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情结

陈亚利

一直喜欢绍兴古城的独特韵味。名山名水，越地俊秀，遂屡出殊才，多名人名园。茴香豆，臭豆腐，花雕酒，是最绍兴的酒菜。绍剧和越剧，一刚一柔，是绍兴最负盛名的地方戏剧，前者铿锵激越，后者柔情似水，你无法想象，《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用越剧演绎，反之，也无法想象，《梁山伯与祝英台》用绍剧唱腔，会是啥光景。但这并不妨碍彼此做亲戚。

读高一那年春游，班主任带着全班同学到绍兴，还过了一夜。走在兰亭，穿过竹林，来到鹅池，亭中有鹅池碑，前走，是流觞亭，古朴典雅。百草园中仍有高达的皂荚树，桑树，以及光滑的石井栏，碧绿菜畦。沈园，拙朴古意的篱落，小巧玲珑的石桥，花枝掩映的小径，静而安详。一堵伤心墙，上题断肠词，三个"错"字向谁诉！"春如旧，人空瘦"，"桃花落，闲池阁"，“莫莫莫”。于我而言，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眼前光景，颇引我发思古幽情。在东湖湖畔，一棵盛开的桃花树下，穿着红色衣衫的我，梳着齐耳学生头，羞羞涩涩地拍照留念，倒也喜气逼人。

大三那年秋季，系里安排一周见习，绍兴四天，杭州三天。还是在东湖边，身穿浅黄色羊毛套衫配着小黑裙的我，披着溜顺长发，美美地拍照留念。青春年少的光阴里，一群伙伴齐游，真正有味。其中一天晚餐，就安排在咸亨酒店。黄酒，琥珀色的米酒，甜糯之下，叫人放松警惕。禁不住大家劝说，喝了一杯，人就有点晕乎乎了。不想再喝，于是一个人偷偷走出酒店。恰傍晚时分，夕阳下面，一群鸟儿掠过天空，心中一动，就被某种情绪牵引着，经过路对面的小桥，往小巷深处走去。余晖斜照，青石板泛着亮光，真是幽静啊。家家户户正在准备晚饭。一户人家，正把饭菜端到院子小桌上;葡萄架下，一位老奶奶，倚着电线杆，身穿斜襟衣衫，花白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一脸沧桑，目光定定地望向远方，再回首时，只见伊仍一动不动。这样的画面，在绍兴一个傍晚，定格:这位老奶奶，莫非是在思念远方的孩子？还是在等着迟迟未归的爱人？越想越伤感，一时间，竟泪流满面。其实，现在想来，老奶奶或许什么都没想，就在那儿闲闲发呆，只是我自己趁着酒兴，因为年轻，加上了许多浪漫的想象罢，结果自己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工作第三年，教高三。4月，参加在绍兴举行的全省首届3+2高考研讨会。闲暇时，还是一个人，在小巷里转悠。似乎很多老街拆了，但还有部分留存。漫无目的地走，居然邂逅鲁迅少年时常去的当铺。再往前，拐弯处，看到一个老伯开的小书店，进去，很静，也很舒适，就这样看到了《全球通史》，《剑桥中国史》系列。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书店，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居然已经排放着这些看似冷僻的书籍，不能不感叹，绍兴这个城市骨子里透出来的文化档次。

2012年夏，与学生一起游绍兴。在曲水流觞歌舞替诗。

在沈家花园合影留念。

在鹅池题笔。

我想，若干年以后，我的学生，是否也会如我一样，忆往昔，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携手曾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