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志•家在石板

远处是天

　　到老家石板航拍夜景已经过去十天了，一直忙于工作，还没整理上传。

　　7月21日，到毕节市金沙县调研。

时值星期五，想到离遵义很近，决定调研结束后回老家一趟。

当天，看到曾经的同事发了一组石板镇集镇的夜景，感觉很不错。半年前春节时回老家，变化没这么大。

从泮水西上杭瑞高速，还未到鸭溪，天下起了倾盆大雨，望着快速摆动的雨刮，以为无法航拍啦。

出了鸭溪收费站，上遵义巷口至播州三合一级公路，十多分钟便到了石板。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很多。

此时，石板集镇停电。

石板的宣传标语，亦或发展定位。

　　在镇政府食堂吃了饭，满街已经来电。雨不再下了，此时天色黄昏，空气很清新。

于是，在镇政府办公楼前的空地上，起航拍摄。

升空400米，居然拍到了离集镇不远的水泊渡水库，遵义人的大水缸。

更远处，是播州区政府所在的城镇。

　 老家石板位于遵义市播州区南部，面积130平方公里。1949年为石板镇和天旺乡。1953年设池平、天旺、金山、石板等乡。1959年并入鸭溪公社。1961年建石板、五星、天旺、池坪、金山公社。1984年改置池平、天旺、金山、石板乡。1992年4乡合并置石板镇。

水泊渡水库及其周边属于饮用水源保护地，严禁垂钓、捕鱼、游泳等。水库库容5510万立方米。

夜色下的石板小镇。

镇政府前的小街。

航拍中，转动镜头，竟然拍到了夕阳西下的风景。

鸟瞰小镇。

石板老街街口。

通往县城方向的小街。

换个角度看小镇。

　　这一条条小街，我二十年前用脚丈量过。

小时候，从老家走路五公里赶石板场，哪怕吃一碗凉粉或喝一杯带色的凉水，已心满意足，即使还将在半饿中赶回老家。

今天的石板镇镇政府，依然用了不少家乡的石板铺地、砌台阶。

那时候的石板场，没有立老街门头。

流光溢彩的古石板街。

不长的石板街，还有些许当年的沧桑模样。

路灯也书写着不同的石字。

曾经在这里任教的石板中学，今天已变为了镇幼儿园。

石板中学迁到了石板场的另一个场口。那里，面积更大，功能更好。二十年前一起共事的许多老师，今天仍坚守在三尺讲台。

我，在教书1.7年后，逃离了讲台。

老街的羊肉粉馆，在黔北很有名。

那年那月，行走在石板老街，街坊邻居或亲戚朋友，都会热情的打招呼。大家很尊重在这个小镇教书育人的老师。

石板农贸市场，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

不知赶场天，这里是否喧嚣依然?

水泊渡大桥

巷口至三合一级公路，从小镇旁穿过。

白云下面是我家。我总这样思考这方土地。

秋天，这里会举办一些活动。

2016年秋，灯展。

2017年秋，这里将举办火锅节。因为，老家盛产辣椒。据说那时，重庆有名的火锅店都将来这里。

这里是位于石板镇的贵州乐意现代蔬菜产业园区。

一级公路收费站，通费9元。在收费站右侧不远，正在建设遵义乐理至三合高速公路。

2019年，老家石板再通一条高速公路。此路的勘察设计、论证，我曾经参与。

乐意蔬菜现代高效农业园区是全省“5个100工程”重点项目。自开工建设以来，始终坚持特色农业和标准化生产为园区的主攻方向，结合农业“321工程”和生态旅游,打造全新农业综合体，提升园区板块价值，使之成为发展乡村旅游、促进农民增收的“孵化器”。

从老家往北行，是曾经有名的黔北四大名镇之一的鸭溪镇。1992年建并撤前，老家石板乡属于鸭溪区。

四大名镇:一打鼓(毕节金沙县)二永兴(湄潭)三茅台(仁怀)四鸭溪(播州)。

7月23日，我依然选择从老家石板经鸭溪上杭瑞高速去毕节。

这里是石板镇天旺村，石板的又一个“坝子”。

巷口至三合一级公路穿坝而过，正在建设的高架桥是乐理至三合高速公路，遵义市的绕城高速。

天旺坝子。

石板的山峦。

我曾在1997年，写过散文《故乡石板》，记录了石板人与贫穷的抗争。

编完这组图片，朋友告诉我，该把《故乡石板》一并编在这里。

天旺民居。

故 乡 石 板

每次到历史名城遵义，总要去走走那条用青石板铺成的小巷。

这是一条英雄的小巷，它的中间便是遵义会议会址。七十年前，历尽艰辛的中国工农红军经过这里浩浩荡荡进城。于是，这座城市就开始在中国近代史上大放光芒。

风雨阳光几十年后，小巷周围耸立起无数大厦高楼，一座新兴的现代都市正在悄然崛起，只有小巷沧桑依然。进入九十年代末期，市里开始改造老城，小巷两旁的木屋瓦房全拆了，取而代之的是考究的仿古建筑。决策者还决定用青石铺就小巷，

于是，故乡的石板便被选中送到这里，与小巷结下了深深的情缘。

行走在都市，面对茫茫人海森森高楼，我时常迷失自己。只要走过小巷踏着故乡的石板，我就会在恍惚的梦境中，时常看见那个在青石板上踽踽行走的少年；时常看见黄昏里村庄升起的一缕缕炊烟，那是宁静中怎样的一种呼唤呵；还有石工们高亢深沉的开山号子。

我想我应该回到那个被现在的我叫作故乡的地方。

一

故乡其实离我工作的小城很近，到名城遵义也只不过三、四十公里。故乡石头多，漫山遍野都是。故乡的名字因此就叫石板。

因了遍地的石头，故乡很穷。故乡人就在这块贫瘠的石板上生存、繁衍，辈辈代代。穷惯了的故乡人在劳累中，便会摆出一些无奈的故事，以示抗争。

传说在中世纪，播州土司杨应龙为了筑堤围海，供他游玩。他就甩起赶山鞭，把各地的石头赶到乐山瓮海进行筑堤围海（其实是湖）。赶了九九八十一个夜晚，到最后一个晚上，眼看就到了河边。不想被土地公公作祟，学了声鸡公叫，他这一叫，四乡八里的公鸡都听到了，也纷纷跟着叫。

鸡一叫，就分阴阳，杨应龙的法术不灵了，只见滚动的石头蹲在原地不动，全都堆在了故乡的土地上。

故乡人在叙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眼里口里都流露出一种渴望：总有一天要将石头赶出去！

可是，这一切，都注定了故乡人要付出时间的代价。

二

故乡有几条古盐道，全是用青石铺成。盐道上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有一个石磴，供背盐巴的人憩息。老人们说，这些都是石匠的杰作。

呵，故乡石板造就了石匠。

在故乡历代数以万计的石匠中，最有名的要数李抡锤石匠的第十代祖宗李和清石匠了。

李和清修过盐道，打过石狮开过山，是故乡当时极有名的石匠。谁家要开山修路，打屋基安院坝，都得请他。

开山之前，他就准备了香烛钱纸，到开山的地方，点燃香烧着纸，带着一帮石匠喊号子：

神通浩浩，圣德昭昭，

先师弟子，来把酒消。

开山重要，土府神高，

弟子禀告，虔诚香烧。

钱财奉请，敬请开销，

听我放炮，取下石包。

快快成料，安全顺稍。

据说，经他这一喊，整个开山取石过程相安无事。

李和清为许多大富人家打过石狮，特别是打的墓碑更是有名，上面雕龙画凤，惟妙惟肖。

在他用毕生精力雕好最后一对石狮后，便撒手西归了，走时丢下一句话：石破天开，大富大贵。

在他的灵前，放着他一生喜爱和用过的钢纤、手锤和錾子。

在故乡，石匠死了，有的村庄还保留着这一习俗。

李抡锤讲完这个故事后说，他祖宗临终丢下的那句话，或许是个预言。

三

故乡在七十年代修通了到达县城的公路。古盐道便成了故乡人走亲访友抑或上山下田的道路。它，有些落寞了。

故乡石板穷，在于它名符其实，故乡人骨子里就生出了丝丝怨恨。

穷则思变。

八十年代末，故乡的一户唐姓人家，率先将自己的三分石旯旮地变成良田，产值增了几倍。随后，村里人纷纷效仿，那气势轰轰烈烈，很有一种改天换地的气慨。

故乡的石匠们将他们的智慧发挥的淋漓尽致，坡改梯的堡坎砌得整整齐齐，俨然是一件精湛的艺术品。

不久，一篇题为《青石板上造良田》的报道，赫然印在省报和人民日报上。党和国家领导人亲临故乡，与故乡人一起挥动银锄这条赶山鞭，将石头赶在一边，刨出泥土播撒希望。领导说，这种精神是愚公移山大无畏精神和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相结合的产物。

现在，故乡的坡改梯现场矗立了许多石碑，或记载当年的历史，或宣传国家大政方针。

故乡人为之自豪，因为他们辈辈代代与生存条件所作的鏖战，被誉为是一种生生不息的精神。

四

故乡成立石匠协会那天，我去作了采访。

一百多名石匠代表聚集在镇政府大楼里，论石技谈发展，他们要开发石材产业。

第一桩生意便是为国道线打界碑和给各地亡人刻墓碑。这时，钞票就成了石匠们手中的酒杯，那仰天一呷，似乎悲壮地给毒草变香花加了注释。

第二桩生意或多或少有了几分传奇色彩，当年传说被土司杨应龙赶到这里的石头，正被故乡人精雕细磨后运出大山，来到古播州的遗址历史名城遵义，去铺就那条意义深远的英雄小巷。

这是历经数代人的痛苦后，勇敢的坚信者找到的一种明确的语言、方式和存在，故乡人为之惊喜。

　　走过那条小巷，我仿佛行走在故乡的古盐道上，眼前飘洒的是故乡人与大山和石板抗争淌下的泪水，耳畔又响起那声声高亢而深沉的开山号子。

不知此时，已沉睡了百年的李和清老石匠是否知晓，他的子孙正在实践他的预言：石破天开，大富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