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和爷爷忙割田

山坡羊

<h3><b><font color="#ed2308">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 </font><font color="#167efb">---------白居易 《观刈麦》</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诗人的诗,只是文艺。诗人全然不知夏收的苦。我害怕儿时夏收的日子,我怕极了麦收时的炎炎烈日和打场时猝不及防的雷阵雨。我常怀疑课本里描写农民丰收时喜不自禁的句子是谁杜撰,那些喜上眉梢的笑谈,又是谁造作成的喜气洋洋?没有亲自参与夏收,你真的没有戏说的资格。你我如此,白居易如此。 </font></b></h3> <h3>  “陆月黄天没闲人”。刚上初中,第一个暑假,我便投入无边的夏收。那时候的我,干活不得法,拿镰刀低下头,一个猛子砸在地里,抡开了一阵子后,便两腿发软,两臂发麻,不得已,只好停下来休息好一阵子,如此周而复始,爷爷笑着说,“不怕慢,就怕站”,正如行路爬山。---- 满满的生活哲理。</h3> <h3><b><font color="#167efb">  年少轻狂,十五六,我在村子里便是同龄者中割田打场的里手,老者们赞不绝口,常教训自家的孩子向我学习,于是并且飘飘然,越是人多,越是努力,人来疯的劲一上来,一个弓腰,便是一笆宽,一丈长的一行!麦黄的不匀实,循着黄的收,一晌午,满地的弯曲,如长虫划过的轨迹,有时也不管黄绿,刻意“制造”一幅简单的、极富诗意的“杰作”,爷爷还笑着总结:长犁地,短打场,曲溜抹弯割黄田!</font></b></h3> <h3><b><font color="#ed2308">  “田黄七分收十份,田黄十分收七份”,爷爷总是告诫我们,凡事要早做打算。那时从拿起镰刀到收粮归仓要足足一个月。 夏收还没有到来时候,爷爷就提前买好叉把扫帚,扬场的木锨,早早的找块地方耙平,把石子捡拾干净,浇上水,撒上麦糠,然后套个驴驴牲口用石滚子碾压平整,撒上麦草覆盖 ——在我们这里就叫麦场,打麦子晒粮食的地方。夏收开始时,我总抱怨麦子还绿,其实是不想拿镰刀。走进麦地,便什么也不说了,低头只顾一把一把的撂倒,捆成上尖中细下盘粗的火箭炮似的捆,六个一摞相互依靠均匀地站立在地里,像极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兵!实在割不动了,便直起腰来,说麦子太绿之类的话,爷爷也知情理,也停下来,铺开一卷未捆的麦子,盘腿一坐,拿出烟卷儿,边卷边说,“抽上一袋烟,麦子黄成摊”。“抽袋烟,黄一黄”。</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十七八岁,我已不惧夏收,知道了暑期一到我的活计,当那些城里的学生暑期一到,畅游名山大川,领略民族风情,找地纳凉避暑时,我们提把镰刀进地,几个小时后且看日出,拖着疲惫进屋,三两个时辰后就已狗吠鸡鸣。夏收的苦,只有伸不直的十指知道,酸酸的手腕知道,直不起的腰知道,睁不开的眼知道,站不稳的身体知道! </font></b></h3> <h3><b><font color="#b04fbb">  田子大,人手少的时候,好几天才割出个地拐拐。那年高考失利了,拿镰刀的手软软的,割上三五捆,便直起腰,面对漫漫麦田长吁短叹。爷爷说,再大的地都有割到头的时候,没有哪年把地剩下。低头就割,不要太光乎那么多!于是我低头不说,数日后满地的小垛垛告诫我,再热再难熬的夏天都有过去的时候!颗粒归仓后,我去复读,来年夏收时,我收到红红的录取通知。</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火红的骄阳,扎人的麦茬,明晃晃的镰刀,爷爷堆砌的麦垛,新碾平的麦场,繁忙的庄邻,紧张的骡子,慌乱的节奏,轰隆的雷声... ...夏收绘制在我心灵深处画面,是满满的苦涩的回忆,不乏欢笑和诗意。</font></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