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水默含声

<h1><b>  我的父亲岀生1924年,母亲生于1926年。母亲5岁就嫁给父亲做童养媳。不知道我那从未谋面的外婆怎会如此狠心,我记得我有4个舅舅,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孩子,那能就少了她一口吃的?<br /></b><b> 母亲路都走不稳,却要以童养媳的身份被婆婆使唤做各种事。地扫不干净,就会被我那从未磨面的奶奶揪着眼皮打,罚重扫,还要在清晨倒掉一家人上的马桶,洗不干净,奶奶会用锥鞋底的锥子锥她⋯⋯<br /></b><b> 母亲到39岁才生的我,在那之前受的磨难我无法体会了。可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父母一直都很恩爱,母亲身体底子薄,孩子生的多,日子过的苦,哮喘一直伴随着母亲,每到冬天,母亲咳的脸上青筋爆起,夜不能寐,日不下床,总是父亲早起烧锅做饭,伺候一家大小,把饭菜端到母亲手上,还惯着母亲在床上吸烟,把篾制的手炉添上火,盖上灰,送到母亲床头,母亲就终日焐在被窝里指挥父亲干这干那操她的闲心。父亲忙完田间地头的活,回家喂猪喂鸡,烧饭做菜,没有一点怨言,不见一丝怒色。只是得空下来,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吸两口黄烟。<br /></b><b> 熬过冬天,母亲下床,她是极为典型封建社会毒害较深的女子,满脑子旧思想,老规矩,可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做的布鞋合脚秀气,蒸的秋白茄子味美难忘,手工烘制的茶叶先苦后甘,做的饼子和清明果至今唇齿留香,我的母亲!</b></h1> <h1><b>父亲是个难得的厚道之人,方圆几十里都很有威望,村里不管谁家红白喜事,生灾害病,父亲总是冲在最前面,出力出钱,到死,还有村民欠他省吃简用的钱,还不让我们讨要了。一生不畏艰辛,月光下面开荒,太阳下面耕田,不劳动浑身难受,为了子女们耗尽了毕生的心血。记得小时候父亲时常会在田间地头带回野鹭鸶、野鸡、老鳖、黄鳝、五彩斑斓的野菌,我们一家八口人,只有父亲和哥哥能挣工分,其余全是吃闲饭的,可想而知,这些美味是多么诱口水啊!父亲特别与人为善,除了借钱,还特别好客,家里常年有人吃饭,母亲时常背地里埋怨,不为别的,只为父亲的酒后骂人。如果一天没有人来家吃饭,傍晚时分父亲会在门口的小道上踱步,只要恰巧有人路过,并硬拽着人家回家吃饭,还把家里酒拿出来,压着别人喝,非得要人家尽兴,他的口头禅是:榔桥河里的水干了,我们家的酒才干!把别人喝醉了,自己也就醉了,在煤油灯下,脸色青白,开始骂人,把村里的平时挤兑他的,曾经冤枉他的,欺负我家没有劳力挨个骂一通,越骂越激动,拍桌子,震的杯盏叮咚作响,拉也拉不住,母亲劝小猪似的把他弄上床,第二天醒来,依然笑意和善对人,见到他骂的那些"仇家"谦恭礼让,仿佛他们从未伤害过他。<br /></b><b> 我们兄妹三人逐渐成年,他和母亲逾发年迈。当时我离家最远,父亲总是担心我,那时我代课,月工资33元,除了吃饭,都留给父母买农药种子化肥看病,没有钱给他们买电视机,晚上父亲牵着母亲拎着火炉去别人家里看电视,看完再牵着打着电筒回家,母亲的哮喘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厉害,肺气肿压迫心脏也不好了。父亲总是不让我们来服侍,自己用板车拖着母亲去榔桥住院,给母亲洗脚洗脸洗衣服,还帮她梳头。母亲一辈子最喜欢唠叨,父亲总是不厌其烦,细心呵护,尽管酒后骂过全村大部分人,但从不肯给一点脸色给母亲看,父亲总是对母亲说,你争取死在前头,这样你就享福了,你要死在我后头,你就要受罪了。母亲终于熬不住,享年65岁。</b></h1> <h1><b>  我想母亲是幸福的,她得到了父亲一世的呵护,也许母亲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她60年的婚姻里,不论贫穷还是疾病,她都得到了父亲全心全意的爱。我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他却用一生呵护了那个5岁就和他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女人。没有浪漫没有誓言,有的只是60年漫长的相互照应,以及60年里柴米油盐的平淡岁月!<br /></b><b> 可是,这又是怎样伟大的爱情啊!这样的只相互付出不求回报,没有房产证上的姓名,没有银行卡的密码,没有婚前财产公证,什么都不分彼此,有的只是精神和灵魂的相守相依,只有我们父辈们才有的纯粹的爱情和婚姻,如今哪里去寻啊!<br /></b><b> 父亲在母亲去世后,孤独的生活了十三年,尽管子女们都孝顺,生活条件也好了很多,我想子孙绕膝也抵不上我母亲的一个眼神甚至一句唠叨吧?父亲一生无疾而终,估计是心善仁慈,老天庇佑的缘故吧!但愿天堂里和母亲相聚,母亲和父亲继续他们的爱情!我的父亲母亲!</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