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第一次知道墨脱是从一个从小在西藏长大的朋友口中得知的,那时的墨脱是全国唯一一个不通公路的地方。物资匮乏,当地原住民门巴族不能自给自足的生活必须品都得由马帮或者背夫从百十公里之外的米林县派镇背驼进来。后来喜欢上徒步之后,从网络上查阅种种有关于墨脱的资料,对墨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墨脱从地形上酷似一朵层层叠叠打开的莲花,在藏传佛教的观念里,莲花又是吉祥的象征,所以墨脱成为藏传佛教信徒心中的圣地,近些年来更成为全国驴友徒步的天堂。</h3><h3> 想去一个地方都是有感应的,我现在都觉得行走墨脱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不是脑袋发热想去探险。因为胆小,对过于刺激的活动不感兴趣,但我觉得墨脱跟我有感应,觉得我心中有一颗不安分的种子在生根发芽,每过一段时间都能感觉到它在疯狂的生长,直到有天它长成了能经受住狂风暴雨的大树,我觉得我该有这个墨脱之行了,于是我就打上行囊出发了……</h3> <h3> 一个人先从郑州坐火车到拉萨,与拉萨等待的一个朋友一同坐车到林芝,再从林芝坐车到派镇,这样四天时间就在火车与长途班车中打发了。到派镇所有徒步墨脱的集结点兄弟客栈,从老板何姐那里打听得知后天才有一个8人的团队到达,我们两人又不敢冒然去徒步,因为需要翻越雪山口和穿越热带雨林,什么情况都无法预料,必须等来他们结伴行走。</h3> <h3> 兄弟客栈老板何姐,也曾是一位资深驴友,8年前不远千里从湖南老家来到派镇,接手了这家以徒步墨脱为主题的客栈。一路走来,兄弟客栈正是驴友们理想的出发点与栖息地,兄弟客栈就是驴们在派镇的另一个家。</h3><h3> 晚饭后何姐开始我们上课,很仔细地用一张张图片把路线和注意事项串联一起娓娓道来,哪条路不要走,那条河应该过,都说的清清楚楚。</h3> <h3> 墨脱之行我的生死战友,一个不羁的女子,也就是那个从小长在西藏的朋友。</h3><h3> 不怕吃苦,一天徒步几十公里,单日爬升千米以上,都不在话下。遇悬崖峭壁徒手攀爬飞檐走壁更是她的独门绝技!</h3><h3> 个性豪爽,说话直率锋利,不留情面,由于我走路打滑多次而险些摔倒,还有最后一天严重虚脱走不动,全程"猪一样的队友"便成了她的毒舌口头禅。</h3><h3> 豁达大度,同行同伴中有8人是不谙世事的在校大学生,三天朝夕相处,此女子非但没有与他们计较,反而当了他们三天的"带头大哥"!</h3><h3> 直到第三天过蚂蝗重灾区时才"原形毕露",蚂蝗上身那一刻,吓得她晕头转向,浑身哆嗦,惊惧像疯狂的子弹一样袭击着她,眼泪也不受控制唰唰的流淌着,尖叫声把她脚上的蚂蝗们都吓呆了,原来"爷们儿"也有花容失色的时候啊</h3><h3><br /></h3> <h3> 出发日6点半,一辆卡车停在客栈门口,已经发动,前呼后应,检查装备,在些许忧虑和紧张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这段未知行程的兴奋与期待。何姐忙前忙后,招呼大家合影留念,拍即得的照片即刻就会出现在客栈餐厅四壁的墙面上。</h3> <h3> 卡车把我们送到松林口,向导尼玛带着我们转身上路,碎石路,溪流路,雪线,海拔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一步步艰难向上爬升,我听得到队友们急促的呼吸声,甚至听得到所有人扑通扑通的心跳的声音。随着海拔高度的变化,可以看到丰富多样的植被生态,从高大的松树林到矮小的灌木丛,到稀稀拉拉的草皮,再到寸草不生的白雪冰层,景观不断变化着。翻过多雄拉山口,站在冰川之上,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向山下望去,出发地仿佛近在咫尺,这是我期待已久的时刻。</h3><h3> </h3> <h3> 翻越多雄拉雪山口,海拔高度急剧下降,趟过数不清的雪融溪流,开始在森林中行走,这无数条融雪溪流也汇聚成奔腾而下的多雄拉河。丛林,灌木,雪山,小溪,瀑布,河流,盛开的杜鹃花和不知名的小花,鸟叫的声音,凡俗的生活在此刻彻底被隔绝,仿佛这是另一个星球的气息,这是一个全新的体验。</h3> <h3> 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持续降雨,山上积水很大,大石头上已经长满青苔,一不留神,就会顺着瀑布滑下悬崖。所以,每向前迈出一步,我们都会小心翼翼,用手杖找好安全点才会下脚。</h3> <h3> 拉格是驴友们途径的第一处的歇脚地,到达拉格时才下午两点半,这里只有在山脚旁边搭起的简易木棚,这些歇脚地经营者多为四川人,为过往马帮和驴友提供简单的食宿。时间尚早,离下一站大岩洞也不过8公里脚程,与队友商量之后,继续赶往下一个歇脚地大岩洞。</h3> <h3> 拉格到大岩洞一路走来全是马粪与泥土用雨水混合成的"沼泽",每走一步都要站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杖戳半天,找到另一个支撑点再跳过去,如果跳不稳,就陷进黑漆漆的让人作呕的沼泽地里了。就这样"跳"了三个小时,远远可以看见几件破木板房,终于到了第一天的终点,我们就像一群逃难的难民,获得了劫后重生的喜悦。</h3> <h3> 大岩洞唯一的客栈,没有手机信号,没有Wi-Fi,连正常的照明用电都难以保全,只有十几张床铺的大通间和潮湿的棉被。其实,已经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万倍,至少有一桌香喷喷的饭菜让我们填饱肚子,还有一膛炭火来烤干浸泡一天的鞋子。</h3> <h3> 第二天,大岩洞到汉密。这里要穿越著名的蚂蝗区。由于墨脱地区是亚热带湿润气候,使得这里常年高温湿润,植被茂盛,这种特殊的优质环境气候中孕育着各种珍稀树种奇花异草,为蚂蝗提供了大量繁殖的空间,成了恐怖的"吸血鬼"泛滥的温床。</h3><h3> </h3> <h3> 到达汉密,入住著名的曾眼镜客栈,曾眼镜已经为我们烧好洗澡水,虽然只是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桶,但这对于疲惫不堪,下半身全是黑泥的我们,已算奢侈。</h3><h3> 整个客栈只有曾眼镜一个人,他是遂宁人,打扫卫生,做饭烧水全靠他,在汉密开客栈已经16年。陪伴他的只有偶尔过往的驴友与马帮,所以他对待每个人都那么热情。我们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条件艰苦的地方可以坚持如此之久,我问过他,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很多事情原本就没有答案,我们又何必苦苦追寻……</h3><h3> 晚饭时与曾眼镜小酌两杯,听他讲16年之间发生在这条路上的传奇故事,当我要求他讲有关于遇难驴友黄春燕的故事时,曾眼镜猛喝一口酒,摘下眼镜,擦拭着眼角的泪花,遗憾的说了一句这是我唯一没有救出来的驴友……</h3><h3> 2005年4月18日,一队驴友从派镇出发,翻越多雄拉雪山时遭遇60年一遇大风暴,所有人被困在下山第二平台处。接到救援任务后曾眼镜与其他8人组成临时救援队赶去救援,当他找赶到时看到仅穿一身单衣单裤的黄春燕已经奄奄一息,把她背到一处没有雪且避风的山洼里,再去喊救援队过来帮忙时,黄春燕趴在离山洼四米的雪窝中已经离世……两年后,黄春燕的前夫又来到这里,在第二平台为黄春燕立了块墓碑,从此这块墓碑也就成了过往驴友的指向标。</h3><h3> 晚饭后围着火塘边聊聊天,喝喝茶,听着多雄拉河哗哗的声响,看着各种昆虫围绕着电灯转着圈圈,突然有种不想走的感觉,这种地方住上十天半个月,神清气爽啊!</h3> <h3> 徒步第三天,汉密到背崩。险峻深谷,蚂蝗恣肆。</h3><h3> 一出客栈,海拔随山势下降很陡,到处是流水和乱草,头顶也是悬垂的藤蔓,一路上都是细细小小的黑棍子立在草叶上,身长了身子,不停的打圈摇晃,试图抓住任何一丝路过的机会。我们的手杖上、鞋子上很快沾满很多。那些细小的黑棍缓慢而有节奏的蠕动着,似乎它们并不着急吸食血液,昂首藐视的姿态,趁人不备时再进行攻击。可是他们终究没有人类的智慧,在它还在悠哉悠哉蠕动时,我们早已直接上手掐成两截了。而且我们防备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裤子扎袜子里,再套上一条长腿裤袜,外面抹上一层盐,这些吸血鬼也只是上来打打酱油凑凑热闹而已。可惜还有两位同伴袜子袜套密度过于稀疏,脚踝处分别被咬33口和43口……</h3> <h3> 老虎嘴这段路比较漂亮也比较险峻,在崖壁上开凿出的小道,碎石道边满是藤蔓乱草,下面就是深壑,留神慢行才是,狭窄的深谷里多雄拉河隆隆而过,掉下去,就会被冲进雅鲁藏布江,然后去印度找阿三去吧……</h3> <h3> 三号桥上方正在施工,新修的公路从背崩修进来,高出山腰在开山,炸出滑坡,大面积的滚石裹带树木,那些粗大的树干在滚石的威力下也被撕成碎片,树皮全都被剥尽,这段百米长的二号塌方区足足走了20分钟。</h3> <h3> 终于来到解放大桥,意味着我们的徒步即将结束,原先一直陪伴着我们的多雄拉河也在这里汇入雅鲁藏布江。解放大桥很大,不再像前面三座由木板搭成的桥一样,已经完全是现代化钢筋混凝土大桥,慢慢的踏在桥面上,知道这三天所有的挑战和美丽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后,禁不住有种想回头的冲动,走出了墨脱,似乎是一种失落与惆怅……</h3><h3> 桥头的兵哥们耐心的验了我们的身份证、边防证,最后还跟犯人一样拿着身份证拍了张照片。</h3> <h3> 第四天,坐车到墨脱,终见隐秘莲花!</h3><h3> 时间关系,我们就放弃了在墨脱游玩的打算,于是我们10名队友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坐上了返回林芝的车……</h3><h3> 墨脱有多险,从照片上是看不出来的,我的文字也形容不出来,每年都有五六百人进去,但也会有那么一两个永远留在墨脱。走过了墨脱,我也只想说,生命比任何梦想都宝贵,更值得尊重!</h3><h3> 来墨脱徒步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同伴,这也是徒步的魅力所在,在路上认识不同的人,同时更加认识自己。当遇上默契、肯担当、同进退的同伴时,徒步会因此变得更加愉快,对徒步的感受也更佳深刻,成为一段难忘的回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