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二姐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以前很少喊她二姐,因为母亲告诉我她只比我大几分钟。二哥是我二姐的丈夫,因为和二姐我们三个人都是同学,加上他实际年龄比我还小一岁,所以我更不愿喊他哥。我喜欢叫他们老二,所以在我这老二就成了他们两个共同的代名词。他们也或真或假的抗议过,但最终他们也是拿我没辙。</h3> <h3> 二姐18岁订亲,20岁就嫁给了二哥。虽然我们都曾是同学,但那个时候,男女同学之间很少有交往。他们两个又都是比较内向寡言的人,没有什么浪漫的风花雪月,没有你侬我侬的卿卿我我,我甚至都无法想象他们能不能说出那些刻骨铭心的海誓山盟。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就按照传统的程序订亲,结婚,走到了一起。</h3> <h3> 而那时的我还在读书,和许多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一样,我用挑剔的眼光愤世嫉俗!觉得他们是传统婚姻的牺牲品,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甚至有时都觉得自己很同情他们!</h3> <h3> 婚后,他们就独立过起了自己的日子。没有新婚燕尔的耳鬓厮磨,柴米油盐细细碎碎,倒也平静。只在文字里认识到爱情的我甚至怀疑这怎么会是婚姻的模样。后来我的小外甥女就降临了,随着孩子的到来,婆媳关系,夫妻关系,母女关系,家庭收入的多少……跟农村所有的家庭一样,各种矛盾互相交织在一起,难免会磕磕绊绊。屋檐下的和平与战斗,好长时间内成为他们生活的常态。还好他们也只是小吵小闹,大多时候二哥都让着二姐,任其唠叼哭闹,或沉默不语或者干脆逃避!我越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但又觉得无能为力,爱莫能助!</h3> <h3> 后来孩子渐渐大些,二姐就把孩子寄养的母亲那,夫唱妇随,和二哥一起到工地上去打工了。他们专业做钢筋工。工地上条件很艰苦,劳动时间长,强度大,用句他们自己调侃的话说:真的是把男人当铁人用,把女人当男人使!老二他们不怕苦,不怕累,活干的精细漂亮也实在。深得老板的信任和工友们的喜爱。他们也仿佛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特别喜欢认可这种工作,每年过完春节,他们就会忙着组织好他们的工友,向着他们熟悉的工地出发了,一干就是一年。</h3> <h3> 长年艰辛的户外劳作,损坏了他们的健康也改变了他们的容颜。亲友们都经常叮嘱他们,别舍不得花钱,要吃好喝好,该歇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歇一歇。我也曾很郑重地告诉他们,不要年轻的时候拿健康去挣钱,年纪大的时候用钱买健康。他们也好像听到心里了,可很快她们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把身体的不适和亲友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混在男劳力世界里的二姐一点儿也不讲究,常年的户外劳作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晒斑、皱纹使她看上去比同龄的人老出了许多。看着我就特别的心疼,有时给她买些护肤品,她说太贵了乱花钱,要那个干啥用不着。有时想陪她买件漂亮的衣服,她却说,在工地上啥也穿不好,你们不穿的衣服送给我就好。我们姐妹也拿她办法。可看着他们家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多,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打心眼儿里替二姐感到高兴,觉得这虽艰辛但平平淡淡又带着烟火味的日子,其实也是一种幸福!</h3><div> </div> <h3> 可就在前不久,这种平淡的幸福被打破了。二哥病了。顷刻间,惊恐和悲伤笼罩了我所有的家人。二姐更是崩溃了!抱着我嚎啕大哭,她安稳的世界倾刻间坍塌了。对相伴了二十年的丈夫她有着太多的不舍,对未来没有他的世界她充满了太多的恐惧!有人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死,而是等死。我更觉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亊是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忍受死之折磨,舍不得又救不得!除了流泪,她开始失眠,恐惧,自责,厌食,遗忘!一直胖胖的她迅速地消瘦。眼神变得呆滞而毫无光彩。她经常半夜突然惊醒,惊恐地抓紧陪伴她的我们,像抓紧一根救命的稻草!她说得最多的两句话是:怎么办!我害怕!在我们用说尽了所有劝慰的话,想尽了各种办法后,我们才相信“她要随二哥一块走”决不会是一时之语!她患了抑郁症!</h3> <h3> 日子在艰难的继续,从未因她们苦痛灾难而加快或放慢。而我们能做的是竭尽全力的陪伴和守护!我每天祈祷有奇迹的出现,我每天期待苍天眷顾老二,我每天见证着他们无言的相扶相携,相依相伴!也许这离文字、视频里的爱情很远很远,但这却是尘世的他们爱的全部!老二,愿你们在尘世里相守幸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