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夜凤凰

焉非鱼

"寻觅文字里的湘西"系列之一

《情迷夜凤凰》

有人常常会问我们如何就会写小说？倘若我真真实实的来答复，我真想说："你到湘西去旅行一年就好了。"

——沈从文《湘行散记》
 

关于湘西，最初所有的印象都来自沈从文。他用他如诗如画的文字向我们构画了一个如梦如烟，淳朴自然的湘西世界。一个世外桃源，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

直到那天才终于踏上行途，去往梦中的桃源。

　　长途奔波后，踏上湘西这片神秘美丽的土地，先至名声显赫的凤凰古城。

凤凰西南，有一山酷似展翅而飞的凤凰，古城因此而得名。

傍晚时分抵达古城，宿于尘埃落定，一个私人客栈。选择它，全因它的名字让我心生无限遐想。

"尘埃落定"，一芥浮尘，飘然落定时是一种怎样的姿态？是淡然沉稳地轻然落地，还是毅然洒烈地狠然撞地？在这座古城里，我更倾向第一种。尘埃落定处，自是心境安宁时。

小院隐在狭仄的深巷，门口以排竹作饰，木门上贴着大红底色的关公像作门神，时时迎客远来。院内以矮墙作围，黑色的屋瓦上那蜿蜒的青苔是年久岁月的见证。墙边有两棕色水瓮，夹着一簇鲜绿欲滴的铜钱草。又有一雕花石缸，碧青澄澈的水里有两条绯红的锦鲤悠哉地游着。屋体为仿古木屋，通体墨黑，映衬以绿树蓝天，一点也不显暗沉而更显沉稳。院中树上挂一鸟笼，内有一只绿鹦哥，默不作声，后才知鹦哥声哑而不能歌，略有惋惜。院中唯一的一株小树下置一木质摇椅，若是天气温晴，倒可安睡。右侧的檐廊下又设两简易蒲团，湖蓝色的靠枕上赫然书有"静"、"定"二字，确是可以坐定静思。

步入屋内，暗色木质家具古色古香，墙上布有几幅字画，更显禅意雅气。入住房间名曰"卷帘"，试问谁是卷帘人，还是尔等缘来客。

再小的处所只要用心布置，自会有其妙处。曾听人言，挑一处理想的宿处，可媲美游赏一处妙景。此刻只觉此语不假。

人之心房，亦是方寸小室，善造者，布局精良，处处可见美好善良之景，反之，自是不过陋室，难入他人眼。世间万事，更是如此，事再微小，事再简易，用心用情去做，亦能产生惊天动地的效果，直叫人称叹。

　　稍作小憩，沿着小巷步行几步至沱江边，这座古城终于在我们面前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日头早已西斜，一湾沱江水穿城而过。江水清凉，有人在江边玩水嬉戏解暑。不论是湘西人民，还是外来游客，沱江都以她宽广的胸怀拥抱这些想与她亲密接触的人。

缓缓流淌的江水让人想起沈从文先生在他的自传里说的："水的德性为兼容并包，从不排斥拒绝不同方式浸入生命的任何离奇不经事物，却也从不受它的玷污影响。水的性格似乎脆弱，且极容易就范。其实则柔弱中有强韧，如集中一点，即涓涓细流，滴水穿石，却无坚不催。"

凤凰依山傍水，得山之沉稳，汲水之灵动，自然衍生一种特有的风土人情。

　　凤凰古城曾被新西兰著名作家路易艾黎称赞为"中国最美丽的小城"。说是小城，确是不大，很适合步行。傍晚时分的古城主干道上游客熙熙攘攘，更爱僻静的我们窜进了边上相对空旷无人的小巷。

　　巷子里的民居处处是生活印记，暮色渐至，晚餐时分，甚至可以听见的滋啦滋啦的炒菜声，闻到那飘散出来的足以呛着江南人的辣香味。

　　看着沿路似曾相识的建筑，在他乡巷陌，真教人忆古江南。

此地的檐角错落有致朝天而竖，仿佛战神蚩尤的兵戟，似要刺破长空。

　　我们在屋墙外走着，墙内生活着一群湘西凤凰人。墙内墙外，一墙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穿过一条条幽深的小巷，这不是江南的雨巷，在这年复一年的流长岁月里，不知还在等着谁的探访？

沈从文曾在凤凰度过他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暮色昏黄，门已锁，终是错过大师的流年碎影。

　　夜色降临，却掩不住凤凰的灯火通明，夜凤凰别是一番风味。月上檐角头，灯火阑珊处。

　　如镜的江水里，有另一个夜凤凰，我要用我的手，掬起一捧水，带走这座不夜城。

静止不动的城里，有悠然徐行的蓬船，霓虹灯影里，那是河上的精灵。

　　点亮一盏河灯，许下一个小小的心愿，任它在这条发光的河里飘向未知的远方，载着人们的思念与祝福。

　　夜色更浓，昔日凤凰首富的古宅院灯影幢幢。沿着古城墙漫步，仿如沉入一段久远的历史。

　　在江边，寻一清吧，聆听一曲舒缓的民谣，赏月下的凤凰景。

你在岸上凭栏看风景，而船上的人仰首在看你。

　　凤凰的夜很美，却并不静。在旅游旺季只见人头攒动，更显喧闹。但你若能在夜凤凰闹中得静，仿如拥有了陶渊明所说的"心远地自偏"的心境，则更是难能可贵了。
夜深了，走离热闹的江边，排着队一步步跨过江上的跳岩，夏夜凉爽的江风拂过耳畔，吹散心中所有的燥热与忧愁。沿着小巷回到宿处，心田即使千倾，也亦全然宁静。
旅途这才刚开始……


备注：以上照片大部分由自己的手机拍摄，一部分出自妹妹的微单。因为行途中心有所感，故以文字配照片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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