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的“路″那么长……

章建军

<h3>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在省常中上高中的时候,我家住常州市西大街11号,在当时常州最大的百货大楼旁边,有着一个美丽的名字“静园”的地方。熟悉常州的你会问:从常州市百货大楼到省常中不远啊?上学、放学的路有那么长吗?</h3><h3> 当年回家的路,路名早变了:从东大街、西大街改成了东方红路,最后又改成了延陵路。马路和路二边早已是物是人非——不!是物不是了人非也,可我现在每走在延陵路上,仍然能感觉闻嗅到当年我们那群同学背着书包放学路上的气息,虽然不很清晰,可对于我,就在那里,……这条路对于今天的我,就是很长很长。</h3> <h3>  如果说学校是我们同学交流学习的地方,那么放学回家的路就是我们同学交流玩耍的地方。</h3><div> 同学岳之言、沈鹏飞、杨小平、乔国元、须小国、李耀良等,我们几个放学同路,有时也有几位不同路的同学加入我们行列,一同回家。我们会在岳之言家门口停步,闲聊上几句,再去不远的殷建权家弄堂里说二句,接着爬上韶山食品店楼上沈鹏飞的家去。记得最好笑的是有一次,沈鹏飞在家从床下拿出了一个玻璃瓶,神秘地告诉我们,海绵的配方是不停的搅拌肥皂水,泡沫定型成“海绵”。信了他,我回家如法炮制了如此“海绵”。</div><div> 后来我们上了有机化学的课,这个无知“海绵配方”让我们笑趴了。</div><div> 放学路上有时也会去马山埠附近李耀祥家,去杨小平家,去冒着浓浓牛肉香气的须小国家,再远点会去乔国元家去做点作业、或玩一会儿。</div><div> 我回家的路,偶而也会往博爱路方向与另一批同学一起回家。那天就是这样,我们绕着绕着就去了谢可清的家,可清家是青砖白墙红柱、书香门第。可清一高兴,拿出了几本原素纸线装木刻版的书,说是《红楼梦》。他答应借给我看,只见上面写着是《石头记》,那时我还不知道这《石头记》就是红楼梦,迷惑着……</div><div> 那时文革快结束了,毛主席对一些干部讲要读《红楼梦》,可《红楼梦》还未解禁发售。我是第一次见到《石头记》,第一次读线装册书,是因为可清同学让我比大多数同学,早了一步阅读学习了《红楼梦》,对可清同学的感激之情念念不忘!</div><div> 现在常州的学生都想着法儿转户口去上海参加高考,我们在高中学习时却有一个上海学生转来与我们做同学,他就是居中。那天我们正上着早课,教我们英语的顾老师领着居中,作了介绍进了教室。居中单肩、斜背着书包,身穿浅格子学生装,尽显大城市市民的洋气。</div><div> 居中的家住韶山副食品商店对面,从此我们放学回家,又增加了一个同路,有空会去他家聊一会。他家满满的书香气,在那里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多肉植物”宝石花,从上海带回来的,稀罕的要不得!后来与居中熟了以后,知道他老爸名编辑、记者,让人肃然起敬。</div><div> 那年我们初中毕业已不去广阔天地农村插队落户,要么读高中,要么进工厂。而上海应届学生却要安比例去农村落户,我猜想这是居中从上海来常州读书的原因,他又具备在常州生活学习的各种条件和理由,可是我的猜想不成立。实际上按照当时政策,居中是留上海,而且可以进大企业。其实在上海中学是四年制,也算高中生。但除了长年去农村,工厂,部队,读书时间很少。得益的是,授课老师都是上海一流的。但时间太少,学得太少,真正学高中课程,还是在常州。</div><div> 印象深刻的是在美术课上,那节课老师让我们画的是,样板戏《红灯记》上李铁梅一脸扬眉怒视、双手高举红色信号灯的画面。我在初中时学校许多报刊、专栏标题画、插图什么的都由我画的了,算是能手。当我画得差不多时,一看居中画的李铁梅,大家都夸着呢……我仔细看,哦,起笔画法,构图、脸孔眉目很到位唉。“我在少年宫学过”,居中笑着说。</div><div> 训练有素、训练有素啊!草台班画画的我不由的感叹。大上海、艺术之都的学生素质这样啊,再次感叹!放学回家的路,经常是去过了居中家,又去了一家又一家,回家的路,长。</div><h3> 我的放学回家之路——延陵路,一天又一天的走着走着,路也一天又一天的变着变着,越变越繁华、热闹,越繁华、热闹,这条路因此,我们越是走的多!</h3> <h3>  多年以后,我的家搬出了静园,与同学刘蕴成了邻居,有时,我们共同走过那条放学回家的路,边走边聊,我们会聊起:在当年炮火纷飞的岁月,我们的父辈是怎样上了战场?同学刘蕴的二伯的头颅高高地挂上城楼,要断草除根的消息传来,十三岁的刘蕴父亲夜奔参加红军。而我的父亲兄弟三人从学校军训校场直奔战场,参加了八路军、参加了离常州七百里外的家乡保卫战,我大伯在猛烈的炮火中精神失常,三叔在敌人的刺刀下写下自白书,我的父亲战争中留下了伤病,失去了健康的体质,……“军人的身体不仅仅是血染的风采,更是血洗的风采!”这成了我和刘蕴同学见面以后,常聊的话题。</h3><div> 高中毕业后,我却总在这条路上,与住在大路旁斜桥巷,我的班主任老师钱元杰相见,见多了就有了师生关系之外的还有了朋友关系,我熟悉钱老师全家,钱老师熟悉我全家,钱老师小孙子钱煜,小时候在暑假总是来跟我学画画。钱老师有时会告诉我他的工作状况;会把他写的二本文集让我看。我也会把我的画作给他看,告诉他我获了什么奖。</div><div> 我和同学放学回家的路长啊!我心中最长的那最后一次放学回家的路,是同学各自分手,各走各的路,这一走就走了四十年,毕业后大多数同学很少相见。</div><div> 年复一年,放学回家的路不再是同学同行同乐的路。终于,在我们高中毕业四十年后,在信息高速公路上,我们建立了QQ群,后来又有了微信群”。在信息高速公路的QQ、微信平台上,同学们相遇,聊起了高中同学学习和友谊,让我感叹这信息高速公路已非当年放学回家的路可比:这新时代的信息之路,更长、交流更亲密。</div><div> 同学们在微信群里一个个的出现、想聚,都会引起无声的“尖叫”……</div><div> 在“信息高速公路上”,我对庄莉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父亲,和你公公是同学吗?”同在常州,我和庄莉华是同学。奇的是庄莉华公公和我的父亲是离常州七百里外的一所龙庙中学的同学,我和庄莉华还共有一个叔叔单医生、一个税务官李阿姨,都是龙庙中学的同学。李阿姨当年可是龙庙中学的校花,后来嫁给了同是同学的地主的儿子。抗日战争暴发,李阿姨老公加入了国民党中央军,我父亲和庄莉华公公参加了八路军,解放后,李阿姨军官老公随军逃往台湾。几十年后大陆台湾二岸三通,当他可以回来与李阿姨相聚时,身体已经垮了,只寄回了一只彩色电视机。这是我和庄莉华共同见证和知情的故事……一出活报剧。我父亲和他的同学们已经远去,他们的同学群在冥河那边,而我和庄莉华的同学群在这边。</div><div> 我常挂念着的几个不在常州的同学,过去虽然各有消息,但总是听说,现在不同了,互相能感觉到。</div><h3> 同学:过去我们离开了那条放学回家的路,现在我们却一起进入了一条信息高速公路,也是那么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