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之行随笔

林纳

谨以18年前写的这篇游记和这些当年用胶卷相机拍下的照片，呈现九寨沟曾经的美好，为这座正在遭受地震灾害的人间天堂祈福。

　　公元2000年的夏天，我和文英按三年前的约定，实现了到四川九寨沟旅游的计划。我们一共走了七个地方：九寨沟、黄龙、青城山、都江堰、乐山、峨眉山和成都。此行使我国四川省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骤然升高。就在步入九寨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个美丽的梦乡……。

天 公 作 美

8月7日一早我们乘旅游大巴向九寨沟出发，汽车沿岷江顺着山路曲曲弯弯向上盘旋，经过汶川、茂县，越往前走天越阴，后来干脆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晚8点半钟到达沟口时虽然雨停了，但天黑得象锅底，不见半个星星。据当地人说，这里已连下两天雨了。深夜，我们被哗哗的流水声惊醒，想开灯却没有电，文英摸索着扒开窗帘：哇！好似大山贴在玻璃上——没有丝毫视野。我害怕了：“不会山洪爆发吧？”“不会……”，但听得出来，她心里也二呼。令人沮丧的是，就算不出危险，明天的九寨之游也好不了，不远万里奔来，赶上这么个鬼天气，照出相来都灰蒙蒙的，没劲……。也许是天公故意和我们开玩笑，也许传说中的九寨就这么神奇，反正后来发生的一切让我真的服了。

第二天清早，就在我们阴沉着脸随着阴沉的天气向沟里走去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忽见头顶的黑云渐渐移动，露出了巴掌大的一片蓝天，随即，乌云散开的速度越来越快，天空越来越亮，也就是半小时吧，久违的太阳居然冲出来了！她将所有的乌云甩在身后，将自己灿烂的光辉慷慨地洒向大地，洒向那渴望她照耀的、美丽的九寨沟。看，她光芒万丈，势不可挡！人们欢呼起来，我不禁想起了高尔基在散文《海燕》中的名句：“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九寨，你真象歌里唱的那么神奇吗？你没辜负我的神往，你的慷慨足以让所有远方的客人为之动容。

神奇的九寨

经过连日雨水洗礼的九寨，一尘不染、清爽宜人，在阳光下淋漓尽致地展示着自己迷人的风采。这里的景色已远远不能用“山清水秀”一类的辞藻来形容，可以说，九寨沟那自然、绚丽、奇妙的山水完全构成了一幅无与伦比的童话世界。先说她的山，九寨的山远近层次分明、叠连起伏，近处是紧傍秀水的、郁郁葱葱的青山，呈浓绿色；远处则是海拔四、五千米高的雪山，呈银白色。再说她的水，要说九寨沟最具神奇色彩的那就是水了。她共有一百零八个自然形成的海子，现供游人观光的只是其中的若干个。这些海子的独特之处在于她的颜色，有的呈蓝色，有的呈绿色，有的蓝绿相映，有的深浅相接，那不是一般的蓝和绿，完全象被颜料染了一样，艳丽无比。不光艳，她还晶莹剔透，将水中那些纵横交错的灌木、植物都统统一览无遗地呈现出来，为这些大大小小的海子增添了无穷的神秘色彩。

在这里，我们亲眼目睹了“镜海”奇妙的景观时刻：大约上午十点钟，正是太阳反射“镜海”的最佳角度，明镜般的海子里克隆般地映出了另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蓝天、白云、青山、绿树……，那是一个绝对没有任何污染的纯净世界，清晰、亮丽、真真切切、纹丝不动，尤其绝妙的是，水中的天比头顶的天还蓝，水中的云比头顶的云还白。于是，我为她作出了一个恰当的定义：九寨的水过滤了天空。这幅绚丽的画卷令所有游客叹为观止，驻足流连。只有导游在不断催促着“走了，走了，里面还有更好看的！”

九寨的水过滤了天空。

的确，除了九寨的海子，还有更令人心潮澎湃的瀑布，那就是三百多米宽的诺日朗瀑布和“珍珠”飞溅的珍珠滩瀑布，面对她们那飞流直下的宏伟气势，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产生一种渴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冲动。在一个叫“树正海”的地方，我们被沿栈道而下的汹涌的激流吸引了，那是一股什么样的激流呀，湍急的浪花晶莹洁白，随着一泻千里的奔腾速度发出巨大的声响。那是胜利者勇往直前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我们全然不顾跌进湍流中的危险，跃到水中的石头上拍照，俨然自己也是一个骄傲的胜利者。湍流激起的水雾喷在脸上，凉凉的，真爽！

在我们的视野里，九寨沟的每一处都是那么的清新、美丽、楚楚动人，这儿远离城市的喧嚣，不可能有车公庄那样的污染，每呼吸一下都觉得是莫大的享受。在这里走上一天也不会感到丝毫的疲倦，在这里拍照，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是内心真情的自然流露，不存在一点儿做作。九寨，真的能使人青春焕发，九寨，真的能让你心旷神怡。

黄龙的风格

九寨天气的放晴，为第二天的黄龙之行创造了绝好的条件。我们的汽车翻过海拔四千二百米的高山，带着一路尘埃向着黄龙奔驰……

　　我的手终于摸到了那块刻着“中国黄龙”字样的巨石。梦中的黄龙和眼前的黄龙相比已黯然失色；还是拿他和九寨比吧，他透着与九寨不同的另一种美：浓郁、粗犷、气势逼人。如果把九寨比喻成一位阿娜多姿的秀美姑娘的话，那么黄龙就绝对称得上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彪悍小伙儿。我不知用什么样的词和语句来形容黄龙的独特风格，通俗、确切地说，黄龙既不是山峰，也不是峡谷，而是一座自然形成的缓缓向上的高坡，他同样依山傍水，但独具特色的却是他的“地”，他那黄泥般颜色、礁石般坚硬的“地”，凹凹凸凸，疙疙瘩瘩，配上顺坡而流的、薄薄的一层溪水，被阳光照耀得翌翌生辉，宛若无数条黄色巨龙在缓缓蠕动。再往上爬，便可看到：清澈艳丽的秀水被这些“黄龙”圈点围绕，大大小小，形成一层层、一片片美丽的“梯田”。 黄龙的美带着几分野气，更透着一种挡不住的大气，他那豪放、潇洒的风格深深折服了我们每一个人。当我走近他的时候，心灵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忘不了登上“五彩池”的那一刻，那是黄龙的最高景点，海拔三千九百米，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去的，文英就因为高山反应没能爬上去，那个叫任征的小男孩儿的妈妈也因为上不去而把宝贝儿子托付给了我。当我们拼尽全力，一鼓作气站到了观赏台上俯瞰那著名的“五彩池”时，才完全领略了什么叫真正的大饱眼福：那分明是一张巨大的、色彩绚丽的地毯，平坦坦地铺在长满苍松翠柏的青山脚下；它又象是画家笔下的调色板，在黄、白、蓝、绿几种主色调上又调制出多种中和的颜色。此刻的观赏台成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游客们顾不上喘息，顾不上擦去满脸的汗水，象记者一样忙碌起来，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中心“人物”----五彩池。我一边照一边嚷：赚了！上来的赚了，没上来的亏了……也就是在这时，我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心灵深处的愉悦，那是一种包含了满足、自信、快活……说不清的、从未有过的愉悦。我敢说大自然带给人类身心的这种愉悦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替代的。

我，太喜欢这儿了。真是不来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远处是红军长征时爬过的雪山，我突发奇想：当年红军肯定不知道还有这么块好地方，不然拼死也要杀过来驻上几天啊……

身后传来小伙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是年轻的导游和司机们赶上来了，我们高兴地在一起合影留念。此时，年龄的差异、性别的差异以及路途上发生的一切小“摩擦”都已统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黄龙，我们来了！

我 和 文 英

我和文英是第一次结伴远行，八天的合作已使我认定，我俩是最佳旅游搭档。她属于那种比较会玩儿的，属于那种特不拘小节的，属于那种没那么多“事儿”的人，怎么想就怎么说，再不中听的话她也敢往外抡。我们之间没有客气，也不存在礼貌，有的只是理解，是默契。车上无拘无束地聊，车下痛痛快快地玩儿，能走到的都要走到，能爬上去的一定要上去，绝不拉空。爬黄龙的那天也够难为她的，明显的高山反映，使她不得不背上那只极不情愿背的大氧气袋，那样子 “酷”得可笑。我没能把她拉上五彩池是这次旅游留下的最大遗憾。 返程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住宿在成都的绵阳宾馆，我趁她洗澡的时候下楼打电话，随手抽出钥匙卡反身撞门而去，全然忘了房间自动断电的事。待我与家人聊够，不紧不慢地哼着歌儿开门进屋时，只听她在卫生间里大声抗议：“嗨……嗨，我说，对我没什么意见吧？”我一愣，立刻反映过来刚才发生了怎样的情景，忍不住大笑着扑倒在床上，直到笑疼肚子，笑出眼泪。这要搁别人，早就内疚得不行了，还不得三番五次地赔礼道歉呀，可对文英不用，真的不用，我们之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不，尽在笑声中，她对这类事的记忆也绝对不会过夜。

　　当我们尽情地在九寨、黄龙、乐山、峨眉等地游览、观光、拍照的时候，完全忘却了一切的烦恼，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当我们伴着旅游车上的卡拉OK与全车游客一起共唱《同一首歌》的时候，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青春年华，那种畅快、欢乐和开心的感觉是平日坐在办公室里绝对找不到的。我要告诉所有的朋友：你，要想年轻？那么请到大自然中去；你，要想快乐？那么请到大自然中去；你，要想摆脱烦恼活得潇洒？那么还请到大自然中去！那里----其乐无穷。

写于2000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