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种菜

山野村夫

家里的几盆草花死了，几只花盆闲了下来，老郑心想，草花太难侍弄，不如种些菜蔬，这些东西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物种，生命力强，长出来既能观赏，又能吃菜，应该比养花有成就感。
老郑去一家花圃里弄来一大筐腐植土，又去一家饲养场弄来一大包的羊粪，盆子下面是腐植土，上面弄一层寸把厚的羊粪。在一只大盆里栽了几窝韭菜，在另外两只小盆子里种上了油麦菜。踌躇满志的躺在床上，想像着用不了多久，几只盆子里就会长出蓬蓬勃勃的韭菜和绿油油的油麦菜，鼻子里似乎都闻到妻用他种的韭菜炒炒炝菜的香味了。
　　过了没几天，韭菜很快就长出嫩芽了，但细得像根线，再过了几天，细芽越长越长，弱得连自个都挺不住，披头散发的样子很让人失望。老伴说，刚栽的就这样，你把它割掉，再长出来应该就好了。老郑就把那弱不禁风的韭菜割了。可第二茬长出来更让老郑失望：不但没胖，比第一茬还弱得可怜。
　　
　　

　　再说那油麦菜，第一次种下去，一只盆里还长出七八棵苗来，另一只盆里一只苗都没长出来。老郑寻思，是不是种深了？第二次又种下去，过了几天，仅长出两棵苗来。老郑以为是种子不好，把剩下的种子在杯子里做发芽试验，结果发现种子没有问题。老郑就很郁闷：前些年自己在老家院子里种菜，种子撒下去，只要不缺雨水，种啥长啥，哪里费过这等事！

　　又过了两天，乡下的表兄来了。表兄在乡下是专业种菜的，老郑赶忙向表兄请教。表兄拿一个铲子，在花盆拨拉了两下，把老郑栽的韭菜全给拔了出来。老郑一看，韭菜的根大多都已经烂了。表兄让老郑去外面弄一筐黄土回来，在黄土里掺和了一些腐殖土，重新把韭菜栽进去。种油麦菜的那两只花盆，也如法炮制，重新种了一遍。
老郑问表兄其中缘由，表兄说，中国有句话叫＂土生土长＂，它们原本就是长在黄土里，吹着西北风，淋着四时雨，长在自然里。柳宗元在《种树郭橐驼传》里说＂其土欲故，其筑欲密＂，种菜和种树其实一个道理，都要＂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啊！你这楼房里，没了自然界的风雨阳光不说，这盆子里一丝的黄土都没有，都是你自以为是的给他安排的生长条件，违背了它的自然属性，它怎么能生长起来？你看看你这腐殖土蓬蓬松松的，菜根和它不能紧密的结合在一起，还怎么能从中吸取营养？羊粪上的这么多，发酵过程中产生的酸性物质就多，韭菜根不烂掉才怪呢！
听完表兄的话，老郑顿悟了：这种菜和养生，岂不是一个道理？其实，天下事，莫不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