁校长是在下对梁中元老师的惯称,他当过一中校长,如今他早退休了,人们还这样称呼他。<br>&nbsp;<br>他当校长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那时,科学的春天刚回归,一夜之间,梁老师身价倍增,被委以重任,担任校长职务,但搞学术的人并不一定适合搞行政工作,这就有了后来人们广为谈论的怪事,梁老师当校长时,书记当家,梁老师当书记时,校长当家,其实这很正常,我们没有看到那个时期梁老师有什么不适应的。</font></h1> <h1><font color="#39b54a">前排正中为梁中元先生</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在下称呼梁中元先生为老师是有根据的,尽管在下在一中复习班时他没有担过我们的课。但以他的学识当之无愧是在下的老师,其次是他当一中校长时期,在下曾为一中的学生,如果这些有点牵强附会的话,还有最足以令人信服的一条,在下在教师进修学校作学员时,梁老师亲自教过我,这算不算?</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在教师进修学校接受的培训内容几乎全忘记了,人们都把它当成了走过场,因按当时的政策讲,继续教育合格证是一个硬件,跟晋升职称挂钩,而职称又跟工资挂钩,等量代换,继续教育跟工资有必然联系,就这,还有大大咧咧的,学校没有办法了,最后只得说,参加培训的出勤占结业分数的一半,勉强能拴住一部分人。<br>&nbsp;<br>梁老师主讲的章节大约是校长的岗位职责之类,多数人并不期望将来做校长,或者十分清楚仅靠此并不见得就有机会,所以提不起兴趣,尽管梁老师讲得深入浅出,绘声绘色,抑扬顿挫,听者却寡然无味,课堂始终掀不起波澜。规定的课程授完了,离结业还剩几个课时,梁老师说这样吧,我给大家上几节副课,介绍一下我最近几年的研究成果,或许对低年级识字教学有帮助,有些东西我暂时还拿不准,咱共同商榷吧。但是接下来的几节课,很快吸引了全体学员。</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梁老师的研究对象说浅也浅,说深也深,说浅显是指对象是普普通通的汉字,大家经常使用,因之他定义为识字教学的范畴,说深奥是因为说文解字当属专家学者研究的范畴,有点高深莫测。这样吧,在下试着用较通俗的语言来表述一下。梁老师的研究是对每一个方块字追根溯源,从甲骨文研究起,本义是什么,引申义又是什么,偏旁部首怎样演变过来,以及结字的规律等。甲骨文是中国最早的文字,现在一般人认识不了几个,更不要说源流释义了,可见难度有多么大。这既是从事汉文学的一项基础工作,又是一个高端命题,像我们知道的许慎、朱熹、顾炎武、王国维等都是这方面的大家。研究并推广这些成果不但不空泛,反而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尤其对初学者来说,搞清楚一个字,就能逐类旁通记住一族字,而且绝不会混淆,为一生打下扎实的语言功底。梁老师讲授这些知识时并不枯燥,他除了引入一些掌故外,还加了自己的研究经历和心得体会,兼以动作表演,如同说评书或演小品,我们从中领略了梁老师学识之渊博与治学之严谨。</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后来,在下也熬到了校长职务,负责一个乡镇的教学业务,经办的第一桩事就是把梁校长请来,为全乡教师上一堂这样的课。梁校长很感动,看得出,他已好久未“出山”了,在下计划让梁校长讲两天。梁校长说,一天就够了,可不敢耽误师生的时间。在下见梁校长语气不容商量,只好依他。这次集中授课活动非常成功,出乎在下的预料,电教室里座无虚席,到后来不仅老师听,学生听,就连学校的炊事员和村民也挤进去听,听得津津有味。梁校长说,这是我教学生涯中最成功的的一堂课。</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再后来,在下辞去了校长职务,调进局机关。有一天,在单位碰到梁校长,就问他有什么事,邀他到办公室一坐。梁校长跟在下去了。这才知道,梁校长一直没有停下研究的脚步,并且将自己毕生的研究成果整理成册,找领导探讨一下作品的出路,按照他的设想,单位支助出版也行,或者无偿捐献给教育系统也行,反正不能白白扔掉。看他的神态,在下猜想进展不顺,就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说好事多磨嘛。梁校长说,不是因为这,是我最近看到一些专家的成果,跟自己的发生了撞车,而且越读别人的,越感到自己研究的浅显,对未来的研究信心不足。在下说,国际学术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就看谁的动作快,捷足先登。不过也没关系,学术上历来是百家争鸣,只要固守自己的特色,哪怕突破一点点,终究会得到大家认可的。闻听此言,梁校长稍稍宽慰一些,又振作起来。</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人一闲下来,就爱回忆过去,在下突然想到一件跟梁校长有关的往事。那一次,梁校长跟局关工委的几位老同志下乡检查档案。在下当时还在任上,负责接待。检查完毕,已是傍晚时分,他们几个提出回家,不知什么原因,在下却并没有留他们吃饭,如果竭力挽留的话,他们肯定接受,因为这也是工作惯例,好像是天经地义事情。要知道在下当时是可以拍板的,退一步说,就是没有这个权力,自己掏腰包管老师们一顿饭又是多大的事情!让老师吃一顿饭也许不算什么,老师也不一定计较,但多少是一个姿态,是一份心情,是一种尊重。现在回想起来,一群白发老人,回转的路上,心中一定很失意,很落魄,很无奈,那份情状多令人心碎!</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nbsp;转眼间元旦到了,单位专门印制了精美的贺年卡,贺年卡如雪片飞,飞到哪里呢?人们心知肚明,一定是关乎自己仕途命运或切身利益的地方,但一片也不会落到在下的手中。在下也分到一叠,但想想确无他用,打算弃之。晚上散步时突然想到了梁校长,紧接着又想到了一群人,他们收到贺卡了吗?有没人惦记他们?第二天,在下坐在办公室,草拟了一份名单,工工整整地填好,又亲自送到邮局。在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他们捧读贺卡时的微笑……</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最近一次见到梁校长是在一个县级座谈会上。国家重提文化重要,下面都闻风而动,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在下后来又到小城的首脑机关工作,天天观察衙门世相,不止一次参加这样那样的活动,对这些事情多少知道一点,或许没有谁真当成一回事。那天的座谈会上,出乎在下的意料,久违的梁校长又被请出来,而且有几分钟的发言时间,再一次出乎在下意料的是,梁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他连夜誊写的发言稿,蝇头小楷,工笔细描,洋洋洒洒十来页。别人的即兴演讲快结束了,梁校长的稿纸也快要攥出汗来,终于轮到他了,他站起来,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坐下来念稿,不敢多插一个字。当梁校长念到一半时,环视了一下四周,竟说,时间关系,我的发言就到此吧。大家报以持久的掌声。在下能从中觉察出,这个奖赏有两层含义,一是梁校长讲得精彩,说到了点子上,二是梁校长以大局为重,为其他同志的发言和领导的重要讲话节省了宝贵的时间。这是一种修养,更是一种胸怀啊!</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梁校长如今已到耄耋之年,仍耕耘在知识的田野里,坚守着心中的那份宁静。</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