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我就爱上你

拂尘（朱）

牛牛

主人

沙发

人家

眼睛

雪球

小狗

前爪

前脚

玩具

　　第一眼从妹妹发的小视频中见到牛牛，就疯狂地爱上了它。它忧郁哀伤的眼神，湿漉漉凹陷在腮帮里的鼻子，大而垂且訾生着小胡须的上嘴唇和稍呈下弧线且泛着油光的下嘴唇，那么精致地表现出它的与众不同。

　　视频中的牛牛被关在小小的紫色的笼子里，里面只有一个蓝色圆形的饭盒。它前脚跳起趴在栏格上，鼻子翕动着，嘴巴紧闭着，眼神凄楚哀怨，使人顿生怜爱之情。或许格子触到它的脚使它不舒服，它开始抬起前脚把饭盒抓翻，试探着两只前脚先站上去，再小心翼翼把后脚挪上，就像狮子滚绣球的站姿。它好似很得意，拿眼睛斜视笼外哈哈大笑的主人。“牛牛，你演杂技呢？”它定定地看着主人，泪眼迷离，眼睛下面的毛很快湿了一片。聪明撩人的小东西！

　　从它主人的车上抱下牛牛，它仅有三个月大，柔软得像只小猫咪。它哆哆嗦嗦钻进我怀里，奶白的绒毛细顺光滑，背部、脚爪、眼圈处毛色呈淡黄色，头顶有一条清晰的白线，好像特特地装饰上去的一样，非常干净。它主人叨叨着说的啥，我一句没听进去。它那么乖巧，惹人怜爱，我心里正想着如何占为己有呢！“你放心吧，我替你养两天。”它主人把一小袋狗粮塞进我手里，笑嘻嘻地绝尘而去。哈哈，牛牛归我了！
　

　 这么好的牛牛总不能叫人家睡地板吧？人家那么傲娇总得有玩具吧？餐具也得有讲究吧？出去玩得有狗绳吧？于是，登上淘宝，凡能想到的悉数买上。

　　第一夜，我为他准备了个大纸盒，铺上坐垫，它瞅了一眼乖乖卧在上面睡了。我很惊喜，太懂事了吧？睡到半夜，心中不宁，起来看看它。哪里还有它的踪影！心里一惊，压低声音叫了好多遍牛牛，可屋里静得心慌，根本没有反映。我赶紧拉开灯，放高声音再喊，还是没动静。我眯起高度近视的眼睛四处搜寻，人家埋在沙发垫里瞪着水亮的大眼睛看我，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跑过去，很迷惑它使了什么神通竟然爬上了比它高出那么多的沙发。不管你如何激动，它只是淡定地趴着，抬眼看看我，继续眯眼睡觉。高傲的小东西！
　

　 以后，它便经常施展神通爬沙发：先是用前爪紧紧攀住左侧沙发沿，再用后腿蹬住右侧沙发，而后使劲扭动身子，一点点就挪上去了。这个办法屡试不爽，大概是嫌弃地下不舒服，所以上了沙发就很难诱惑下来。聪明的小东西！

　　虽然牛牛很爱干净，但毕竟是条狗，我用了百般心计想打消它上沙发的念头，可它瞅准机会爬上去就赖着不下来。没办法，我只好找来几张报纸铺上，它试探地在上面走走，听到发出的响声很新奇，于是来来回回走了个够。报纸哪有沙发柔软舒适，它开始用前爪挠抓报纸。牛牛不愧是名犬，从主人说话的口气、表情、眼神就能自我领悟对错。它见我沉下脸批评它，赶紧松开爪乖乖趴下，用两条前爪捧住头拿眼睛瞟我，从此以后再不动报纸一下。过了几天，它的小窝到了。它很是喜欢，各种姿势滚爬，很合心意，晚上便不去沙发睡了。

　　记得它的主人嘱咐过，带它遛弯时一定注意楼梯，它太小很容易顺势滚下去。第一次有带它外出的念头，心里总觉不安，犹豫它会不会听指挥（那会买的狗绳未到）。转念一想，人家的小狗也有不牵绳的，形影不离地跟着主人，牛牛这么聪明，总不至于跑丢了吧！决心已下，晚饭后叫着它下楼。它跑出家门，看着楼梯不知所措，徘徊思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在我的鼓励下，它终于迈开了第一步，非但没有滚下去，还很快找到了窍门，一蹦一个台阶，下一层蹲下来喘口气，很快到了楼下。外面的世界真精彩，虽然夜色暗淡，牛牛还是很开心。它一转身跑到车底下，我喊它它立马探出头看看，一转身又钻进去了。一会功夫找不到狗了，怎么叫也不见它出来，我立时慌了，别是顺着车底跑远了，我站在原地不知先往哪个方向找。正焦急呢，它忽然咬住了我的裤脚。它跑在我身旁，到处嗅来嗅去，有时坐下来仰起头眯起眼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休闲广场上恰有两人在遛狗，人家狗像个雪球，骨碌碌在主人前方滚。牛牛一见，马上来了兴致，飞速朝雪球跑去。一下子跳起搭到人家背上，喉间发出兴奋地呴呴声。雪球年纪大了，精神萎靡，不屑于理它，只是摇动身子想摆脱它。牛牛精力充沛，好不容易见了同类，岂肯放过。跟着雪球一圈圈地跑，把人家雪白的毛咬成刺猬状。雪球很是烦恼却又无计摆脱，只好耷拉着尾巴听之任之。回家时，它又失踪了，眼睁睁看它钻进了车底，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一想，它不会跑到二单元的楼上去了吧？赶紧跑上去一看，它蹲在四楼东户门口，等待人家开门呢！我被它逗笑了，抱起它说：“你走错门了，这可不是咱家的楼道！”

　　牛牛刚到家时，朝小奥摇头晃脑，因为没有尾巴，它就甩两下屁股示好。小奥被它搞得心慌意乱，不敢坐不敢站，怕一不小心被它偷袭，皱着眉头叫我把它赶紧送回去。

几天后，情况大变，我会经常看到这么一幕：小奥聚精会神地看书，牛牛卧在他的大腿上，两人时不时抬头相互交流一番。小奥玩魔方时，牛牛就立起后腿搭在他身上，好奇地歪着头看。小奥正正经地说着话，忽然见到牛牛，立时嬉皮笑脸地抱起它冲着镜子里的影子怪里怪气地说：“牛牛啊，看看你个丑模样，和哥哥比比谁俊呀？”我逗他说：“明天就把牛牛送还回去，你姨妈要呢！”小奥马上不乐意地说：“真的？牛牛才和我熟了，就要，告诉她甭想。”

　　有天，小奥问：“老妈，你听见牛牛叫过没有？”被儿子这一问，我懵了一下，对呀，真是从没听它叫过呢！“它可不能是哑巴吧？”儿子于是百般挑弄，甚至冲它学起狗叫。牛牛一脸萌，头一回歪左边一回歪右边，纳闷哥哥这是怎么了。小奥网上一搜，“法牛活泼聪明，肌肉发达，骨骼沉重，敦厚忠诚，作风彪悍，对新鲜事物有极强的好奇心，有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高贵气质，战斗中勇敢无畏，宁死不屈，经常威风凛凛的正面与对手决斗，极少吠叫……”怪不得它走起路来像头豹子，才几个月大就敢和武警上的警犬一试高下，原来牛牛如此威武！

　　第一次听到牛牛叫还是它的旧主人去我家那天，她抱着她的“柚柚”（泰迪）过来给牛牛送狗粮。牛牛欣喜若狂，见到几日不见的玩伴，奶声奶气的吠叫脱口而出。只是它的叫声太不专业，啊呜啊呜的，一家人都被它逗乐了。它抓咬滚爬，扑头盖脸的捉弄柚柚，把柚柚摁到地下不让它翻身，就像猫玩老鼠，把比它大近一年的狗姐姐气了个半死。

　　牛牛一包吃心眼，食物对它是绝对的诱惑。只要我一进厨房，它就蹲在厨房门口守着，哪也不去了。饭菜一上桌，立马蹲在餐桌旁，高高仰起头，看看那个瞅瞅这个，舌头频繁地舔着嘴巴，可怜兮兮得等待施舍。虽然它的旧主人再三叮嘱过我不要给它乱吃东西，但它那萌出你一脸血的模样谁受得了？于是馒头、水果、菜叶、甚至红枣、开心果都进了它的肚里。牛牛有超乎想象的耐性，为了一口吃的，它会蹲在一个地方半天不动。但只要不是主动喂它的食物，哪怕美食就在它鼻子底下，它也绝不动一下。因为我的溺爱，让它毫无节制地乱吃，牛牛生病了。

　　那天，我下班回家，打开门没见到以前听到动静早早等我的牛牛。它趴在沙发上，头也懒得抬，前脚托着下巴后腿伸得直直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它的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而且流着泪，前几天我发现它总挠眼睛并没在意，不想今天竟如此严重了。医生看后训了我一顿，说我一味娇惯，什么也给它吃，用人的沐浴露给它洗澡且又不给它吹干，过敏了。医生为它洗了澡，涂了药膏，滴了眼药水，还给打了两针。洗澡、滴药它拼命反抗，可打针时却紧闭着眼一动不动。回到家给它滴药真是件麻烦事，它一见到药膏马上藏起来，甭想近它的身。最后磨破嘴皮子，叫着好牛牛才勉强服从。

　　牛牛初到新家，不知道把秽物排泄到何处。所以，客厅里发现一小泡尿，阳台上有个小屎头那是常有的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真是件头疼事。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慢慢教吧。找到时间规律，早早把它叫到厕所，等它尿了，就指着说：“牛牛，尿尿了，好牛牛，好牛牛。”它立马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要是再奖给它几粒狗粮，那就更懂事了。知道了如何上厕所，真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

　　牛牛认错的样子着实可爱。一天它看着家里的虎皮兰绿油油的很招惹人，就竖起身子一连咬下几片叶子。我大怒，数落起它来。它把耳朵一抿，眼睛斜视着我，灰溜溜东躲西藏。我强行把它抱到花前，指着它的罪证教育它，它把头扭到一边怎么也不看。挣脱我的束缚跑到窝里，四脚朝天露出白肚皮，小舌头舔着嘴巴，四脚弯起，眼神哀怜地讨好我。

　　虽然因为洗澡让牛牛患了眼疾，但它洗澡时的乖巧却是很惹人爱的。把它放进温水里，它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你揉搓，洗完一只脚主动抬起另一只，配合得很好。洗完后，用力抖抖水，就坐在事先准备的毯子上借浴霸灯晾毛，毛不干决不踏出厕所一步。每次散步回家，也养成了擦脚的习惯，擦完一只抬起另一只备擦。

　　都说撕家是狗的天性，牛牛却收敛的多。它除了啃最喜欢的小骨头，咬耳机线上的听筒，像喵咪玩线球样的玩它的小熊猫玩具，最多就是故意在我们眼前叼走一只拖鞋，趁我不注意偷走我的手套，然后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叫我去追它，很兴奋的和我撕扯一番。它好像和拖把有仇，一见拖地，什么也顾不得了，发着狠地追，一不小心叫它咬上那就决不松口，只好把它当成拖把的一部分，拖来拖去半天，等它实在撑不下去，自动松口了那才行。嫌它碍事关在阳台上，那准蹲在门旁呜呜咽咽地哭，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牛牛贪睡。按理说狗是看夜的，可它那个无敌睡，也真是惊人。一天24个小时，人家能睡22个。不管如何挑逗，是非睡不可的。走着走着能睡着，前腿一挨窝边就打起了呼噜，身子直直的站着只是前脚搭在窝沿上貌似看电视，其实已睡熟。睡梦中的它随你摆弄，扔哪睡哪，姿势都不会变。

　　我下班回家，被开门声惊醒的牛牛一脸倦容，想和我亲热一番，可实在睏意深浓，只好打几个哈欠，做几个“上犬式、下犬式”的瑜伽动作，瘫软下身子接着睡。

　　牛牛性格温顺，见了谁都自来熟。要是人家对他稍有表示，那就晃着屁股走到人家跟前，人家夸它两句摸摸它的头，它就自动走开了。不管它走到哪里，绝对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这个小狗长的真俊”；“这个小狗猪头狗脸，走起路来还摇啦摇啦的，真可爱！”；“这个小狗真干净，像只小老虎”；“这只小狗可真胖，像个小碌碡”……大多数人对它的尾巴感到好奇，开始听到“你把它的尾巴剪去了？”，我还解释一番，后来干脆一笑了之。

　　随着时间的流逝，牛牛越来越懂事了。早上准时跑到我床前，竖起身子，拿前爪的肉垫挠挠我的头，见我没反应就咳嗽两声。我懒懒地说：“天还早，再睡会。”它就不情愿地趴到我床脚下，睁着眼等我。五分钟后，又憋不住叫我。

　　终是抵不过它的纠缠，一起床，它立马跑到门口蹲着，斜着身子瞅着我。门一开，飞也似的下楼去。每走一大截台阶，就回头等等我，见我快跟上了，再迅速下几层。

　　散步的路线它早已熟识，它一溜小跑走在前面，先去小树林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再径直朝学校走去，到门球场上连续打几个滚，再跑到后操场的草地上滚几下。回头示意我，该沿着西外环散步去了。路上碰到小狗，那是绝对不轻易走开的，非得比出个高低上下才罢休。不过，它只有玩的心思，童心未泯，不会动真格的。要是碰到脾气凶的狗，它也绝不主动挑衅。

　　它的记性是那么好，走到哪个路口该往哪拐；哪个地方可以喝点水；哪个地方景色优美，可以小憩一会；哪个地方有围栏可以远眺一番，或将肥胖的身体挤进围栏，看看水里的野鸟和小鱼，它记得一清二楚。

　　上班时间，我和它道别，它趴在地上抬眼看看我，随我去。可一穿便服，它立即警觉起来，围着我不断的嗅我抖抖颤颤的裙摆。不管你如何解释，反正是非跟着不可的。要是横心下了楼，它就用尽全力大叫，还夹杂着低沉的呜咽音，几秒钟后，见你没反应，那就再叫。我是往往不忍心，边骂着它边忍不住打开门。它眼下的毛已湿了大片，水汪汪的大眼睛充盈着泪水，那副哀怨的模样叫人心疼。

　　能和主人一起散步或游戏是牛牛最开心的事。精神来了，它便一会叼起这个玩具，一会叼起那个玩具，各式花样玩法以求自娱。要是主人恰好悠闲，它便迅速把玩具叼到主人面前，澄澈的眼睛盯住主人。要是主人没反应，它就用鼻子或前爪把玩具朝我们面前推一推。要是我们伸手去拿，它又警惕地快速叼走。如此反复数次逗弄主人，直到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竭。

　　要是能和主人参加下户外活动，那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有天，我们一起跃过深深的河沟去挖野菜。那是牛牛第一次到野外，新奇的景色使它大喜过望。它消失在绿油油的麦地里，听到喜鹊的叫声警觉地探出头来，歪头听了听，像兔子一样窜跳了起来。

　　牛牛向来乖巧，但偶尔也有任性的时候。 桑葚成熟的时候我们一起外出。它撒着欢地跑，一会吃吃这个盘里的，一会吃吃那个桶里的，嘴旁的毛变成了紫色。
　　看到沟里软软的淤泥，一个弹跳蹦了下去。像陷进了沼泽，拔腿都费力。但它不害怕，使劲全力拔出一条腿又陷进另一条腿，如此这般，半天没挪出几步远。等我把它拽出来，它已成了泥狗，眼皮上都沾了泥巴。见了水池，趁我不备，又跳了进去，好劝歹劝半天才上来，回家时用围裙包了包摁到车里方才拉了回来。

　　还有一次我们外出，它发现了块骨头，大喜过望，偷偷咬在嘴里朝一处隐蔽处飞奔而去。尽管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人家就不摆我这棵葱。我的火腾腾蹿上来了，朝它吼道：“牛牛，你走是不走，不走妈妈可要走了!”爱走不走，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骨头更具诱惑的呢！我耐着性子又等了半天，它才迈着像狮子发现猎物般的步子朝我走来。我抓住它，让它直立起来，狠狠批了它一顿，它的眼睛除了不看我四周乱瞟，我骂一句它的舌头伸一次，耳朵抿在脑后，一副知错但不一定改的模样。

　　我狠狠把它掼在地上，朝它屁股拍了两巴掌，扭头朝前方走去。它远远跟在我后面，暗影里看不到它的表情。我走一步，它跟一步，我停它也停。余火未消，我没好气地说：“你跟着我做什么，去吃你的骨头去吧！”它静静地站了几秒，竟然扭头走了。我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东西还真有点脾气，既然那么有本事，就随它去吧！借此机会也正好考验一下，看它能不能自己回家或者主动去找我。

　　到了休闲广场，舞友纷纷问牛牛今晚怎么没来，我说牛牛寻找自由去了！大家七嘴八舌斥责我，我装作毫不在乎嘴里说着没事，动作却缕缕出错。姐妹们关掉音乐，自发组织了搜寻队，各个方向四散开去。我也和另一名姐妹一起，把牛牛常去的地方寻了个遍。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姐妹们反馈的意见都一样：没见着牛牛！我的心揪得生疼，它不认生，又长得可爱，一旦被人抱上车，以后我可就见不着牛牛了。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一位姐妹远远地喊，“找到牛牛了，找到牛牛了”。它听到我的声音，拼命向我奔来，好似多年未见，我俩都异常激动。期间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经历了些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它也迫切地试图找到我。就在它去休闲广场寻我的路上，被舞友发现并带到我身边。

　　牛牛回家后，我才发现它眼睛底下的毛全被泪水打湿了。它一动不动趴在沙发上，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为此，它病了一场，几天才痊愈。我也自责了许久，那段日子我俩感情持续升温。

　　牛牛占据了我一部分精力，但它带给我的快乐也是旁人无法体验的。几次动摇，几次又难以割舍。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只珍惜眼前，好好爱它，不枉它来我家走一回。缘来相聚缘去自散，顺其自然，相信我们之间还会有更精彩的故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