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083:那些远去的声音或影像之六:唢呐手

云南果果

<h3>  吹唢呐,在我滇南的山村,是桩受人欢迎的职业,无论是迎娶婚嫁,寿辰终老,大小红白喜事都少不得,总是要请唢呐手来热闹一阵。唢呐能吹出各种音调,以喜、怒、哀、乐的曲调来表现不同的情感,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调子,且有腔有调,变化多端,场面热烈而欢快,使人激情澎湃,神思飞扬。唢呐手也就年复一年的传承着,唢呐的曲调越来越多,吹得好的唢呐手名声也就越来越大。<br>  关于唢呐的记忆,那时我们都习惯叫做“号”,总是停留在山村的每个深夜。那是我家屋后一冯姓的小伙,天天晚上都出来串门子,深夜回家,总是一路吹着唢呐回去。唢呐声起,总是惊醒早睡的人们,或欢快或悲哀,或热烈或奔放,或低沉或高昂。当然他那吹的多是些革命歌曲或山歌小调,如《南泥湾》、《阿佤人民唱新歌》、《红星照我去战斗》、《妹妹找哥泪花流》、《蝴蝶泉边》等。</h3> <h3>  后来我从读过几天书的父亲口中知道,那“号”俗称唢呐,也称喇叭,是一种中国民传统的民族乐器,在民间它跟鼓、锣等都称为响器,民间的红白事、喜庆祭典及各种文化娱乐活动,都少不了用唢呐来助兴。唢呐的结构分为三部分,在木制的锥形管上开八孔(前七孔后一孔),管的上端装有细铜管,铜管上端套有双簧的苇哨,木管下端有一铜质的碗状扩音器。它发音开朗豪放,高亢嘹亮,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深受广大人民喜爱和欢迎。<br>  生与死,是人生中两件顶天的大事,在乡间村村寨寨家家户户婚丧嫁娶时都离不开唢呐,日子哪怕再巴紧,也要请班唢呐手渲染气氛,声声唢呐伴着小村人走过春夏秋冬。因而,唢呐的曲调分红事调和白事调,不能乱吹,不然就乱了吉利,人们可以轻易地从调子的性质上判定而出。红喜事的调子高亢、欢快,无拘无束,白喜事的调子则相反,低沉、缓慢,如泣如诉。总之,调子的高低起伏完全与主人的心情相衬配套。<br>  娶媳嫁女的婚礼上,二尺红绸,系住一只唢呐,就吹《迎客调》、《送亲调》、《迎亲调》、《过街调》、《拜堂调》等,以及现代版的《纤夫的爱》、《大花轿》等,祝福喜结良缘、白头偕老。在祭奠送丧中,二尺白布,系住一只唢呐,得吹哀乐的《哭灵调》、《辞别调》、《送葬调》、《绕棺调》、《回灵调》等,寄托着人们对死者无尽的哀思,会让人听后声泪俱下。祝寿等场合要吹《万年花》、《全家福》、《小郎哥》等,祝福老人松鹤长春、日月昌明。建房要吹《回进门》、《新回门》等,祈盼华屋生辉、人财两旺。在喜庆节日时吹奏的《下河调》、《耍龙调》、《金银调》等的旋律明快,喧染一种欢腾炽热的情绪。</h3> <h3>  明朝王磐《朝天子.咏喇叭》就是描述唢呐最好的一篇文章。“喇叭,唢哪,曲儿小,腔儿大。来往官船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仕么真共假?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水尽鹅飞罢”。所咏的物于所讽的人关合的相当巧妙,使人读后非常痛快。<br>  但不论是喜事白事,唢呐手从来不进主人家正屋的。据说是因在旧社会鼓吹唢呐列人“三教九流”,而吹鼓手为下下流,根本排不到前面,唢呐难登大雅之堂,只能“廊下另设一席”的缘固。唢呐手也就一直自觉遵循下来,总是在正屋的檐下,摆上一桌子好酒好菜,边吃边吹。唢呐手吹唢呐,得有酒助兴,用大碗喝酒,吹完一曲来一口酒,从早吹到夜深,也从早喝到人静,他们除了称乡间艺人之外,似乎他们也是喝酒的高手。</h3> <h3>  不过做唢呐手,并非一蹴而就的事,乐感灵性强的人也得三二年工夫。用气、换气、指法、韵调等,没有扎实的功夫,是吹奏不出唢呐韵味来的。记得那冯姓的小伙吹唢呐之前,是学吹“六眼芭乌”的,也是天天晚上吹着回家,或利用工余、雨天、农闲在沟坡里、山梁上无人之处进行练习。也拜知名的唢呐艺人为师傅,让其传授诀窍,指点迷津,跟上师傅随声附和,掌握曲调。久吹久练,才渐渐成其村上一名吹手,再与师傅合作成一对名符其实的唢呐艺人。<br>  而今,当地的唢呐手大都是一字不识、粗脚笨手的庄稼人,不懂得什么“简谱”、“五线谱”,仅凭父传子业或耳熏目染有些吃力。再说红白喜事不是天天有,所以吹唢呐不是常业,唢呐手会越来越少。这天籁般的美妙乡音,也许会像恐龙一样从这乡野间消失。一种挥之不去的莫名惶感,始终缱绻在我的心头。<br></h3> <h3>(图片来源于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