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九尾红狐的千年情劫

樱桃子

我是一只已逾千年的九尾红狐。九尾是狐狸中最高贵的级别，红色也是狐仙里最难得的一种颜色，但却是最难修炼成仙，因为红狐凡心最重，很难超凡脱俗，能最终成仙的几乎没有。

我的师父是一只九尾银狐，她整日里坐在寒台上打坐，偶尔睁一下眼睛，反复警告我的只有一句：千万不要接触奸诈的人类，否则对于我这样的小狐狸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年复一年的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修炼，让我年轻的心越来越浮躁。如同石头一般修成仙，活万亿年又有什么意义？生性活泼好动的我越来越难以忍受山洞里的死寂。

　　师父已经修炼了一万三千九百年，再有五百年就羽化登仙了，最近醒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经常十年八年的才醒一次，而她的苏醒也不过是为了督促我专心修炼。

在聆听了师父几天的教诲后，我决定走出这个山洞看看，因为我知道她再次醒来可能要到几年以后了。我天真的想，只玩几天，透透气会有利于我修炼的。

跑出山洞，一股凌冽的寒风吹来，冰凉彻骨的雪花飘到脸上，多日的疲顿被吹得一扫而光，我像箭一般在漫山遍野撒欢，银装素裹的山景上烙下我的小脚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跑累了我便趴在雪地上休息，印出优美的身形。五十步开外处，雪堆下竟有东西动了一下，我跑过去，竟然刨出来一个人！那是个眉目清秀的青年男子，只是衣服有些寒酸，已然被冻晕了过去。

我使用法术把他搬运到一个浅浅的山洞，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心想：我若化成人形，该是怎么一副模样？修炼一千一百多年的我已经能化出人形，只是在狐狸洞里从未实践过，师父的白衣若雪在我的眼前闪现，我突然想要化成人样来。

因为是红狐，我便穿了一身的红衣，然后生了一堆火，静静的等待这个男子的醒来。原以为我已经化成了人形，他看到我应该不会太惊讶，没想到他睁开眼便傻傻的瞪着我看，满脸的惊奇。

　　只听那男子开口道：“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仙子吗？还是我已经死了，这只不过是幻觉？”我失口大笑道：“你当然没有死，有我在你怎么会死？”

男子红着脸将眼光转向别处道：“原来是姑娘救了小生，敢问恩人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当永记于心。”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是师父唤我小凡，便道：“我叫思凡，你呢？”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姓莫。

男子再次作揖道：“小生姓章名有义。日后若有机会，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不喜欢他一直说恩情什么的，便道：“真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章有义更加恭敬道：“姑娘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高风亮节，小生敬佩之至。”

　　我不想听他啰嗦，岔开话题问道：“世间好玩不好玩呢？”他略带惊诧道：“世间？”我点头道：“就是有很多人的地方。”他点头道：“外面确实很繁华，不过有权有势的人才会活的惬意。”

我便问：“怎样便是有权有势了呢？”章有义道：“有两种途径，一是生在富贵之家，二是考取功名，得到圣上的赏识。”我又问：“圣上是谁？”他便答：“是当今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我又问道：“有权有势的人生活是怎样一种惬意呢？”

章有义带着一种憧憬的神色道：“家里良田万亩，仆从成群，每天想要巴结你的人会排成长队，可以吃到世界上最精美的食物，身穿绫罗绸缎，就连出恭都有人服侍。”

　　我并不觉得他描述的生活有多美好，心想：人的心思还真是奇怪。又问他：“还有其他普通人也觉得好玩的地方吗？”章有义笑道：“如果你有钱也可以四处游玩，街市上的糖人，杂耍，锣鼓都很热闹。”

我又问道：“你有钱吗？”章有义脸色窘迫道：“我父亲只是个教书先生，自然没有钱，他临死前让我一定要考取功名，以慰他在天之灵。”

我并不明白人世间的很多事，便道：“你想要变成有权有势的人是吗？”章有义显然觉得这样的表述过于直白了，便道：“我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姑娘难道不想吗？”我想了想点头道：“若是能日日看杂耍，自然是极好的。”

　　几日后他的身体渐渐康复，身上的干粮也被吃的差不多了，他便向我提出了告辞。我希望他带我出去看看，他面露难色，我知道他是担心负担不起我的饮食起居，便跟他说：“我其实也有些钱，只是不太会花。”

听了我的言语，他的眸子顿时清亮起来，我知道他是同意了，欢喜雀跃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他痴痴的看着我道：“你真美，到了山下要朴素些方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夸奖，不禁有些脸红，又禁不住好奇问道:“如何便是朴素？为何要朴素？”他看了看我并无脂粉的脸庞，有些窘迫道:“你其实挺素净的，只是，只是山下也有坏人。”我听他这般害怕坏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害怕，就是一下来了十个坏人，我也不怕。”章有义没有说话，只是摇头笑了笑。

师父有一面铜镜，据说可以照出世间百态，我跑回去拿着镜子照了又照，却什么也看不到，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第二日，我欢喜的跟着他离开了狐山，又偷了几两银子租了一家小院子。他给我立了三条规矩:一是不许闯祸，二是不能打扰他读书，三是日落之后，天黑之前必须回来。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觉得做到也不难，就一一答应了他。

他每日都要读书至深夜，也没有时间陪我玩，我便一个人在街上瞎溜达，钱花完了就挑个有钱人偷点，现在我已经知道什么样的是有钱人了。

酒楼里的食物确实美味，怪不得他会说圣上是可以吃世界上最美味的人，而他也想成为可以吃好东西的人，我想他的追求也没有错，而他为了功名可以比我修炼还要认真，他可真是个让人感动的人。

他的食物很简单，几乎每天都吃汤饼，有时候我会从酒楼买肉菜给他吃，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时间长了也会叮嘱我给他带点小菜和酒来。每次我都欣喜的答应了，因为看他吃好菜的时候，眼神都分外的温柔。

　　经常在街上游荡，少不了会遇见一些言语轻薄的登徒浪子，我都是痛打一顿了事，还收了几个马首是瞻的泼皮小弟。这样的事见多了，愈发觉出章有义的好，他从来不曾说过一些混账话，待我又是极温和有礼的，像他这般温润如玉的男子，真的是世间少见呢。

如此过了两年，我对俗世的生活已经开始有些厌倦，只是舍不得离开他。同时我发现他眼中的愁容越来越重，即便喝酒吃菜也有些心不在焉，我问道：“你为什么总是不高兴？”

他艰难的摇头道：“明年三月便是会试之期，京城距此千里迢迢，路费盘缠如何凑齐？”我听了拍手笑道：“原来你是发愁没有钱，可是我有啊。”

他眼中放光道：“真的吗？你真有那么多钱？要知道路上住店吃饭，京城里还要上下打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满不在乎道：“那大概需要多少钱呢？”他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有些难为情道：“如果能有一二百两银子就好了。”

　　在尘世间混了这么久，我知道一二百两银子是很大的一笔钱，几乎等于小财主的全部家当了，任是谁都不可能在身上装那么多钱的，于是我想到了本城首富，金员外家。

我是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金员外家的，搬了金员外一整箱的银子，大约有五百多两。在我正要离开之际，被一个道士拦住了去路，那道士喝道：“孽畜，不在深山修炼，竟来人间作恶，我岂能容你？”

我知道他识破了我的真身，我道行尚浅，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好背着箱子没命的狂奔，那道士在我身后发出一道道符咒，我被一道符咒射入臂膀，顿时感到如万箭穿心一般难受。

　　我勉强跑回住处，将那一箱银子放到章有义面前，章有义先是有些惊讶，而后是万分欣喜，反复问道：“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我有气无力道：“偷。”

章有义闻言先是怒道：“你怎么能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受这不义之财？”我看到他骂我，便哭着说，“你吃的酒菜也是我偷的钱买来的。”他更加生气道:“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

想到为他受的委屈，我哭的越发伤心，他又心疼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你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这钱我们先用着，等我飞黄腾达了，再加倍还给他便是了。”

说着把书桌上的钱藏了起来，又对我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收拾一下赶紧离开。”我越来越面色苍白，只想睡觉，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了些什么。

　　这时，那道士已追到屋内，厉声喝道：“孽畜，还不现出原形？”我只感到一道火辣的白光从头顶笼罩下来，自己便又退化成了一只火红的狐狸。

章有义对眼前的一切彻底惊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是因为他才被道士打成重伤，还现出了原形。他终于良心发现，挺身站在我和道士之间道：“她虽然是一只妖，却并没有害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大师放她一条生路。”

那道士照了我半天，下结论似的说：“魂灵纯净，确实未曾害人，只是你不在深山修炼，跑到凡间是何道理？下次我若再发现你出现在尘世，定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道士走后，章有义害怕的退后几步，我虽然恢复不了人身，却还可以说话，对他道：“可惜不能陪你会考了，你把我送回狐山吧，我等你会考完了来找我。”

章有义把我送回了狐山，临行前对我山盟海誓道：“狐妹对我的情义，今生永不相忘，等我金榜题名后就回来娶你。”这是我听到的人间最美的语言了。我把火红身躯又往他胸口靠了靠，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他把我送到山洞口，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手里揣着五百两的银票，他果然比我聪明，知道把银子换成银票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我拿出自己的一副画像来，让他好生保存。

那是我请画师画给自己的，也只是在看到画像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美，怪不得总有好事的男女围在我身旁。想着这两年相处的甜蜜，我目送他的身影不见，滚热的泪滴落下来。

　　在我进来的那一刻师父便知道了我出去的事，她醒来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在狐山外围画了一个圈，自此我再也不能随意下山了，我哭着哀求师父，师父摇头道：“你不能出去，但是他却是能进来，如果他进山来娶你，我便成全你们。”

在师父的帮助下，我的伤很快复原了，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心情再修炼下去。我把师父的那架瑶琴搬到我和他曾经住的山洞里，一遍一遍的弹琴给他听。

也许你跟师父一样觉得我的等待有些冒傻气，可是我却觉得这种等待充满了诗意，有一个远方的人让你去思念，让你去期盼，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我时常在想远方的他在干什么？会试顺利吗？因为他给我的承诺是金榜题名时来娶我，我便知道假若这次他落榜了，是不会来见我的。我觉得那是他看重我，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其实在我，他是否功成名就并不重要，但既然那是他毕生的追求，我自然是要尊重他的意愿的。

为了一个誓言静静的守候，我想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爱情的样子了吧？想着他的一颦一笑，我满心都是温柔，我为自己绣了凤冠霞衣，一遍又一遍的幻想自己穿上嫁衣的样子，总是一个人痴痴的笑出声。

人间的美食是极好的，我种了许多的蔬菜，学着人间的厨子做出精美的饭食，想必再次见到我，他一定会又惊又喜的，那个时候我便是个合格的新娘子了，一点也不会逊色于人间的女子，她们会的我都会做得更好。

　　如此一晃便是三十年，我习惯了山中岁月，并未觉得这有多漫长，在一个飘雨的深夜，我终于等到了章有义。他不再年轻，鬓角的头发已经全白，眼角的皱纹也深如刀刻，满面风霜，依然是衣衫褴褛的样子。

我早已认不出了他，还是他喊了一声：“狐妹，我是章有义啊！”我这才如梦初醒般的认出了他。他痴痴的看着我依然鲜嫩姣好面容，伤感道：“你一点都没有变。”我心疼的看着他，喜极而泣道：“终于等到了你，我会让你和我一样年轻的。”

我告诉他我会度给他五百年的功力，让他返老孩童，不过此举违背了天意，我和他都便只有百年的寿命了。章有义一开始执意不肯，但禁不起我的软磨硬泡，最后勉强答应了，我自然欢喜的很。

　　在我度功给他的前一天，师父突然醒来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我一惊，怕师父阻止便心意坚决道：“如石头般寿与天齐又有何意义？那样枯燥的日子，一万年和一天又有什么区别？我宁愿有滋有味的品百年幸福，也不愿一日重复一日的无悲无喜，无知无觉。”

师父叹口气道：“你不想知道他这三十年都经历了什么？先看看这个再决定吧。”说着拂开了那面搁置许久的铜镜。我好奇的看过去，章有义一生的荣华与落魄便都在其中了。

章有义在离开我的次年三月便中了探花，被恭亲王看中，将女儿许配给了他。我多么想听到他铿锵有力的拒绝，可是他没有，连一丝迟疑都没有，甚至有些欣喜若狂，我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

　　婚后，郡主终于发现了那张画像，问道：“这是谁？”章有义想了想道：“这是我之前拜的一尊菩萨，据说能保佑高榜得中，后来和夫人结了良缘，我更觉得这菩萨灵验，是以经常带在身边。”郡主将信将疑的把那画递给下人道：“厅前的碳炉不够旺，你拿它去引一下。”又对章有义道:“你信这鬼东西，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讨我父兄的欢心来得实在呢。”

章有义点头称是，还对下人说加些碳，说别冻坏郡主了。我从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一丝不舍。如果此时他在跟郡主逢场作戏，那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是在演戏吗？

原来他和世间那些贪恋权势，金钱，美女的男子并无二致，之所以之前待我那般，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而异于常人的能隐忍蛰伏罢了。

在恭亲王的帮衬下，章有义一路官运亨通，仅十年间便坐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成为炙手可热的当权者。飞黄腾达后的章有义对郡主不复当年的唯唯诺诺，竟一连纳了九房小妾，一个赛一个的美貌，郡主虽然颇有怨言，却也不复当年的跋扈，敢怒却不敢言。

　　恭亲王辅佐的皇子在立储斗争中失败，再没有了往日的气焰，后又在党争中站错队，彻底失利，被剥夺了军政大权，最后抑郁而终。章有义受岳父的牵连，失去皇帝的信任，又赶上有人上奏章弹劾他贪赃枉法，被贬到了瘴州。

郡主受不了瘴州恶毒的气候，再加上心气不顺，染病身亡，三个儿子为了不受父亲的牵连，主动和章有义划清了界限。正在章有义觉得自己无路可走之际，听说皇上得了一种怪病，需要千年灵物的心肌肉方能治好。

章有义觉得这是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年轻时遇见的那只红狐。只要有了红狐的心脏，他便可以官复原职，想到这里，章有义心头又充满了动力和希望。

　　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难过之后我的心突然变得坚硬如铁，又冰冷似霜。想象中美好的爱情终究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原来所有的美好都只不过是脑子里虚妄的执念而已，突然间我已苍老百年。

师父出奇的平静：“这不怪你，红狐都有逃不过的情劫，自古以来也没有红狐能修炼成仙的，马上就要到你一千二百年的度劫期，我不想看到你灰飞烟灭，既然已堕入红尘，我便放你下山，找个靠谱点的人了此一生吧！”

修炼之人每隔一千二百年都会有一次劫难，如果心中对尘世过分牵挂，是会被天雷劈死的，万劫不复。我难过的摇了摇头，红尘中的一切都缓缓化成屡屡青烟飘散在空中。

我以为我会难过的掉下泪来，可是没有，我的眼泪早已在漫长的等待中流尽，如今我只需要给这个不堪的故事一个结局。

　　面对章有义，我依然平静，说为他度五百年功力后，便能返老还童，他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欣喜，我知道他还在想他的富贵人生从头开始，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给他度完功，我告诉他七七四十九天后他就变成二十岁的弱冠青年。而我太劳累了，要昏睡三天三夜。章有义装作很心疼的样子道：“狐妹，我一定好好待你，此生决不负你。”

我的心愈加冰冷，三十年前你也是如是说的，一切都只是在重演。我在他怀里昏睡过去，几个时辰后，他确定我已睡熟，从袖口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他毫不迟疑的将匕首捅进我的心脏，残忍的挖出我的心来，两眼放光的举着那颗红心，万分激动，仿佛荣华富贵，娇妻美眷已经在他面前一般。

我缓缓的睁开眼，看着他毫无留恋的向外走，真想一爪子掏出他的心来，看看他的心是什么做的，可是我没有，杀害生灵会影响我的修炼，而等待他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他以为我必死无疑，却不知道，红狐每修炼一百年就会长出一颗心，他挖出的那颗心充满了对人世和章有义的厌恶，愤恨，绝望，以及鄙弃，已经奇毒无比，给人吃了能治好病就怪了。而他当然也不会得到我五百年的功力，那只不过是我也学着他，演场戏给他看罢了。

　　我没有打探他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我的千年劫很快就会到来，师父怕我没有走出他的阴影，劝我道：“你还是去别处躲一阵子吧！等你彻底遗忘了这一切再度劫，你要知道只要头脑里还有一丝怨念，都证明你没有完全放下，会被雷劈死的。”

我摇头道：“师父，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你放心，我会成为第一个成仙的红狐。”师父见我心意已决，便遵从了我的意愿。

多日后天雷滚滚，天雷地火刚烈的劈在我的周围，有些树木着了火，周围一片电光雷闪，我如同石头般呆坐不动，隐约中听到一个青年男子倒在雪地上大呼救命，我睁开眼，无悲无喜，无恋无怨的看了他一眼，又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之后一直有人在我耳边狂呼“救我”，一会儿又哭诉我们的相识相恋，一会儿又撕心裂肺的忏悔对不起我，我心里却再无半点涟漪，连一丝一毫的恨意都没有，好像在听别人讲故事一般无动于衷。

天黑之后，师父知道我终于成功的度过了这一劫，刻板的脸上露出了会心一笑：“之后还有一万多年暗无天日的枯燥修炼，待我升天后，你是否能够耐得住这漫长岁月？”

我点头道：“就算再有十万年的山中岁月，我都对尘世不会再有一丝的心动，如石头般无悲无喜，无牵无挂才是我追求的境界。”师父点点头，开始真正的放下我，此后的修炼中都不曾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