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马行（4）——我看到的原住民

秋实

在寿乡旅居的日子里，每日不只是“游山玩水”，也特别留意了当地人的生活。

想象中竹扉柴门的土著瑶寨没看到，所见都是水泥墙的人家。

劳作的人中，还有这样的老者。

百魔洞天坑中，“天街”两侧，已经是当地土特产小市场。

沿“天梯”摆摊，也是一道风景。

商品有药材，干鲜果，有火麻仁、粉等。当然也有解游人不时之需的果品、点心、饮料等。

生意不旺，但摊主一坐一天，不急不躁，也不追着客人推销。几个卖货的妇女，常常凑一起打会儿扑克牌消遣。

这位安安静静的妇人，面前摆的多是药材和土特产。有人光顾，便和颜悦色待客。无人问津时，则低头做手里的事情。

夕阳照着她的侧影，也像一尊女神。

一位瘦小的老妪，逢集日便背着竹篓，从这条小路下山，穿过百魔洞，去到外面的贸易市场，交易她背篓里的山货。

有一天我们在天街顶端相遇。她拿出两个木瓜，伸出五个手指，表示五元一个，问我们要不要。

看着她只有一米三四的身高，和看起来羸弱的身躯，我与先生对视一笑，掏出十元钱，“都要了”。老人很高兴，用我听起来很困难的土话，热情的攀谈起来。

我问她的年龄，她说有九十岁了。不过看她背着背篓的身影，我不大相信。

回到住所，打开其貌不扬的木瓜，嗬！真是美味。

又一次邂逅，老人家热情相邀，请我们跟她出天街去她家里做客。自然是求之不得，但门卫铁面无私，坚决不允。

她站在铁栅后与我们告别。

后来还想再一次买她的木瓜，可惜再没有碰到。

路旁卖货的，像是两姐妹。不知道穿民族服装的小姑娘，为什么没上学。

天街上，时常有背着背篓的孩子们上下。看她们专注的样子，不知发现了什么。

平安村巴盘屯才是巴马最著名的寿乡，距离百魔洞不过几公里。沿着盘阳河往下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几位被报纸电视宣传最多的百岁老人，多出自这个屯。

寿乡的水似乎比上游的百魔屯更清澈，水面也开阔许多。我们造访的这天，在观赏小桥流水，鲜花雕塑的同时，看到了一桩奇事。

几位壮汉，有老有少，围聚河边，在做着一件需要齐心合力的事情。

仿佛是在扎绑小猪。

灌水……

一会儿功夫，两只小猪肚子鼔成皮球状。不敢近前看。

约有半个时辰，再拉近镜头，已经大功告成。

山明水秀处屠戮生灵，视觉上不好接受。更觉得像是在污染河流。可转而细想，也许正是这种看似原始的生活方式，才保证了自然界水族的生生不已。

午饭时，看到了卖烤香猪的摊位，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

特意打问。还好，寿乡人饮水，自有山泉管路通各家各户。

这里的村名颇为有趣，像是兄弟姐妹的排行。前边一个字都是“坡”，后面不同的字便是区别。比如“坡月”、“坡日”、“坡那”、“坡心”、“坡开”等。想来，这样的地名，大约是由壮语或瑶家土话演变而来?

下面的画面，来自坡那，一处风景秀丽，芦花飘香的地方。

这是去巴马县城的必经之路，过往几次，总也看不够。

划着竹筏的少年，犹如影视作品中的镜头。

儿童少年，家庭的希望，祖国的未来。他们的生存状况，老年人的生存状况，最直观的反映着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百姓生活的幸福感、满意度，是高还是低。

绕百魔屯流淌的盘阳河，浅滩处，当地孩童游水嘻戏，并无家长监管保护。

傍晚的建筑工地上，挖掘机轰鸣着，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在等候还在干活的爸爸?

百魔屯周边，不断有新的工地出现，推土机挖掘机日夜忙碌着。

站在山坡上远望，仿佛一件美丽的绿色衣装，被抠出一个个土黄色的破洞。看着难免心痛。

对着河水发呆的小男孩儿，他的爸爸妈妈也外出打工了吗？

没能如愿走出天街，去找寻渴望看到的瑶寨，终是心有不甘。

到底还是打听到了一条上山的路，辛苦攀登数小时，看到了不像瑶寨的瑶寨，拜访了不像土著的土著。总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下图便是山上村民房屋的外观，与心目中的瑶寨相去甚远。

房屋虽简陋，但与周边环境还算和谐。

注意到了吧?每一家墙外，都有一个直径约1.5米的圆形池子，上无遮盖，一览无余，里面是水。

仔细观察，每个池子，都有白色的pvc管子，通往住房。

突然想到了若干年前的一档子叫作《正大综艺》的栏目，有一项“猜猜看”。如果摄制组到了这里，没准儿会选中它，让全国的电视观众猜猜这个大的圆形池是做什么用的?

近前细看紫红色牌子上面的文字，方知原来是政府的惠民工程----水柜。

山顶上也是另有洞天。有平坦的土地，也有汽车通行的道路，盛产芭蕉，还有成片的玉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人与牲畜同居一栋房屋的上下，让人匪夷所思。

恰巧碰到一对姐妹，给自家牲口喂草料。借上前搭讪之机，悄悄抓拍一个镜头，可以清楚看到房屋结构。

木栅里边就是两头高大的骡子。圈里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真不知道住在上层的人如何受得了。

或许，习惯会让嗅觉失灵?

从衣着上看，山里山外、汉族瑶族的孩子并没有多大区别。这应该是商品社会的成果，购买成衣或比手工缝制更合算。况且，常年在外打工的年轻父母，会做针线活的越来越少了。

周日下午，这个在山外读书的女孩儿，急匆匆的走着。她要走的那条路，就是从山顶进入天街，然后穿过百魔洞，返回学校的路。

知识或许可以改变这个少女的命运?

祝福她！

生活不总是美好的，也有这样蓬头垢面的孩子。

这样的小宝宝不该是在幼儿园里，幸福的玩耍么？可是，他却伸出小手，嘴里含混不清的发着“钱”这个音节。

饿了，想到村民家里买口饭吃。穿红衣的老婆婆进到漆黑里间，摸出来一包甜饼，与天街上卖的一样，价钱也一样。

或许是见过我们这样的人多了，老人家平淡着表情，不卑不亢，亦不多说什么。弯着几乎成九十度的腰，又坐在了门口的矮凳上。

生活就像多棱镜。

任何族群都一样，既有光鲜亮丽的一面，也有现实生活艰辛不易的一面。

山顶居住的这几十户人家，能够坚守在祖辈留下的这块土地上，生息繁衍，平静淡定的活着，也是一种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