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挂了父亲从远方打来的电话,思绪荡漾于心间久久未能平静。站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遥望夜阑人静闪烁在高楼大厦间的霓虹灯发呆。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拂,仿佛一缕往日的清风从心间浮过,将心波一圈圈荡漾开去。<br></h3><div><br></div> <h3> 灼热的烈日炙烤着盛夏的大地,光辉刺破了父亲用尼龙铺盖着的搭在山脚下的房子,光线扑到地面上,更增添些燥热之意。这样的天气,使人意烦乏闷,顷刻间,甚至连食欲都荡然无存。远处纵横交错的阡陌间,父亲顶着烈日辛劳地靠在松树下,汗水早已将土黄色的衣裳打湿,看起来就像一个从泥塘里站起来的孩子。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到父亲打工的地方去帮忙,现在回想起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h3> <h3> 从融水县城坐大巴车来到宜州市,再从宜州市转车到来宾市忻城县欧洞乡需要好几个小时的路程。车从融水出发时还是艳阳高照,转车从宜州去往忻城的路上不知何时下起了朦朦小雨。电话里虽与父亲约好了他会在一个叫灯山的小路口等我,可是仍是一头雾水。顺着窗外小雨滴滴滴答答打着玻璃窗外的地方望去,朦朦胧胧的雾气在汽车闪过的地方弥漫。汽车每路过一个小路口我都会努力地朝着窗外望去,努力去找寻在雨中等待我的人,即使是几个小时的路程,就算堆积着许些困意,我也不敢将眼睛闭上,生怕在困乏中睡去,以免错过在雨中等待我的人。<br></h3><div>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顾着朝前奔走,却忽略了身边默默等待的亲人。就像在雨中等待我出现的父亲一样,他会在某个被风吹雨打的角落里焦急地观望着我们的归来。父亲对我的爱,对家人的爱都是融在生命的每一个生活的细节里,需要我们用一生去体会。这些年父亲为了我,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身体会一天不如一天,许多事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是无情的岁月渐渐地消逝父亲强迫的年华?还是孤单的年月渐渐地夺走父亲的体魄?但是我知道便不是父亲老了而是岁月无情催促着父亲的孤独。前些日子父亲打电话责怪我很久没有跟他联系是不是连家都忘了,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与父亲离别时的场景,那些父亲难以割舍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心酸愧疚起来。看着雨滴洒落在窗外的玻璃上,眼前的烟雾缭绕升腾,似天际缥缈的白云。在缥缈与迷离的云雾中浮现出父亲一如昨日的模样。</div><div> 在靠近灯山路口时,淅淅沥沥打着窗外的雨声渐渐地减少了,只有云雾却突然加厚了一层。汽车缓缓地靠边停下,跟车的师傅提醒我收拾行李准备下车。我赶忙提着行李摇摇晃晃地沿着后门走去,但还没有下着车,突然听到“我娃仔来没有?”的问话声,一个夹着严重的苗语方言的桂柳话寻问着跟车的师傅。“我没懂你讲什么?”跟车的师傅冷冷的回答。我从车的后门走下来时方看到一个全身用白色的尼龙包裹着的老人,一只脚立在地上,另一只抬着好像就要垮上车的样子,并把头抬得高高的正在朝着车里面搭话。我已经意识到了那就是我的父亲。我用苗语赶紧喊“爸!”这时他才把头朝我方向望过来,才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打算。他听到我的声音连忙朝着我方向奔跑而来。从车前门走到车后门,距离不足一百米,雾气中我却仿佛看到了他顽童般的可爱,朦胧的雾气裹着的像个高兴的孩子。汽车急速地从我们身边驰过,车身犁开了一道雾气又渐渐地复合在一起。葱郁的桉树叶遮盖的公路上,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只有雨水滴落在桉树上与我们收拾地上的行李的声音。</div> <h3> 飞洒在空中的小雨伴着盛夏的清风肆意地飘洒,滴落在我的身上。父亲见我不带雨伞赶紧将身上的尼龙脱下来想要往我身上遮盖。我从正忙着收拾行李的方向将头抬起,这时我看到了父亲的脸。父亲明显比春节离家时瘦了许多,黝黑黝黑的肤色下面布满了被岁月的刻刀雕上的深深浅浅的皱纹。蓬乱的头部被雨水打湿露出一层微白的丝发。雨水肆意地点落在他的身上,顷刻间,雨水打湿了他老旧的土黄色的衣裳。我将尼龙返回递给他。“爸,我不要,我有雨伞。”“拿着吧,我不怕!”父亲执着而肯定的说。雨水伴着缥缈的雾气渐渐地在山野中散开,远处的地方渐渐地清晰起来。一条弯弯曲曲的泥巴小路在雾气弥盖极为严密的路面逐渐地散开。我知道这是通往父亲工棚的小路。小路的半空被两边整齐划一的松树遮盖,路面整齐不一的杂草遮盖得严实。就算一个普通的眼力都能判断出这是一条何等偏僻何等少人走过的泥路。<br></h3><div> 走在父亲的后面,跟着父亲扒开深严的云雾的脚步,我突然沉默了。思绪随着父亲拨开的缥缈的雾气散开。从宜州开往欧洞方向的客车很多,但在灯山路口下车的人却是很少。从父亲仅身着单衣和只带尼龙雨衣的习惯判断,父亲一定从早上起来就来到这个路口等待了。父亲在电话里总是担心我不会在这个路口停下,他一定想要焦急的去拦住每一辆路过的客车辆。看着父亲拨开脚下的迷雾时还在努力地保护的背影,眼眶渐渐地模糊起来。</div><div> 父亲篷搭在山坳的松林间,距离村庄很远。白天闲人极少到达,偶尔有个把放牛或者砍柴火的村民干活时路过,但一般也极少。那夜与父亲小酌,在寂静的夜晚聊聊许多有关他的故事。伴着浓浓的酒意在各种蚯蚓凄叫与蛙声交缠鸣叫的夜晚恬恬入睡了。</div><div><br></div> <h3> 盛夏的青松经过烈日灼热的历练显得格外的苍劲,横列在起起伏伏的山岭上似一支身着绿装的军队正挺立在山腰上。湛蓝的天空与山岭上万顷碧波相视而笑。有时远望这群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思绪随着万顷碧波缭绕。在挺立的松枝下包含多少苍劲的力量,正如父亲坚韧的意志,但是有谁能知道他内心里包裹着一个脆弱的灵魂,在受伤的时候无人能倾述呢?</h3>